第十一章 思維定式
  “所以他已經跑了2個多月了?跑得倒是快,不愧是他但丁。”貝法娜沒好氣地埋怨了一句,重新審視花700弗洛林買下一間破屋子,還自以為賺發的青年。

  “喬萬尼·薄伽丘先生,我們方便進去坐一會兒嗎?我是你老師的朋友,今日有些事情本想與他交談,但既然他委托你,我願意與你談論一下。”貝法娜再次說出對方名字,保持友善地詢問對方。

  被一個陌生的小姑娘連續道出名字,且對方還用一種老陳的口吻命令,青年很不情願地退後數步,示意外麵的兩人進來。他很害怕鈴木友紀忽然從哪裏抽出一把大劍,砍了他的腦袋,現在呼叫援兵也不見得能快速趕來。

  鈴木友紀也看出對方一直在警惕自己,不過名叫“喬萬尼·薄伽丘”,他想到留下《十日談》名著的作家也叫作喬萬尼·薄伽丘。

  有了之前但丁是魔術使的衝擊,鈴木友紀對見到時年35歲的喬萬尼·薄伽丘並不意外,對方至少處於曆史記載的活躍年份,而不是詐死後活成老怪物的存在。

  貝法娜進屋後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唯一的木桌邊,木杖一揮將桌上的雜物清掃到另一邊,給她自己清出一塊區域。她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鈴木友紀也入座。

  薄伽丘有過偷偷發出魔術信號通知其他人的想法,但他猶豫再三沒有那樣做,原本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貿然作出敵意行為不適合。進屋的兩人也沒做出出格的舉動,如同真正的拜訪客人。

  “我這裏也沒什麽能招待的。”薄伽丘指了下擺放食物的櫃子,上麵隻能看到主食和一些肉幹和幾個空罐子。他在屋後藏有充足的豆和麵粉,同樣不能拿來招待。

  “沒事,你也坐下。”貝法娜用木杖輕輕一敲桌沿,三杯散發著溫熱香氣的糖水憑空出現在了桌子上,並且還是陶瓷材質的杯子。

  青年薄伽丘看得瞪大了眼睛,魔術師都有憑空變物的神奇能力,那麽她的從者會多強?答案不言而喻,薄伽丘對鈴木友紀愈發感到敬畏,他懾於形勢乖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甜糖水,沒多餘的心思在乎被貝法娜掃在一邊的日記稿。

  “老師沒說什麽時候能回來,他教我的東西也不多,不知我能幫到兩位什麽忙?如你們所見,魔術學了皮毛程度而已。”薄伽丘實話實說,他的確隻會點個木材之類的基礎魔術。

  “我先介紹一下,這位——”貝法娜手指向對方一直警惕的鈴木友紀,“來自迦勒底的使者,鈴木友紀。”

  “哦!”薄伽丘配合地驚歎了一聲,但他很快想到了問題,“迦勒底古國不是在中東地區?這位年輕人明顯是東洋人啊。”

  “他們的組織叫做‘迦勒底’,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貝法娜自己也對“迦勒底”沒了解,隻知道那是一個閑著沒事拯救人理的神奇組織,如果不是某位萬能賢者請她降臨幫助,她才懶得搭理麻煩事。

  “我們迦勒底通過觀測曆史,穿越時代來到出現人理受到威脅的時點,解決出現偏差的變動。是一個以維護人理為第一任務的組織。”鈴木友紀適當做了說明,但經他一說,對坐的薄伽丘更是一頭霧水。

  “人理?穿越時代?你們不是來參與聖杯戰爭的嗎?雖然我關於神秘側的知識不多,聖杯戰爭相關常識還是知道些的。這位年輕人黑色直發、深色眼瞳,麵部除鼻子五官不突出,明顯是傳說中的東洋人。不用騙我。”薄伽丘說著將話題拉回貝法娜身上,“小姑娘既然與老師認識,還來參與聖杯戰爭,必然是小有名氣的魔術師吧?佛羅倫薩這帶的魔術師家族我都有接觸,沒聽說有10來歲的小姑娘出名的。你是裏昂還是威尼斯來的?那兩個城市好像也沒年紀這麽小就出名的魔術師。”

  薄伽丘越說越起勁,他看鈴木友紀全程沒反應,態度也顯得友善,膽量也莫名恢複了。“聽口音你應該不是法蘭西人。所以小姑娘你是哪裏人?莫非來自羅馬城?”

  聽到這種推論,鈴木友紀忍不住笑出了聲。14世紀羅馬城處於教皇國的絕對統治下,貓窩裏長老鼠的笑話過於離譜了。

  薄伽丘見一直沒表態的鈴木友紀扭頭笑了,愈發感覺來人隻是看起來可怕,實則並無惡意,他大膽地站起,走到貝法娜左手邊。“小姑娘,你的從者是archer職介吧?”

  “他?archer?”貝法娜懷疑對方的眼睛有隱疾。一個兩手空空,殺隻雞都困難的人會被看成archer職介的從者?而她手裏一直握著糖果木杖,穿著一身標準的女巫短袍,進屋後敲桌憑空變出茶杯的魔術還能是戲法?

  “從者隱藏弓箭,避免暴露信息,裝作平平無奇的模樣。小姑娘你的策略不錯,或許會有人第一眼把你錯認為從者,但看到一個東洋人,都能猜到真正的從者是誰。”薄伽丘不顧貝法娜看傻子的表情,伸手觸及了糖果木杖,“如果沒有合適的法杖,也不能拿演劇的道具充當啊。令咒也一定在左手手背上?我從你進屋就觀察到你的左手全程縮在衣袖裏。”

  很快薄伽丘的表情一僵,他發覺對方的玩具法杖非常沉,似乎不是道具,糖果色的外層僅僅是塗的顏色。別說撩衣袖,連抬起對方拿著木杖的左手都不可能做到。

  35歲的成年人使勁都抬不起看似年幼的女孩手腕。

  “令咒的確在左手。”鈴木友紀一本正經地將自己左手手背上三道紅色令咒展示在青年麵前,讓後者的處境更加尷尬。

  薄伽丘睜大雙眼,看清了鈴木友紀手背上清晰的令咒痕跡,他收回手,連連後退。“哈、我瞎猜的。憑我的運氣偶爾能猜中幾次。”

  咚的一聲,無辜的木桌遭受了一次敲打,桌麵神奇地沒有四分五裂,大概是貝法娜在木杖敲下去同時對木桌施加了強化的魔術。

  薄伽丘嚇了一跳,整個人退到靠牆位置才停下。

  “我沒心情跟你扯玩笑。你既然不願意坐著喝茶陪我談,那就站在那邊。小家夥,告訴我,昨天在這裏的兩騎從者是什麽職介?你跟他們什麽關係?”

  被連續稱呼了多次“小姑娘”,貝法娜火氣一直在上升,她最早出名的時候,還是公元前遙遠的時代,至少也要羅慕路斯級別的人神才配跟她討論輩分問題。

  貿然觸碰她的法杖,如果貝法娜認真起來,完全可以視作對方挑釁。使用魔術將薄伽丘如何料理都合乎魔術界的慣例,直接整死也合理。

  “兩騎從者?你怎麽……”薄伽丘十分意外,他重新升起了發出求救信號的念頭。如果東洋來的年輕人才是禦主,那麽一直擺著老成姿態的小姑娘是貨真價實的從者?

  “其一是saber職介對嗎?”貝法娜昨晚探測到了其中一騎職介為saber,另一騎具有反探測的能力,她為防暴露自己,沒貿然增強魔術。

  薄伽丘懷疑對方窺視了自己的記憶,傳說中有些惡毒的巫術可以侵蝕活人的靈魂,直接提取重要的記憶。他嚇得冷汗直冒,不敢動彈亦不敢再多嘴一句。

  “我確實可以了解到你的部分想法,但沒不會對一個普通人施加惡咒。即便按照魔術界的慣例,我可以在你觸碰我的法杖時,直覺讓你去見上帝。”

  貝法娜晃了晃手中的糖果木杖,做了警告。

  “請如實回答我的從者。”鈴木友紀並未多問自己的從者為何知道這裏昨晚有兩名從者存在。結合之前的猜測,顯然貝法娜發覺這裏有複數從者,才不敢貿然過來。貝法娜趁著早上不明從者不在,趕過來調查。

  薄伽丘沒多猶豫,很快給了回答,來人可能因為但丁老師的關係,不會要他的命,但也不是好對付的類型。

  “saber與ncer均屬於法蘭迪家族的魔術師。法蘭迪家族是佛羅倫薩城最大的魔術師家族,雖然與法蘭西、英格蘭等地的魔術家族沒法比,但至少有魔術協會的認可。她們參與這場聖杯戰爭主要為了控製影響範圍,如果聖杯能夠淨化籠罩城市的疫病,她們也不介意認真打一場聖杯戰爭。”

  薄伽丘並未發覺自己多說了一個從者職介。

  “那麽法蘭迪家族跟你什麽關係,為何要在聖杯戰爭的當口,跑到你這來?”貝法娜聽到了意料外的情報,廢棄房屋裏神秘死亡的屍體身上攜帶了法蘭迪家族的徽章,她原本打算有空餘時間尋找這個家族。

  薄伽丘感覺到熟人正在趕來,心態稍微放鬆了點。“我的老師但丁先生兼職法蘭迪家族的魔術顧問,所以算是認識。”

  “那算了,我直接問本人吧。”貝法娜擺擺手,被薄伽丘喝過一口的糖水頓時變化為黏糊的大灘糖漿,將其固定在牆邊。“aster,兩騎從者接近,你的意見是……”

  鈴木友紀敢確定貝法娜不是衝著打一架來這裏,“既然對方是此城正統的魔術師,目的與我們沒有直接衝突。先談一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