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改頭換麵
  卻說距離薑海月夜半出門過去了一晚,第二日她還尚在睡夢中朦朦朧朧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響,似乎是什麽人打翻了東西,於是咕噥一聲,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覺。

  不曾想嘈雜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好像有人正在搖晃著自己,薑海月終於頗為不耐煩的揉了揉眼睛,試圖看清楚到底是誰在擾人清夢。

  “夫人您…您…您醒了?”小丫鬟見薑海月睜眼,驚喜的叫道。

  “吵什麽吵?”薑海月頗為不悅的皺起眉,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夫人夫人,您,您怎的,怎的忽然變了…”小丫鬟結結巴巴的跪在床邊,囁嚅了半天也說不明白一句話。

  薑海月見她麵色有異,不禁狐疑萬分,隨著頭腦漸漸清明起來,這才猛然想起了自己昨晚的經曆。她急急忙忙從床上坐起來吩咐道,“快,快拿鏡子來!”

  “哎!”小丫鬟應了一聲,飛快跑去桌邊端了鏡子來送到薑海月身前。

  薑海月雙手顫抖著接過鏡子來,向裏一看,隻見鏡中那人,既是她,又不是她。明眸皓齒,眉眼如畫,一顰一笑皆帶著渾然天成的無邊媚色,舉手投足間皆顯露出柔若無骨的綽約風姿。薑海月喜出望外,連手中鏡子不自覺滑落都未曾察覺,她激動的抓上身邊丫鬟的肩膀,搖晃了半天,方才從嗓中擠出幾個艱難的字節來,“我…我變漂亮了,我變漂亮了!”

  小丫鬟使勁點了點頭,眼含淚光,有著不亞於薑海月的欣喜,“是呀,夫人您忍辱負重這麽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薑海月匆匆忙忙下床穿好了鞋,就要化妝去見蘇伯召。

  “夫人,您還沒有用早膳呢!”小丫鬟追在身後急急道。

  “都這時候了還用什麽早飯!”薑海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

  蘇府之中,蘇伯召正在悠閑的用早膳。他昨日裏剛和朝廷告了假,近一個月都不必再去上朝了。這樣的原因做一來是為了避免自己再被牽連到溫茂與柳長乾的戰爭中,讓皇帝有所懷疑,二來也是因為近日朝中之事頗為繁雜,畢竟這兩年司徒昭一直仰仗著自己為之出謀劃策,現如今既有了司徒櫻,自己也該退避幾天,給她在皇上麵前表現的機會,好讓她漸漸能取代自己作為謀臣的位置。

  蘇伯召心有自有一杆秤。他知道若想要輔佐司徒櫻登上帝位,第一步就要讓她先取得朝中大臣的信任才行。這兩年來雖然司徒櫻熟讀各類治國策論,但說到底還是沒有實戰經驗的。如今她作為皇帝背後的謀臣,既能實際鍛煉到運籌帷幄的能力,亦可以慢慢通過這種方式逐漸滲透朝中重臣的心思,還有他與溫茂在旁輔佐,他相信隻要假以時日,司徒櫻定能拉攏到人心。

  朝中一切按照他的布局在發展,這讓蘇伯召唇角揚起一個輕鬆愉悅的笑。他忽然想起今天應該是白景澤進宮的日子,本來得他去接的,也臨時被換成了禮部的人,於是問旁邊侯著的門客道,“北狄太子那邊如何了?”

  “回大人,此時想必已經被接進宮了。”

  蘇伯召點點頭,“知道今日接見他的都有誰嗎?”

  門客心下明了,忙道,“適才已經打聽過了,據說文穗公主亦會在場。”

  “那太子旁邊跟著的姑娘,名喚夜錦的,可有一道進宮?”

  門客搖搖頭,神神秘秘的湊近了說,“那夜錦姑娘,如今已經不在驛站之中了。”

  “可知去了哪裏?”蘇伯召好奇的問。

  門客搖搖頭,“是半夜借著夜色離開的,隻是我們已經派了人日夜看守在驛站外,可她的離開我們的人卻並未察覺,想來此人輕功應該很好,離開時沒有弄出一絲聲響。”

  輕功很好……蘇伯召有一瞬間的恍惚,想起那個記憶深處的人來。旋即苦笑,隻怕那北狄太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將那樣一個樣貌平平身份低微的人留在身邊吧。因為她與蔻兒…實在是太像了。

  蘇伯召歎了口氣。這就是他與白景澤的不同之處。他知道自己很愛豆蔻,即便她身死,自己此生亦會一直愛下去,可恰恰因為如此,他才不會試圖找蔻兒的替代品。

  豆蔻隻有一個,他要自己永遠記得這份痛苦,這是他欠她的。

  “大人,薑氏求見。”門外有下人打簾跑進來稟報。

  蘇伯召皺起眉,麵露不悅。

  怎麽又是她。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

  “不見。”蘇伯召道。

  “可是……”下人麵露難色,猶豫了良久,終是咬咬牙說道,“她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

  不一樣?蘇伯召嗬嗬冷笑了兩聲。這個薑海月,自己還沒有找她算賬,她倒是總三番五次跑來自己眼前亂竄,真是嫌活的太長了。

  蘇伯召講手中木著扔在桌上,騰然起身,走出門去。

  此時薑海月正如同一個閨中待嫁的少女一般,忐忑不安的向屋內張望著。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跳的厲害。她做了這麽多,付出了這麽多,全為了大人能多看她一眼。

  她是真的很喜歡他呀。喜歡到即便這兩年裏弟弟三番五次勸說她改嫁她亦不肯。

  弟弟說,因為豆蔻的事,蘇伯召早已恨薑家入骨,他怕蘇伯召會做出什麽狠厲的手段到最後置自己於死地。

  可她不信。她知道大人對自己是有情的,她相信大人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愛他。

  誰又能忍心責備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人呢。

  等待蘇伯召的短短幾分鍾裏,薑海月早已自顧自胡思亂想了一大堆東西。她臉上紅撲撲的,眼神也亮晶晶的,連園中侯著的下人見了紛紛有些發癡。

  如今的她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果然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做就會得到不同的結果。以前薑海月隻要踏進園中,都是立刻會被趕走的,如今能有此殊榮,還不是全仰仗著她這張臉。

  薑海月此時終於見到窗棱上映出一個身影來。

  “大人。”她一臉愉悅的揮動起手中帕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