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廢屋
  鈴木友紀眼前景物迅速消失,待他從剛才無形的危機感中緩過來,發覺他與貝法娜拉著手站在河道邊,兩人腳下糖漿構築的魔術陣同步失效。

  “還好用作迷惑的痕跡,也可以應急時刻充當坐標。”貝法娜示意鈴木友紀暫先別動,她以魔術偵測周圍,未發現異常痕跡後才示意鈴木友紀鬆手。

  “剛才我們遭遇了其他從者?”鈴木友紀也聽到了聲音,來自身後牆壁之上,他還沒轉身觀察,就被貝法娜帶離了現場。沒有多餘的猶豫,貝法娜似乎做好了隨時逃離的準備。

  “是的,不用魔術就可以操控人心和火焰,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大概率職介是assass,aster你有頭緒嗎?”

  “嗯……暫時沒有。”鈴木友紀思考片刻如實回答,僅靠這點線索亂猜也猜不出,如果能限定一下地域或許他能壓縮到幾個選項內。

  貝法娜將一枚糖果投入河中,像是在補加標記。“那暫時別想了,我們繼續尋找合適的區域構築魔術工坊。天色不早了,如果剛才真的遭遇了assass不排除對方尋覓過來偷襲的可能性。”

  貝法娜看似14歲的外貌,音色偏甜,但行事作風一直保持著相反的老練與謹慎。之前鈴木友紀未發覺,可兩人瞬移到河道邊,貝法娜連續使用了至少七種魔術,從掩蓋痕跡到大範圍偵測、占卜、標記及加固兩者身上的隱蔽效果,並且還用了他所不知曉的魔術。

  她看出了鈴木友紀的疑惑,說明自己所用的魔術都是耗魔量極低的基礎魔術。她遠眺河對岸,觀察著那邊河對岸回家的市民。對岸的幾名市民也在趕著回去,他們也清楚疾病橫行的佛羅倫薩城夜晚不適合外出。

  “我不打失去先手且沒有情報支持的戰鬥,所以你可別問我為何不救那名婦人。要我救你之外的人,必須先讓我感到十成的安全。”

  鈴木友紀僅是產生念頭,貝法娜就搶先做了說明,顯然貝法娜隨時觀測著鈴木友紀的內心想法。不需要培養默契,魔術能解決的事情,交由魔術即可。

  “我對構築魔術工坊的選址並不了解。不過,河岸附近選取隱蔽的建築會合適些嗎?”鈴木友紀回想了自己記憶中於此相關的內容,很遺憾迦勒底教授的僅是基礎常識,加固房屋的方法鈴木友紀知道,可他也沒法使用魔術。

  而這點程度的知識,鈴木友紀也自覺沒在caster貝法娜麵前賣弄。兩人順著河岸走了百餘米,貝法娜感覺效率太低,停步對著河岸揮動木杖。

  “我原本想選擇地下,但大致偵測後,未找到合適的區域。背水的河岸……”貝法娜揮杖間,5枚糖果依次浮空排開,溶解一灘灘糖漿,在她麵前各自組成模糊的風景畫。她隨糖漿反饋的形狀快速瀏覽了一遍,指了左數第四枚組成的景物。

  “暫時就這裏吧。”

  貝法娜說完再次拉住鈴木友紀的手,相同的景物消失重組和天旋地轉感讓鈴木友紀差點摔倒。他恢複平衡後,就見自己來到了一處無人的院落。鈴木友紀透過圍牆的空隙能看到外麵河岸,院落外也沒有人跡,隻能看到每一堵牆上都留著黑色的“p”字漆印。看河岸的寬度,大致在下遊位置。

  “這裏沒人,”貝法娜打量著真實的空屋,視線立刻聚集向院落的角落,一處照不到光亮的位置。“瘟疫帶走了不幸的人,躲過一劫的人則從這裏逃離。疫病的影響並非散去,對我們影響近乎沒有罷了。”

  鈴木友紀順著貝法娜的視線望去,雖未看到牆角存在異常,卻本能地警覺起來。

  “哦,那是怨靈。多個病死的人將怨恨聚合遺留的不潔物,有一定攻擊性。”她揮動木杖,指了下那處角落。甜膩的微風吹過,異樣的感覺頓時消失。

  “你把怨靈趕走了?”

  “你可以這樣理解。”貝法娜全無驅散“主人”的自覺,她輕聲單手敲擊木杖,所在的房屋連帶圍牆立刻帶上了不真實的分割感,又是一個鈴木友紀從未見過的魔術。“aster,你先在屋內休息一下。我需要係統地布置魔術工坊。如果餓了可以吃這些。天色黑後,我們商討後續的作戰計劃。”

  貝法娜說完將幾枚糖果和一袋肉幹及水囊遞到了鈴木友紀手裏,她接著退到院落外,忙她自己的事情了。

  鈴木友紀聽從自己從者的意見,帶著一絲愧疚推開了灰塵彌漫的房門,看得出貝法娜選中的房子原主人是一位小貴族,不大的房子內分為多個房間,如果不是刺鼻的腐臭味傳來,他還會進入了解狀況。

  【真的沒問題?】

  鈴木友紀很擔心貝法娜技能中附帶的抗病性究竟有多大效果,能否在未消毒的房屋內免疫感染。

  隨著鈴木友紀推開門,兩個老鼠撞倒破損的木椅,快速溜進黑暗中,給鈴木友紀追加了一份驚喜。

  鈴木友紀敢說那兩隻老鼠攜帶病菌的概率在60以上。他鼓起勇氣,將貝法娜給他的食物和水綁在腰上,從腰包裏掏出了銅鏡——朱庇特的護符,銅鏡並無明顯反應,僅在對向右手邊最裏側的房間閃了一下光亮。

  再次手捧銅鏡,望向右手邊最裏側房間,鈴木友紀再次感覺到了到來後在院落的不適感。

  【還有?】

  很快不潔之物帶著腥臭的味道從右側接近門口位置的鈴木友紀。感覺到危險的鈴木友紀還未喊自己的從者,就被怨靈纏住,看不見的異物似乎非常討厭鈴木友紀持有的魔術禮裝,發出威懾十足的尖嘯,打斷了鈴木友紀躲閃的動作。

  但下一刻怨靈帶給他的束縛感頓時消失,仿佛前一刻遭遇的危險都是錯覺。鈴木友紀仔細打量四周,並用手中的銅鏡照了每一處,這次什麽反應都沒有。

  屋頂上全程關注的貝法娜十分驚訝,她還以為剛才怨靈是在害怕她,驅散外麵的一隻後她操控了屋內的另一隻,趁著鈴木友紀拿魔術禮裝亂照的時機,強令那隻試圖逃離的怨靈襲擊鈴木友紀。

  由此她了解了自己禦主身上還帶著一件聖物,低等級的怨靈剛才一瞬間就因為接觸鈴木友紀被淨化了。對從者沒用的稀有禮裝,但拿來防禦不潔邪物很有效,貝法娜甚至覺得不靠自己的技能收益,她的禦主也不會得病。

  隻要城內的瘟疫僅僅是瘟疫。

  結束不禮貌的測試,貝法娜望了眼河岸上遊的一座魔術工坊,那裏才是她原本想占據的理想位置,隻是從那裏傳來兩騎從者和多名魔術師的反應,為防萬一她沒急著帶禦主過去。

  她不能確定那裏的主人是否會對她的禦主保持友善,如果對方已經與其他主從結盟,貿然過去有一定危險性。

  “剩下便是裝作我能製作魔術工坊的工作了。”身材矮小的貝法娜站在屋頂上,前後打量這座房屋,想一會兒後,有了靈感。

  而屋內,鈴木友紀忍著腐臭味巡查了一遍,房屋分6個房間以及1個隱蔽的地下室。在右手邊最裏側的房間內,鈴木友紀見到了一具高度的屍體,老鼠和多種蟲子還在之上享用“美食”。

  僅是看了一眼,鈴木友紀忍不住後退數步,背靠木牆幹嘔起來,預計他12小時內不會有進食的念頭了。

  最裏側房間的門突然關攏,貝法娜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來。“aster,這個房間你先別進去,我需要處理一下。”

  鈴木友紀被嚇得不輕,簡單走一遍其他房間,最後在地下室入口前停步休息。他可不敢再亂進去了,雖然腐臭的氣味在關閉右側最裏麵的房間後,淡去了很多。

  房屋內並不存在值錢的東西,屋內留有明顯的慌亂搬挪的痕跡,比如碎在地上的花瓶,沒了畫框的畫紙,還有其他房間全部打開狀態的木櫃,留下的都是些不方便帶走或者不值錢的物品。

  鈴木友紀收起銅鏡,從腰包裏取出水樣檢測器,將少許的水倒在地下室入口的灰塵上,隨後鈴木友紀將檢測器觸及地板上的水。檢測器很快有了反饋,確認水樣來自意大利地區,年代14世紀中葉,與他入城前的結果一致。並且儀器檢測到了超標的微生物及血跡。

  看到結果,鈴木友紀更加不敢進入地下室,他原以為靠這種方式或許能檢測到病菌,但結果並沒有,反而發覺地板上曾經留下了血液。

  “aster你在學術調查?”貝法娜這時候持握糖果木杖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好奇打量著鈴木友紀檢測水樣的舉動,雖不了解未來的科技儀器,但她能猜到禦主想做什麽。

  房屋內的老鼠大多染病,而後老鼠上寄生的跳蚤等蟲子也帶有病菌,可這些病菌脫離宿主後很快就會死亡,靠檢測灰塵和空氣是檢測不到病菌的。

  “這裏有血跡。”鈴木友紀收起儀器,指了下地下室的狹小入口。

  “放心,下麵沒有屍體也沒有怨靈,至於血液痕跡,這不是很正常嗎?染病的人在你站著的位置吐一口血,就有了。”貝法娜故意說得可怕,不顧鈴木友紀再次升起反胃的模樣,退後一步用木杖敲了敲地板。

  房屋內的一切恍然一新,灰塵汙漬等等痕跡全數消失,桌椅門窗也跟著自動恢複原狀,再無之前破舊的模樣,連地上的花瓶也重新插上鮮花回歸到之前不存在的精致小木櫥上。

  “現在看起來是不是順眼多了,aster?”貝法娜完全可以先用魔術清理廢棄的房屋,她像是故意要讓鈴木友紀留下糟糕的記憶。

  這裏便是1348年的佛羅倫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