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受盡屈辱
  豆蔻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裏先是有一個長得漂亮的小男孩,跑過來信誓旦旦說“我要娶你”,她覺得很好笑,剛剛要揉一揉那個小男孩的腦袋,卻畫麵一轉,變成了師父帶她離開。

  城門口,她與那個小男孩戀戀不舍的擁抱和告別,他最後還親了自己一口,說,印上了這個印記,以後就不會找不到了。

  然後是在大理,師父有一天領回了一個小女孩,虛長自己一歲。師父說,這個女孩以後就是姐姐了,你們兩個就是彼此最親近的人,一定要好好相處。

  她們在大理沒呆多久,又輾轉去了很多地方,一直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直到有一天師父突然說,要帶她回到故鄉去。

  故鄉?那是哪裏呀?師父說,就是你走過再遠的路,見過再多的城市與繁華,可是依然留存於心中的地方。

  是去北狄嗎?

  不是。師父蹲下來抱起自己。是一個蔻兒曾經去過,卻忘記了的地方。

  後來他們便到了京城,徹底安定下來,再沒有搬過家。那座城市裏承載了她的少年到青年時代的全部回憶。那條街道上的每一個攤販都與她熟識,那些小流氓很多都被她打的落花流水,見麵了都尊稱她一聲爺。

  十六歲這年,她遇到了蘇伯召。那個風流倜儻的丞相公子。

  又遇到了白景澤,那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

  還有司徒櫻,那個多愁善感體貼入微的夏國公主。

  和柳研司,那個呆板害羞不苟言笑的殿前侍衛。

  豆蔻倏然看見他們都站在遠方正朝自己揮手微笑,於是開心的跑過去……可那些人卻越來越遠,無論她如何追,也追不上……

  豆蔻好像一下跌進了一潭冰冷湖水中,窒息感撲麵襲來……

  此刻柳彩彩正提著一桶冰水從豆蔻頭上澆下來。

  豆蔻嗆了水,不住的咳嗽,終於徹底從夢中清醒過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破敗不堪的牆壁,繼而是落滿灰塵的桌椅,再然後還有斷掉的窗棱,看樣子這裏應該已經荒廢許多年了。

  “豆蔻,捉你還真是不容易啊。”柳彩彩的聲音自頭頂飄下來。

  豆蔻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回憶翻騰而至,使她的眸中帶了一絲傷痛。師父他……

  “還記得你都做了什麽麽?”柳彩彩笑著問豆蔻。

  豆蔻痛苦的閉上眼。

  柳彩彩大力拽起豆蔻的頭發將她腦袋提起來,強迫她睜開眼看著自己,冷笑著說,“忘了?忘了就由我來提醒你一下。你,可是殺了蘇伯召哦。”柳彩彩眼神惡毒的看著豆蔻,癲狂大笑,“親手殺了自己所愛感覺一定很好吧?”

  “你殺了我吧。”豆蔻瞳孔中最後一絲光也滅了。她如今隻想早點解脫,去九泉之下和父母師父團聚。

  “殺了你?”柳彩彩嗬嗬笑道,“可我怎麽舍得自己的好姐姐就這麽輕易死去呢?”柳彩彩鬆開拽著她頭發的手站起身來,看著豆蔻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跌落在地,對外吹了聲口哨。

  不多時,從屋外走進來了一個壯漢。柳彩彩看著豆蔻笑道,“你既出身青樓,想來晚晴天被抄這半個月,應當很是寂寞吧?看在你我姐妹一場的份上,今天,我就找個人來,好好伺候伺候你。”

  “柳彩彩!你要幹什麽?”豆蔻驚恐的看著柳彩彩,就要起身,不想剛剛爬到一半就又重重的跌回了地上。

  “別白費力氣了,你中了我的軟筋散,沒有三天,怕是連走路都困難,還是好好享受吧,我會叫他伺候好你的。”柳彩彩哈哈大笑著向外走去,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回頭對豆蔻道,“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殺你師父那個人,正是薑海月的同胞弟弟呢。哦,還有,害你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人裏,也有你最愛的有蘭姐姐哦。”

  “柳彩彩,我要殺了你!”柳彩彩走出院外,還能聽到豆蔻撕心裂肺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嗬,還是留著力氣好好享受吧。柳彩彩冷笑。

  ……

  蘇府之中,蘇和生正焦急等待著太醫的診斷結果。

  不多時,太醫走出來,麵色凝重。

  “王太醫,不知小兒的傷勢如何了?”蘇和生忙急急迎上去問道。

  “還好劍偏離了心髒幾分,並未真正傷及蘇大人的要害,這命嘛,算是保住了。不過蘇大人傷勢極重,下官已經開了一副補氣凝神的方子,但至於能不能醒來……還要看蘇大人自己的意誌力了。”太醫搖頭歎息。

  “好,好,多謝王太醫。”蘇和生腳步虛浮了幾步,下人忙上前來將他扶住。

  “下官同時也為丞相也開了一副安神的方子,還望丞相莫要過度憂慮,恐傷了身體。”王太醫道。

  蘇和生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命下人將王太醫送出府去。自己穩了穩心神,走進屋內。

  一日前,當滿身是血的蘇伯召被人抬回來的時候,真是把他嚇壞了。如今看著病床上的兒子傷痕累累,命懸一線,叫他如何能不心疼啊。

  他蘇府父輩開始便膝下空虛,隻出了他與妹妹兩個,如今他亦如此,生平隻蘇伯召這一個兒子。到底是他太過疏忽大意,這麽多年竟然從來不曾關心過兒子的死活。

  蘇和生望著兒子,老淚縱橫。心中默默祈求上蒼,保佑蘇伯召此回平安無事,那他願餘生都吃齋念佛,再不行惡。

  ……

  三日後,當柳彩彩再度走進那個房間之時,縱使早走心理準備,亦免不了嚇了一激靈。屋內遍布鮮血,還有撲鼻惡臭一陣陣湧入鼻腔。

  此時豆蔻和被派去折磨她的男人都躺在地上。豆蔻衣衫破敗不堪,渾身是血,被捆了手腳,不知死活。而那個男人……脖子上有一個大洞,看起來是被生生咬死的。

  柳彩彩捏著鼻子退了出去,問門口站著的守衛道,“屋裏怎麽回事?”

  守衛答說日前忽然聽見屋內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待他們進屋查看時,就見豆蔻正在咬那人的脖子,當時人就斷了氣。於是他們隻好捆了豆蔻,等候發落。

  柳彩彩聽罷,低低罵了一句“廢物”,隨後怒氣衝衝走進了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