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鏡花水月
  蘇府之中,薑海月正在對鏡梳妝。望著鏡中愁容滿麵的自己,忍不住放下梳子,歎了口氣。

  已經兩年了。她本來以為沒了豆蔻,自己就能得到大人的心。可她想錯了,即便沒有豆蔻,大人身旁也永遠不會缺女人。

  思及這幾年蘇伯召旁邊圍繞著的鶯鶯燕燕,薑海月不住的歎息。自己容貌隻是中等,如今年紀又愈發大了,又如何能比得上那些女人呢。

  就在思索之際,門外小丫鬟打簾而入,湊近薑海月與她耳語道,“夫人,打聽到了,大人現在驛站見太子殿下呢,夫人可要過去?”

  薑海月點點頭,再度拿起桌上的梳子緊緊握在手中,這一次,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大人的心。

  ……

  驛站內,蘇伯召正笑眯眯麵對白景澤坐著吃茶。

  “方才我見夜姑娘出去的匆忙,莫非是在下的到來擾了殿下與姑娘雅興不成?”蘇伯召問道。

  “蘇大人不要多想,她是嫌驛站裏太無趣了,與我吵著要搬出去住呢。”白景澤答道,神態頗為無奈又帶著幾分寵溺,“就是孩子脾氣,讓蘇大人見笑了。”

  “殿下說哪裏的話。”蘇伯召笑了笑,“夜錦姑娘如此貪玩的個性倒是與在下之前的一個故人極為相似。”

  白景澤挑了挑眉道,“大人可是在說那位豆蔻姑娘?”

  “正是,勞煩殿下還記得她。”蘇伯召不動聲色答道。

  “我記得她平日裏總是跟在你身後的,怎麽最近幾次都不曾見到了?”白景澤疑惑的問道。

  蘇伯召笑了笑,“殿下竟然不知麽?豆蔻姑娘兩年前便過世了。”

  白景澤哦了一聲,麵露歉疚的神色。

  蘇伯召笑了笑,很好的遮掩了眼底那一絲傷痛,將話題岔開道,“無礙,都已經過去了。在下這次來是來告訴殿下,明日辰時,在下會在門外等候,接殿下入宮覲見。”

  白景澤頷首,“好,我定準時。”

  ……

  這邊房間裏蘇伯召正與白景澤各懷心事的說著,那邊薑海月卻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

  奈何驛站中戒備森嚴,任憑她耗費了口舌也不見說動門口守衛答應放她進去,隻好插起腰來破口大罵道,“你們可知我是誰?我可是蘇大人的側室,你們怎敢攔我?”

  守衛聽她這句話冷笑道,“側室?誰不知道蘇大人府中妻妾成群,各個都揚言自己是側室。瞧你這模樣,隻怕是個被冷落多時的,平日府中見不到,狗急跳牆了才想要來這裏截蘇大人吧?快走快走,再不走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你們!”薑海月氣急敗壞的指著守衛們怒道,“好,好,我記住了,你們給我等著!”說罷,哼了一聲,扭著腰氣哄哄離開了。

  “麻雀也妄想飛上枝頭,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守衛們見她離去,不禁嘲笑道。

  薑海月一臉頹喪的走在街上,想起這兩年自己受到的冷眼,不禁默默垂下淚來。難道自己真的再無翻身之日了嗎?

  正失魂落魄走著,冷不防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姑娘,給點錢吧。”

  薑海月眼淚朦朧的望過去,隻見一個渾身髒兮兮的老嫗正拄著拐杖端著一隻破碗舉在自己麵前,臉上斑駁如同一張老樹皮一般蒼老,甚至已經看不清了她本來的麵容。

  薑海月厭惡的向後退了兩步,氣急敗壞道,“哪裏來的老叫花子,快給我滾開!你知道我是誰麽?也敢湊上來和我要錢?”

  那老嫗聽她如此說,忽然咧嘴古怪的笑了笑,露出已經稀疏了牙齒的牙花,“姑娘是誰老身不曉得,但是老身能看得出來姑娘此刻正因一事感到煩悶。”

  “廢話!”薑海月白了她一眼,自己如今哭成這樣,隻怕瞎子都能看出來自己有心事吧。

  “老身還能看出來姑娘煩悶的是情之一字。”那老嫗不緊不慢繼續說道。

  薑海月咦了一聲,問道“那你還知道什麽?全都說出來,若你說的準確,我便賞你幾個錢又能如何。”

  老嫗神秘莫測的笑了笑,掐指算了算,又道,“姑娘如今嫁人已兩年了,嫁的當是個位高權重者,可是如今在府中身份尷尬,想來並不大受寵。不知道老身說的對否?”

  薑海月點了點頭,剛要讚歎,忽然想到自己嫁的畢竟是蘇伯召,他在京城裏名聲甚廣,隻要有心人稍加打聽便能探聽出一二,眼前這個老嫗日日在街上行乞,知道這些也沒有什麽稀奇,於是冷下臉道,“就算你說得對又能如何?”

  老嫗顫顫巍巍道,“老身看姑娘並非平凡女子,隻不過暫時被世俗壓抑了才華,如同未經打磨的玉石無法露出稀世的顏色來。說到底,姑娘要想得到心中所期待那人的賞識,還需要一件東西才行。”

  薑海月聽她如此說自己,心裏很是受用,早已經信了七八分,於是忙追問道,“什麽東西?”

  那老嫗不答隻笑,舉起手中的破碗來,示意薑海月施舍些銀兩給自己。

  薑海月訕訕的看了看她,終是不情不願的從袖裏摸出二兩銀子扔了過去,小聲嘟嚷著,“算我今日倒黴,權當破財消災好了。”說著,瞪了老嫗一眼,“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那老嫗向碗中斜睨了一眼,抓起銀子掂了掂又咬了咬,直到確定以後才喜笑顏開的看向薑海月,“姑娘缺的不是別的,正是這傾國傾城的容顏。女人呀,若是沒有美貌,即便再有才情,又如何能得到心愛之人的賞識呢?”

  “你當我不知道麽?這些話何須要你來說!”薑海月怒道,她就知道這老叫花子是故意來騙錢的。

  “姑娘莫急,老身還有話沒說完呢。”老嫗慢悠悠道,“既然能說出來姑娘缺什麽,老身自然也有辦法幫姑娘得到這樣東西。”

  薑海月冷哼道,“就憑你?你若是能得到美貌,何須淪落到街頭行乞的地步?”

  老嫗不答,反搖頭晃腦道,“隻是要得到這麽珍貴的東西,總是需要付出些什麽的。就是不知道姑娘能為此付出多少了。”

  薑海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笑話,若真能得到傾國容貌,我就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老嫗點點頭,似乎很是滿意,“那老身便助姑娘一臂之力。姑娘可曾聽過鏡花水月?”

  薑海月疑道,“未曾聽過,是什麽樣的地方?”

  “這鏡花水月乃是江湖上的一個門派,據說他們擅長巫蠱之術,有著活死人肉白骨的能耐,區區改頭換麵自然不在話下。隻不過此門派中人皆行事詭譎,行蹤不定,要找起來還需費一番力氣。”老嫗沉吟,看著薑海月麵有猶豫。

  薑海月此時早已急不可耐,忙從袖中又掏出幾兩銀子來塞到老嫗手中,“你快說,你可知在何處能找到他們?”

  老嫗滿意的笑道,“好說好說。這個門派雖然行蹤詭異,但是他們有一家固定的雜貨店,隻在夜半子時開業,至於這地點嘛…”老嫗神秘的衝薑海月招了招手,附在她耳旁與她耳語了幾句。

  老嫗說完話,後退幾步問道,“姑娘可記住了?”

  薑海月一臉大喜過望,忙行禮道,“記住了,多謝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