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開導
  鈴木友紀後半夜睡得很安穩,在他醒來後已經屋外太陽看上去已經升到了9點左右的高度,分給他的屋子位置適中,鈴木友紀在光亮照在自己臉頰上後才慢悠悠地轉醒。

  算起來今天是他抵達這個時代的第4天,在他恢複意識後,立刻環顧屋內,確認屋內沒有增添多餘的物品,依靠他持有的3道令咒確認埃莉諾也不在附近。

  一想起昨晚埃莉諾半夜突然出現在床邊,鈴木友紀心裏又增添幾分寒意,埃莉諾究竟有什麽計劃目的,鈴木友紀完全猜測不到,他的從者仿佛遊離於多方之間,既保護著他又偏向企圖製造特異點的理查德。

  如果天天與這樣一位控製欲與玩弄心態破格的人物呆在一起,鈴木友紀不敢想象會不會衍生出心理疾病。鈴木友紀一度覺得自己持有的三道令咒不是強製命令埃莉諾的底牌,反而無形的鎖鏈通過令咒的聯係,將他牢牢捆在埃莉諾劃定的“安全區”內。禦主與從者的關係完全顛倒了。

  他現在看著3道至今未用的令咒,不禁衍生出一種直覺:真的遭遇需要用令咒強令rider埃莉諾的時候,也最好不要使用,一旦埃莉諾與他翻臉,他絕對沒有好下場。

  【“做我的孩子不好嗎?”】

  再想起埃莉諾帶有催眠性質的詢問,鈴木友紀愈發感到後怕。迦勒底機構記錄過資料的從者不算少,唯獨埃莉諾類型的從者絕無案例,粗步了解會以為埃莉諾隻是一位高傲有個性的輔助型從者,實則她獨特到病態的“個性”能讓深入接觸的人了解什麽才是真正的恐怖,不合埃莉諾喜好的禦主轉頭就會被埃莉諾微笑著抹殺或拋棄吧。

  鈴木友紀很幸運,他很討埃莉諾歡喜,但這種幸運一旦結束,鈴木友紀不知道靠3道令咒能在埃莉諾麵前掙紮多久。

  他再次嚐試呼喚埃莉諾,可後者還是沒有回應,兩者距離較遠,鈴木友紀估計埃莉諾收到了信號,但跟之前幾天一樣,故意不給回複。之前一次與薩拉丁交換情報,一次在外搜尋線索,鈴木友紀估計這次也差不多。

  不多時間,鈴木友紀調整好狀態先來到了薩拉丁的行宮,麵熟的近侍、衛兵和幾名貴族都跟他打了招呼。鈴木友紀並未見到上座的薩拉丁,也沒從衛兵口中得到去向。他們哪敢了解蘇丹陛下去什麽地方,都巧妙地轉開了話題。

  “鈴木友紀?你總算來了。”阿法芙還跟之前一樣保持著麵紗遮臉的模樣,借用魔術驅趕了鈴木友紀身邊套近乎的貴族們。

  這次她身後還跟著多名膚色不同的雇傭魔術師,但都默契地在行宮外止步,轉而等候在外麵。

  “他們?”

  “你昨晚補寫了3頁,剩下4頁也很快補齊吧?不管完整度如何,我都會嚐試耗費大量魔力恢複我的從者,僅靠最後一道令咒和我自己的魔力,不一定足夠。到時候他們可以派上用場。”

  阿法芙手捧重要的書本《唐吉坷德》走到鈴木友紀麵前,向鈴木友紀簡單解釋了緣由。鈴木友紀並不清楚對方所說的“派上用場”是怎麽樣的協助方式,以標準的魔術師思維,大概出了意外情況生死不論,以完成魔術儀式為第一目標。

  阿法芙看出了鈴木友紀的顧慮,順著鈴木友紀張望的方向對外麵等待的部下們明確下令暫時回避。

  “我也不會刻意害人性命。他們每一個都得到了豐厚的賞金,都清楚賞金越高越危險的道理,而且都是異教徒,你沒必要擔心他們。”

  阿法芙年紀比鈴木友紀略小,魔術學識與冷血程度卻與標準的資深魔術師無異,之前鈴木友紀不會在意,可現在他覺得有必要提醒對方一件事。

  “你穿的鎧甲來自berserker戈弗雷的寶具。他也是你眼裏的異教徒吧?我雖然不知道為何他的鎧甲到了你身上,肯定不是你戰勝他得到的戰利品吧?”

  鈴木友紀尊重英靈,尊重英靈在聖杯戰爭中顯現的側麵分身——從者,這也包括了曆史上有名的大人物,他的尊重到此為止。他原本見到阿法芙便準備繼續幫其補寫後續4頁空白頁,可“異教徒”一詞在他聽來格外紮耳。阿法芙離奇得到的鎧甲,大概率是戈弗雷主動贈與。

  “未來的魔術師,信仰問題不容許商討!異教徒便是異教徒,請尊重最基本的底線!”阿法芙當然也猜得到是berserker戈弗雷贈鎧甲與她,異教的從者,曾經戰場上屠殺眾多士兵的狂戰士,明確的敵人給了她活命的機會,嚴重損壞的魔術回路與魔眼也全部得以修複。但她不想承認自己接受了異教徒的饋贈,那會玷汙她無暇的信仰。

  “魔術師可不尊重信仰!順便我不是合格的魔術師,隻是一名禦主,隻尊重英雄,無關他們立場陣營。為了順利恢複從者,犧牲他人自然符合聖杯戰爭的規則,緊急狀況下行必要之惡,尤其此時代處於12世紀,我不會插手此時代的人倫道德,也提不出能替代的更好方式。但我不允許一位英雄的饋贈被忽視,在聖杯戰爭結束前,你都不該使用‘異教徒’之類的詞匯。”

  鈴木友紀在發完火後,也有些感覺自己過於在乎言語上的細節,犧牲他人的行為能製止還是要製止,但涉及聖杯戰爭話題他就如同強製啟動了程序,一切以聖杯戰爭優先。

  阿法芙聽完鈴木友紀別樣的“勸告”,啞口無言。魔術、信仰、身份地位之間的衝突都是她自卑的來源,她如鈴木友紀所說,清楚自己收到了來自敵人的饋贈,同樣清楚虔誠的信徒不該學習魔術,天生帶有魔眼的孩子更是自帶大罪,能當奴隸活著贖罪已經很幸運了。

  隻是沒人像鈴木友紀那樣戳破她自欺欺人的“謊言”。因為魔眼和魔術天賦價值,她從奴隸一躍成為薩拉丁蘇丹的親信,破例獲得貴族身份,不斷修習魔術,通過各種途徑奪取他人的魔術,15歲的她已經擁有了普通魔術師一生都都達不到的魔術層次,並且魔術師忌諱的秘術也多有涉獵。包括這次得到敵對從者的饋贈,她真心感謝獲得第二次生命的恩賜,看到色彩豔麗的世界,能繼續追求魔道,但很快自我編造了能騙過她自己的謊言。

  信仰?她真的需要嗎?她自己其實十分清楚。

  “……信仰對我而言太奢侈了嗎……抱歉,我為之前的口誤道歉。”

  自問自答一般,阿法芙艱難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說完她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信仰與魔道背馳,她能擁有現在的一切也不是信仰贈與的,信仰給了她當奴隸的童年,讓她直至今日都被自卑影響。那樣的東西一旦舍棄……對於此時代很多人沒了信仰就什麽都沒剩下了,阿法芙反而豁然開朗,看到帶有色彩世界的願望已經實現,剩下的人生一心追求魔道即可。持有魔眼的她本該天生就與信仰無關聯,她從一開始就不該追求那種普通人追求的事物。

  仿佛在愈發陡峭的崖壁上被人推了一把,以為會跌落萬丈深淵,反而降落到了橫跨天空的光路,與普通人無關的獨屬於魔術天才的真正軌跡。阿法芙激動之下魔眼散發出了特殊的光暈,將鈴木友紀剛才說的話刻錄在了魔眼裏。

  “你做了什麽?”鈴木友紀見到亮起的魔眼,下意識後退試圖躲閃。

  “感謝您,鈴木友紀。未來而來的你,果然有著特殊之處。”阿法芙快速收斂了魔眼的光暈,表明自己沒有敵意,並鄭重地向鈴木友紀道謝。她終於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麽,該用珍貴的第二次生命去追求什麽。

  鈴木友紀並不清楚阿法芙短短十秒的思索取舍中得出了什麽結論,他隻感到對方魔眼中散發出來的魔力帶給他極大的壓迫感,記憶裏隻有迦勒底邀請授課的部分魔術教授才會不經意間流露同級別的感覺。

  自然法則下,弱小的生物本能地會警惕強大的生物。依托魔術的天賦,15歲的少女蛻去自我束縛的枷鎖,將不符合年紀的魔力勇敢地展示在他人麵前。她早就不需要自卑了。

  不隻是鈴木友紀,周圍原本在魔術影響下來忽略兩人的其他人也受到了影響,雖然僅持續片刻,但他們都下意識退後並觀察四周。

  “鈴木友紀,這本書剩下4頁內容就拜托你補寫了。我需要暫時離開片刻。”阿法芙遞上書本,並翻到了空白頁麵。

  “離開片刻?”鈴木友紀不清楚有什麽事比恢複alterego唐·吉坷德更重要。

  “我需要去感謝讓我看見這個世界豔麗色彩的英雄。隻是一個簡短的魔術儀式,不會花費太多時間。”阿法芙說完以魔術傳送方式暫時離開。

  鈴木友紀明顯覺得阿法芙變得不同了,不隻是氣質和魔力,連魔術的施展速度都更進一步。鈴木友紀之前還能看到對方使用魔術時一閃而過的術式,但這次他什麽痕跡都沒用肉眼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