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往事（上）
導演看著杜芊芊梨花帶雨的麵孔，心中一陣讚歎，這女孩天生就是當演員的料，哭起來楚楚動人，動人心弦，不像有些女演員明明美豔逼人，演起哭戲來，五官皺成一團，沒有一絲美感。
“這是好事，哭什麽，以後方總就是你的依靠。”
杜芊芊努力忍住淚水，抬起頭來，“從來沒人對我這麽好。”淚光在眼眶中打轉，越發惹人憐愛。
看著那張小臉，方致堯有熟悉的感覺，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以後有我。”
“嗯。”杜芊芊乖巧地點點頭，順勢把頭抵在他胸膛口，無聲抽泣。
方致堯一怔，身體後傾，與女孩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此情此景，導演識趣地走出辦公室，讓秘書準備熱茶送進去。
愛蓮送熱茶進去，杜芊芊的頭還依偎在方致堯胸口。
見愛蓮進來，方致堯輕輕咳嗽一聲，推開杜芊芊，“你先喝口熱茶。”
愛蓮十分懂事，默默放下東西，轉身離去，順手帶上辦公室的門。
隻剩兩人時，杜芊芊終於開口：“方總，可以和你談談我大姐嗎？”
該來的終於來了。
杜芊芊惆帳地說“每次想到大姐，我就心如刀絞，當年她一個人賺錢，養活我們五口人，真不容易。”
這世上竟有第二個人為雯雯心如刀絞，方致堯莫名覺得安慰。
“你想知道什麽？”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會自殺，我想知道真相。”
終於有雯雯的親人站出來追求真相，隱藏多年的秘密終於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方致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忐忑不安地活了十來年，終於等到了今天，他一絲不覺得害怕，反倒因為塵封的記憶即將被釋放，渾身有說不出的輕鬆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和導演分別後，方致堯開車帶杜芊芊上山，那裏是故事開始的地方。
車子順著山路越爬越高，山下的風景在樹影中浮現，天色陰沉，城市裏點點燈光閃爍。
杜芊芊發完信息，將手機放回包裏，轉頭看向正在凝神開車的方致堯。
見麵之前，她本以為會是一個猥瑣，奸詐，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沒想到他如此年輕，如此英俊，和想象中玩弄感情，囂張輕浮的渣男，有著天壤之別。
她呆呆地看著他，不知是喜是悲。
坦白說，他是她心目中的理想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五官無懈可擊，氣質冷峻沉穩，一看就是有地位，有財勢，能護人周全的男人，這樣的男人身邊通常擠滿了爭奇鬥豔的女人。
所以，他始亂終棄，害得大姐割脈自殺。
想到這裏，她眼中如蒙冰霜，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意。
窗外，雨漸漸大起來，雨滴砸到車窗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痕跡，一行行，猶如依依不舍的眼淚。
她忽然問道：“我們去哪裏？”
語氣和神情中有藏不住的冰冷。
方致堯看她一眼，答：“山頂有一家瑤光餐廳，很適合談話，不會有人打擾。”
她很想問“為什麽去哪裏”，又覺得沒任何意義。
他像是聽到她的心聲，主動說道：“我和雯雯在那裏相識。”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仿佛一句咒語，回憶的大門“咣當”一聲打開，過往的快樂的，悲傷的回憶齊齊奔湧而出。
十年前，方致堯二十出頭，年輕氣盛，毛頭小夥的毛病他全有，莽撞，好勝，直率，膚淺，總愛開著一輛敞篷跑車，趁著暮色帶著各色美女衝上山頂的瑤光餐廳。
瑤光餐廳裏時常有人演奏鋼琴和小提琴，氣氛一級棒，很適合談情說愛。夜幕降臨，坐在露天的座位上，身邊環繞著悠揚的琴聲，抬頭可見滿天繁星，低頭可見城市中的萬家燈火，一時間天上地上連成一片星海，無比浪漫。
當然，那樣絕佳的位置，隻有少數特殊的客戶才可以預約到，方家的二公子，自然不在話下。
也許是因為雯雯老實可靠，又或者是因為她笑起來嬌俏可人，經過訓練，她被安排到露台的位置，為貴賓服務。
那一晚也巧了，方致堯離開的片刻，前女友竟找上門來和新女友扭打起來。場麵十分混亂，雯雯為了拉開兩人，挨了倆人好幾記耳光和抓繞。
直到方致堯回來，一聲嗬斥，荒誕的一幕才算結束。
送走兩位美女，方致堯到後廚找到雯雯，誠心道歉。
一慣好脾氣的雯雯，那一刻，臉頰火辣辣的疼，不管不顧地朝他發難：“看你幹的好事！”
她兩邊臉頰高高腫起，下巴有利爪抓破的血痕，看著就很疼。
最關鍵的是她氣得快要哭出來，轉身準備離開。
方致堯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臉受傷了。”
她氣呼呼地推開他：“不用你管。”
“是我不好，我送你去醫院。”
這麽帥氣的男人，每次出現在餐廳就引得餐廳裏的女人頻頻回首，現在居然低聲下氣地求她，杜雯雯的心軟了下來。
經過經理同意，方致堯開車帶雯雯下山去醫院。
那時，方致堯開一輛亮黃色的敞篷跑車，白天黑夜，都分外醒目。
待到幾年後，稍微成熟一些，他回國，要出門辦事，在車庫看見那輛亮黃色跑車，一臉鄙夷地問道：“誰的車？這麽俗氣！”
方母瞪大眼睛，“你忘了，這是你的車！”
方致堯眉頭微蹙，努力在記憶裏搜索它的影子，“我的？我怎麽會買這樣一輛車！”
方母白他一眼，“你當然買不起！這是你二十歲生日你爸送你的禮物。”
他完全忘了當時死纏爛打，不買車就離家出走的自己，毫不留情地批評道：“幼稚！”
能承認當年的幼稚，可見兒子真的長大，方母十分欣慰，當年的四角吞金獸，送到國外磨煉四年回來，已由張揚不懂事的毛頭小夥，變成穩重沉著的青年，真是神奇。
“你不喜歡這車？”
他搖搖頭，“太招搖了，時刻向人炫耀有錢一樣！”
他最後開走了父親的黑色轎車，很大眾的款式，但是非常實用，舒適。
為了討兒子歡心，方母找人將跑車噴成黑色，方致堯卻再也沒有碰過那輛車。
方母不懂，她的寶貝兒子在刻意回避那輛車，回避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往事的起點就是雯雯上了那輛車，那是她第一次乘坐跑車，扭著身子四處打量，“你這車和三輪車一樣，沒有頂棚。”她父親曾經擺過早餐攤子，小時候，她常常坐在三輪車上，陪父親去賣早餐。
方致堯為她扣上安全帶，耐心告訴她：“敞篷跑車都這樣，露出臉來，好讓外人看了羨慕你。”
車子開動，山風刮得挨過巴掌的臉頰愈發痛了，雯雯抱怨道：“有什麽可羨慕的！風吹得臉疼，天晴太陽曬得發燙，下雨還得撐把傘。”
方致堯不禁失笑，她說的不無道理，隻是年輕男人手中的權利有限，隻能靠身外之物向異性炫耀自己的能力，就跟雄孔雀見到雌性展開色澤豔麗的尾屏一樣，富家子弟人手一輛炫目的敞篷跑車，才能抱得美人歸，方致堯自然不願落伍。
見雯雯雙手護著臉，他體貼地按下按鈕，頂棚緩緩升起，星空消失，兩人被封閉在狹小的空間中。
“怎麽樣？是不是比三輪車好多了？”
雯雯卻不服氣地撇撇嘴，“哪有拖拉機好，空間這麽狹小，你看，你頭發都快碰到車頂了。”她突然住了嘴，實際是他身材太高，足足高她一個頭，以至於兩人站著說話，她要很辛苦地昂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不過那張臉太漂亮了，她看一眼就要轉過視線，免得沉迷其中。
那時候，方致堯還年輕，喜歡趁口舌之快，於是他傲嬌說道：“一輛跑車可以買一百台拖拉機。”
誰知雯雯根本不買賬：“你這車隻能坐兩個人，肯定不值錢。”
兩人一路吵吵鬧鬧直到醫院。
醫生看過傷口，簡單消毒處理後，直接打發兩人走：“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不會留疤。”
聽到不會留疤，雯雯這才一顆心放下，對著醫生嫣然一笑。
方致堯被那對深深的酒窩迷住。
回去的路上，他開著車，突然說道：“你對已婚男人笑那麽甜幹什麽？”濃濃的酸味。
雯雯沒理解他的意思：“什麽已婚男人？”
“那醫生無名指上帶著婚戒，屬於名草有主。”
雯雯恍然大悟：“沒想到你觀察細致入微。”過一會兒，她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瞪向方致堯：“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到處拈花惹草，腳踏兩隻船？”
“什麽叫沾花惹草？我一未婚男性，交往女朋友怎麽了？還有，我早跟陳然分手了，才和小靜開始交往，是陳然自己放不下。”
雯雯冷笑道：“對對對，都是別人的錯，你沒有任何錯。你真行，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今天兩個女孩為你打起來，真是值得炫耀的戰果！”
造成今天這種局麵，方致堯確實有做的不妥的地方，麵對女孩的指責，他無言以對。
雯雯越說越惱火，最後憤憤道：“聽說你還是大學生，你不好好讀書，天天開著車帶著女孩到處談情說愛，不怕氣死爸媽嗎？”
方致堯年少氣盛，當即反駁道：“我是大學生，你是高中生吧！你不好好學習考大學，跑到餐廳當服務員算怎麽一回事？”
戰鬥力超群的小人兒忽然熄了火，不說話。
方致堯忍不住偷瞄一眼，卻看見雯雯的臉上滿是淚花，頓時手足無措，連連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亂說話，你別哭啊……”
任他出盡百寶，雯雯才止住淚水，隨即默默向他講述了生活中的困境。
雯雯那一年剛滿十八歲，正讀高三，成績優異，她本可以考上一所好大學，畢業找一份體麵的工作。可惜她父親早年摔破了脾髒，不能正常工作，母親積勞成疾，躺在病床上，她作為三姐妹的老大，隻能輟學出來工作養家。
方致堯生在鍾鳴鼎食之家，從小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第一次聽到有人過得如此窮苦，立刻伸出善意之手。
“我可以出錢讓你上學。”
雯雯拒絕了他的好意，“爸媽身體不好，我要賺錢養家。”
怎麽能讓十八歲的少女身負如此重擔？
看著對方嬌小的身軀，方致堯身上大男人主義冒了出來，一拍胸口：“我有錢，可以養你全家！”
那時他太年輕，不懂幫助人也要講究善巧，這樣赤裸裸的施舍，隻會讓對方因嗟來之食，惱羞成怒。
果然，雯雯臉一沉，生硬地拒絕道：“不用你管。”
他再傻，也知道得罪了她。
到了目的地，她下車，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是好事，哭什麽，以後方總就是你的依靠。”
杜芊芊努力忍住淚水，抬起頭來，“從來沒人對我這麽好。”淚光在眼眶中打轉，越發惹人憐愛。
看著那張小臉，方致堯有熟悉的感覺，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以後有我。”
“嗯。”杜芊芊乖巧地點點頭，順勢把頭抵在他胸膛口，無聲抽泣。
方致堯一怔，身體後傾，與女孩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此情此景，導演識趣地走出辦公室，讓秘書準備熱茶送進去。
愛蓮送熱茶進去，杜芊芊的頭還依偎在方致堯胸口。
見愛蓮進來，方致堯輕輕咳嗽一聲，推開杜芊芊，“你先喝口熱茶。”
愛蓮十分懂事，默默放下東西，轉身離去，順手帶上辦公室的門。
隻剩兩人時，杜芊芊終於開口：“方總，可以和你談談我大姐嗎？”
該來的終於來了。
杜芊芊惆帳地說“每次想到大姐，我就心如刀絞，當年她一個人賺錢，養活我們五口人，真不容易。”
這世上竟有第二個人為雯雯心如刀絞，方致堯莫名覺得安慰。
“你想知道什麽？”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會自殺，我想知道真相。”
終於有雯雯的親人站出來追求真相，隱藏多年的秘密終於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方致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忐忑不安地活了十來年，終於等到了今天，他一絲不覺得害怕，反倒因為塵封的記憶即將被釋放，渾身有說不出的輕鬆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和導演分別後，方致堯開車帶杜芊芊上山，那裏是故事開始的地方。
車子順著山路越爬越高，山下的風景在樹影中浮現，天色陰沉，城市裏點點燈光閃爍。
杜芊芊發完信息，將手機放回包裏，轉頭看向正在凝神開車的方致堯。
見麵之前，她本以為會是一個猥瑣，奸詐，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沒想到他如此年輕，如此英俊，和想象中玩弄感情，囂張輕浮的渣男，有著天壤之別。
她呆呆地看著他，不知是喜是悲。
坦白說，他是她心目中的理想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五官無懈可擊，氣質冷峻沉穩，一看就是有地位，有財勢，能護人周全的男人，這樣的男人身邊通常擠滿了爭奇鬥豔的女人。
所以，他始亂終棄，害得大姐割脈自殺。
想到這裏，她眼中如蒙冰霜，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意。
窗外，雨漸漸大起來，雨滴砸到車窗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痕跡，一行行，猶如依依不舍的眼淚。
她忽然問道：“我們去哪裏？”
語氣和神情中有藏不住的冰冷。
方致堯看她一眼，答：“山頂有一家瑤光餐廳，很適合談話，不會有人打擾。”
她很想問“為什麽去哪裏”，又覺得沒任何意義。
他像是聽到她的心聲，主動說道：“我和雯雯在那裏相識。”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仿佛一句咒語，回憶的大門“咣當”一聲打開，過往的快樂的，悲傷的回憶齊齊奔湧而出。
十年前，方致堯二十出頭，年輕氣盛，毛頭小夥的毛病他全有，莽撞，好勝，直率，膚淺，總愛開著一輛敞篷跑車，趁著暮色帶著各色美女衝上山頂的瑤光餐廳。
瑤光餐廳裏時常有人演奏鋼琴和小提琴，氣氛一級棒，很適合談情說愛。夜幕降臨，坐在露天的座位上，身邊環繞著悠揚的琴聲，抬頭可見滿天繁星，低頭可見城市中的萬家燈火，一時間天上地上連成一片星海，無比浪漫。
當然，那樣絕佳的位置，隻有少數特殊的客戶才可以預約到，方家的二公子，自然不在話下。
也許是因為雯雯老實可靠，又或者是因為她笑起來嬌俏可人，經過訓練，她被安排到露台的位置，為貴賓服務。
那一晚也巧了，方致堯離開的片刻，前女友竟找上門來和新女友扭打起來。場麵十分混亂，雯雯為了拉開兩人，挨了倆人好幾記耳光和抓繞。
直到方致堯回來，一聲嗬斥，荒誕的一幕才算結束。
送走兩位美女，方致堯到後廚找到雯雯，誠心道歉。
一慣好脾氣的雯雯，那一刻，臉頰火辣辣的疼，不管不顧地朝他發難：“看你幹的好事！”
她兩邊臉頰高高腫起，下巴有利爪抓破的血痕，看著就很疼。
最關鍵的是她氣得快要哭出來，轉身準備離開。
方致堯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臉受傷了。”
她氣呼呼地推開他：“不用你管。”
“是我不好，我送你去醫院。”
這麽帥氣的男人，每次出現在餐廳就引得餐廳裏的女人頻頻回首，現在居然低聲下氣地求她，杜雯雯的心軟了下來。
經過經理同意，方致堯開車帶雯雯下山去醫院。
那時，方致堯開一輛亮黃色的敞篷跑車，白天黑夜，都分外醒目。
待到幾年後，稍微成熟一些，他回國，要出門辦事，在車庫看見那輛亮黃色跑車，一臉鄙夷地問道：“誰的車？這麽俗氣！”
方母瞪大眼睛，“你忘了，這是你的車！”
方致堯眉頭微蹙，努力在記憶裏搜索它的影子，“我的？我怎麽會買這樣一輛車！”
方母白他一眼，“你當然買不起！這是你二十歲生日你爸送你的禮物。”
他完全忘了當時死纏爛打，不買車就離家出走的自己，毫不留情地批評道：“幼稚！”
能承認當年的幼稚，可見兒子真的長大，方母十分欣慰，當年的四角吞金獸，送到國外磨煉四年回來，已由張揚不懂事的毛頭小夥，變成穩重沉著的青年，真是神奇。
“你不喜歡這車？”
他搖搖頭，“太招搖了，時刻向人炫耀有錢一樣！”
他最後開走了父親的黑色轎車，很大眾的款式，但是非常實用，舒適。
為了討兒子歡心，方母找人將跑車噴成黑色，方致堯卻再也沒有碰過那輛車。
方母不懂，她的寶貝兒子在刻意回避那輛車，回避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往事的起點就是雯雯上了那輛車，那是她第一次乘坐跑車，扭著身子四處打量，“你這車和三輪車一樣，沒有頂棚。”她父親曾經擺過早餐攤子，小時候，她常常坐在三輪車上，陪父親去賣早餐。
方致堯為她扣上安全帶，耐心告訴她：“敞篷跑車都這樣，露出臉來，好讓外人看了羨慕你。”
車子開動，山風刮得挨過巴掌的臉頰愈發痛了，雯雯抱怨道：“有什麽可羨慕的！風吹得臉疼，天晴太陽曬得發燙，下雨還得撐把傘。”
方致堯不禁失笑，她說的不無道理，隻是年輕男人手中的權利有限，隻能靠身外之物向異性炫耀自己的能力，就跟雄孔雀見到雌性展開色澤豔麗的尾屏一樣，富家子弟人手一輛炫目的敞篷跑車，才能抱得美人歸，方致堯自然不願落伍。
見雯雯雙手護著臉，他體貼地按下按鈕，頂棚緩緩升起，星空消失，兩人被封閉在狹小的空間中。
“怎麽樣？是不是比三輪車好多了？”
雯雯卻不服氣地撇撇嘴，“哪有拖拉機好，空間這麽狹小，你看，你頭發都快碰到車頂了。”她突然住了嘴，實際是他身材太高，足足高她一個頭，以至於兩人站著說話，她要很辛苦地昂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不過那張臉太漂亮了，她看一眼就要轉過視線，免得沉迷其中。
那時候，方致堯還年輕，喜歡趁口舌之快，於是他傲嬌說道：“一輛跑車可以買一百台拖拉機。”
誰知雯雯根本不買賬：“你這車隻能坐兩個人，肯定不值錢。”
兩人一路吵吵鬧鬧直到醫院。
醫生看過傷口，簡單消毒處理後，直接打發兩人走：“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不會留疤。”
聽到不會留疤，雯雯這才一顆心放下，對著醫生嫣然一笑。
方致堯被那對深深的酒窩迷住。
回去的路上，他開著車，突然說道：“你對已婚男人笑那麽甜幹什麽？”濃濃的酸味。
雯雯沒理解他的意思：“什麽已婚男人？”
“那醫生無名指上帶著婚戒，屬於名草有主。”
雯雯恍然大悟：“沒想到你觀察細致入微。”過一會兒，她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瞪向方致堯：“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到處拈花惹草，腳踏兩隻船？”
“什麽叫沾花惹草？我一未婚男性，交往女朋友怎麽了？還有，我早跟陳然分手了，才和小靜開始交往，是陳然自己放不下。”
雯雯冷笑道：“對對對，都是別人的錯，你沒有任何錯。你真行，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今天兩個女孩為你打起來，真是值得炫耀的戰果！”
造成今天這種局麵，方致堯確實有做的不妥的地方，麵對女孩的指責，他無言以對。
雯雯越說越惱火，最後憤憤道：“聽說你還是大學生，你不好好讀書，天天開著車帶著女孩到處談情說愛，不怕氣死爸媽嗎？”
方致堯年少氣盛，當即反駁道：“我是大學生，你是高中生吧！你不好好學習考大學，跑到餐廳當服務員算怎麽一回事？”
戰鬥力超群的小人兒忽然熄了火，不說話。
方致堯忍不住偷瞄一眼，卻看見雯雯的臉上滿是淚花，頓時手足無措，連連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亂說話，你別哭啊……”
任他出盡百寶，雯雯才止住淚水，隨即默默向他講述了生活中的困境。
雯雯那一年剛滿十八歲，正讀高三，成績優異，她本可以考上一所好大學，畢業找一份體麵的工作。可惜她父親早年摔破了脾髒，不能正常工作，母親積勞成疾，躺在病床上，她作為三姐妹的老大，隻能輟學出來工作養家。
方致堯生在鍾鳴鼎食之家，從小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第一次聽到有人過得如此窮苦，立刻伸出善意之手。
“我可以出錢讓你上學。”
雯雯拒絕了他的好意，“爸媽身體不好，我要賺錢養家。”
怎麽能讓十八歲的少女身負如此重擔？
看著對方嬌小的身軀，方致堯身上大男人主義冒了出來，一拍胸口：“我有錢，可以養你全家！”
那時他太年輕，不懂幫助人也要講究善巧，這樣赤裸裸的施舍，隻會讓對方因嗟來之食，惱羞成怒。
果然，雯雯臉一沉，生硬地拒絕道：“不用你管。”
他再傻，也知道得罪了她。
到了目的地，她下車，頭也不回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