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證明存在
  鈴木友紀使用英文補上三頁內容後,rider埃莉諾堅持以照顧禦主身體為由勸他休息。

  長時間的回憶思索也確實很折磨鈴木友紀的精神狀態,他所寫的3頁內容自己也不知道與英文翻譯版有多少出入,能否補上欠缺的文字內容。

  鈴木友紀在放開手裏的羽毛筆後,強烈的頭痛感和疲憊使得他差點站不起身。時間在不知不覺中臨近午夜零點,鈴木友紀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埃莉諾帶回了暫住的屋子。

  埃莉諾維持著從召喚起在鈴木友紀麵前未改變過的微笑,為鈴木友紀蓋上毛毯。“assass都被消滅的現在,aster安心睡覺休息吧。以今晚的進度,補上後續四頁也花不了太多時間。”

  “我有種預感。rider,你又在隱瞞……”話到嘴邊,鈴木友紀卻被困意吞噬,即便他冒著惹怒埃莉諾鼓起勇氣,在對方眼裏依舊是調皮小孩子般“童言無忌”。

  埃莉諾哼著催眠音調,以她王後之冠的能力輕而易舉地“幫助”鈴木友紀進入夢鄉,她的微笑不變,仿佛那是被固定的表情,對待她所寵愛珍視的人唯一的表情。

  “隱瞞?小孩子想那麽多做什麽?晚上到了,小孩子就該乖乖上床睡覺。aster,乖乖當我的孩子不好嗎?”

  埃莉諾輕聲說著她的真心話,她或許有著不亞於assass的恐怖,但那是對待敵人的姿態,對待孩子,她將成為她心中完美的母親。

  疼愛、寵愛、溺愛……保持著不變的溫柔微笑,埃莉諾觀察著鈴木友紀平緩的呼吸,確定鈴木友紀沒有進入噩夢才退後靈體化。

  所謂溺愛的母親正是連噩夢都要幫孩子驅趕,將孩子的夢境全部裝點上糖與夢幻的美好,甜膩到讓愛之蜜抑製不住地肆意流淌,一切的一切處於母親大人的掌控之下。如此一來珍愛的孩子就不會再失去了。

  永遠不會。

  可這些鈴木友紀難以體會到,他對母親的認知並不比詞典上簡短的描述多幾分。

  過度嚐試回憶的疲憊使得鈴木友紀想起了很多不重要的事情。其中不少是他昨晚直視泡泡邪神後被迫想起的記憶,相近的事情在湧現而出的記憶中卻擁有複數視角,最多情況可能達到幾十個。

  鈴木友紀全靠持有“朱庇特的護符”,當時頂住狂潮般層層湧現的記憶,這些記憶相互重疊又帶著明顯的矛盾,仿佛屬於數十人,而非鈴木友紀一人。

  此時他再次審視著眾多相近視角下的記憶,他甚至能看到模糊的自己。在沒有鏡子的情況下,看到“自己”坐在鄰座呆板地聽課翻書,這種事情不比烈火彌漫的噩夢帶給鈴木友紀衝擊小多少。

  鈴木友紀並未再次逃避,他試圖從這些重疊、混亂、矛盾的記憶中尋找真實。但以他的觀察,因直視邪神湧現的龐大數量記憶相互之間又沒有明顯的不同,仿佛屬於數十人的記憶全都是真實的,都是鈴木友紀親自經曆後留存的回憶。

  逃避十分簡單,直接定義這些記憶為虛假即可。因為鈴木友紀僅是一個人,真實必然唯一,相互之間近似的記憶沒有明顯不同,便證明它們都是虛假的。

  鈴木友紀沒有那樣做,他今晚通過其中一段模糊的記憶,勉強補上了《唐吉坷德j》書中空白的3頁內容。通過不斷強迫自己回憶,那段記憶就會變得愈發清晰,直至鈴木友紀將回憶起來的文字內容通過筆墨寫在書頁上。

  最終寫完的文字連貫通順,鈴木友紀重新回憶重寫一遍也會寫出一樣的結果。

  但這與鈴木友紀的喜好不同,他尊重每一位英靈,或許喜歡讀各類書籍,但絕不會喜歡讀一本諷刺騎士精神的。他回憶迦勒底自己的房間,空蕩蕩的單人起居室裏除開教學資料,他沒有多餘的個人物品,現在書桌裏多了一本沃戴姆前輩送的《福爾摩斯探案集》。在他的個人電腦裏多保存的也是些……

  應該有內容,但鈴木友紀清楚記得這次自己出發前通過內部網絡查閱資料時,並未看到自己的電腦上存在顯眼的文件夾,除了初始的快捷圖標,什麽都沒有,幹淨地連桌麵都是迦勒底內初始的極地風景圖。他記得自己成績表現一般,但課堂上態度認真,後續甚至能得到教授們一對一的輔導,不可能什麽課件報告都不留下保存。

  他自己就算再沒喜好,也會有點個人物品,比如某些著名英雄的手辦,裝飾物。最起碼電腦桌麵換成圖書館或世界地圖的圖片,桌麵上添加一些重要曆史、神話資料的快捷搜索。以鈴木友紀現在的視角,他會如此去做。

  可他在迦勒底的個人房間現在想來空洞地可怕,他仿佛沒有一點特色,沒有過去,一切都是初始狀態。回想起來連衣櫃裏除開為適應者特製的魔術禮裝,也隻有幾套統一款式製服。

  過去的他僅存於記憶中,可回想起來的記憶又愈發令他難以相信。過去的他也是虛假的?

  鈴木友紀在龐大的混亂記憶間“穿梭”,立刻否定了對自己產生的懷疑。他跟其他人一樣能吃飯、睡覺,會感到害怕、疼痛,有想要實現的目的、求知,所以他是存在的。

  【“我究竟是誰?”】

  看著依舊混亂不堪,不同視角下相近記憶的“每一個自己”,鈴木友紀問出了他最終精簡後的唯一疑問。迦勒底與人理兩件事物錨定了他的前與後,唯獨現在他麵對無法分辨真偽的記憶,陷入了極深的困惑,他甚至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鈴木友紀,哪一份記憶才真正屬於他個人。得益於此,補寫《唐吉坷德》異常順利,鈴木友紀今晚如同回想起從者的情報資料一般,精準仔細地從記憶中尋找到了需要的部分。

  可他無法真正接受因直視邪神後湧現的龐大記憶群,一個人要是即喜歡看推理,又喜歡看言情,還對曆史著作愛不釋手,並沒太大問題。但對每一件事物都存在完全不同的偏好,連喝水的杯子都存在偏好十餘種顏色的情況。鈴木友紀無法接受這種異常,通過這種異常他看待任何普通的事情都仿佛出現了多重混沌的幻影,僅是邁出一步,就能看到每一道岔路口都躺下了他的幻影。

  那些全都是失敗……

  劇烈的頭痛感止住了鈴木友紀整理記憶的夢境,他麵前龐大的記憶群頓時土崩瓦解,回歸成更混亂的狀態。

  在忍受住頭痛的感覺後,鈴木友紀終於從混亂之中尋找到了規律。如果加以時間為軸線,湧現出來的記憶多是如繁茂的枝葉般分布在之前的時間,隨著時間線慢慢往後推移,混亂的記憶就變得偏向有序,從數十個視角慢慢聚合為十個左右,並最終演變為5個以內。

  而且隨著時間線推移,出現其中的其他人反而變得越來越多,從最初的幾名迦勒底工作人員和教授,慢慢增添至他目前了解的迦勒底內所有人。包括見到沃戴姆、芥雛子等前輩,每周固定接受醫療機構負責人羅曼醫生的檢查,都是處於靠後時間線的內容。鈴木友紀並不清楚自己忍著頭痛總結的這條規律代表著什麽,但他感覺自己離答案很接近,隻是憑他自己難以抓住那個答案。如同左手拉右手一般,怎麽用力都沒法把自己往前拉動。

  【“我是、鈴木友紀!唯一的……”】

  心中無聲的呐喊舒緩了他頭痛的感覺,他一下子從無序龐大的混亂回歸到了有序唯一之中,經曆了代號“特異點f”與“451年沙隆之戰”兩場冒險,抵達“1187年耶路撒冷王國”,這部分記憶鈴木友紀可以百分百確保單獨唯一,不存在任何偽造成分。這些記憶中所有人都隻見到了一個名為“鈴木友紀”的16歲青年,隻此一個來自未來迦勒底的年輕禦主。

  鈴木友紀是存在的,鈴木友紀見到的所有人都可以證明。雖然顯得毫無技巧性可言,可這種證明方式得到的結果不容推翻。對困惑自身的鈴木友紀而言,足夠了。

  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鈴木友紀感覺自己經過了一場漫長的奔跑,全身出汗不說,身體比入睡前更加疲倦。他深吸著氣,以使自己好受一些,卻突然發覺rider埃莉諾在他床頭旁顯形了。

  “才睡了2小時就醒來了嗎?aster?”

  被埃莉諾突然現身嚇了一跳,鈴木友紀之前都是睡醒後主動召喚埃莉諾,甚至一時收不到回應。

  “aster,做噩夢了嗎?不可能吧,我在你入睡前下達了暗示,火焰相關的夢你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才對。”埃莉諾保持著微笑,伸手輕輕撫摸著鈴木友紀的額頭,並變出絲巾為他擦去頭上的汗水。

  “你一直在這裏?”從疲憊和驚嚇中緩過來的鈴木友紀,抬頭鄭重地向埃莉諾問道。

  “也不算是,我以靈體化狀態守衛在屋外,感覺到你醒了,便進來看看。aster,距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埃莉諾似乎一眼就能看穿鈴木友紀的心思,她留下勸告後,再次靈體化從鈴木友紀視線中離去。

  也不知是過於疲倦,又或者埃莉諾又下了暗示類型的魔術,鈴木友紀雙眼剛掃了一圈暫住的屋子,便再次入睡,而這次他難得沒有被噩夢或記憶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