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觸即發
  蘇府之中。

  蘇伯召剛行至父親院落門口,不巧卻遇上薑海月正朝這邊走來,後者此時也看到了蘇伯召,正一臉喜悅。

  怎麽哪裏都有她,蘇伯召心裏隱隱不悅。

  “妾身見過大人。”薑海月聲音酥麻,讓蘇伯召一陣惡寒。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連對方在你麵前發出聲音仿佛都是錯的。

  “嗯”,蘇伯召敷衍著點點頭,想快點甩開這個麻煩。他已經打聽過了,最近柳如春日日都會登門拜訪,與父親在屋內商議,不準任何人進院,他好不容易遣人支開了院外看守,不想會在這種關鍵時刻碰到薑海月。

  “不知大人因何會在此地呢?”薑海月纏上來笑著問。

  “隨意散步罷了,也不知怎麽就到了這裏。”蘇伯召隨口應道,忽然心生一計,“你可會做桂花糕?”

  “妾身自幼便常在母親身邊打下手,這桂花糕麽,自然是會的。”薑海月眼波流轉,隱隱猜到了蘇伯召意圖。“大人可是饞桂花糕了?”

  “不錯,隻是我便尋京城,沒有一家能入我口。”蘇伯召佯裝可惜的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妾身自詡下廚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不如便做來這桂花糕給大人嚐嚐,如何?”薑海月順著蘇伯召說道。

  “當真?”

  “自然是真的,大人想什麽時候吃?”

  “你現在可有空?做好了便立刻端去我那裏。”

  “好,那妾身這便去做。”薑海月行禮,回身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直到看著她走遠了,蘇伯召才放輕了步子走進蘇和生院落中。

  ……

  屋內,柳如春和蘇和生相對而立,氣氛已經跌到了冰點之下。

  柳如春不明白,為什麽幾天下來,無論她如何說破了天,蘇和生就是執意不從。

  “蘇丞相可莫要忘了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你我算將起來,都是她的殺父仇家,即便你今日發了善心留她一線生機,保不住日後她知道了真相,還是會來找你尋仇。”

  “我已經做了太多錯事,此生不想再一錯再錯了。即便是那孩子知道了真相要來找我,亦是我罪有應得,我甘願受著。”蘇和生的聲音裏有一絲疲倦和蒼老。

  多年前,他為救妹妹一命,不惜與時任二皇子的司徒昭聯合起來,構陷太子偷服先皇的長生不老丹藥並謀殺道士,將他送進了詔獄。當時偽造那些太子與道士之間往來書信的人,就是柳如春。而後太子入獄,派人暗中殺害他之人,也是柳如春。

  蘇和生心裏清楚得很,眼前這個女人,心思歹毒,蛇蠍心腸,連自己的妹妹都能下死手,絕不可與之謀。

  “蘇丞相,你別忘了,你我當年可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怕死,難道就不怕將來牽連到整個蘇氏一族嗎?豆蔻此次私自劫獄,救出白景澤,觸犯律法,那可是死罪,隻要你肯將此事上報,新仇舊怨,皇上定會將她名正言順處死,你怎就如此愚昧呢!”柳如春有些氣急敗壞,若不是蘇和生是朝中唯一知道當年真相的人,她又何苦一次次來找他,況且她都已經如此低聲下氣了,他為何這麽固執。

  “柳如春,我們當年做的事情,已經是錯了,你難道還要一錯再錯下去嗎?”蘇和生怒道。

  “那孩子本該死!”柳如春突然拔高了嗓音,“她是前太子之女,如今又私放白景澤,陷我大夏於危難之中,難道就該任她逍遙法外嗎?”

  蘇和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剛要下逐客令,忽然察覺到不對,抬起眼懷疑的盯著柳如春,“你這幾日,一口咬定白景澤是那孩子放的,可是,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

  “我……自然是從刑部探聽到的。”柳如春口不擇言。

  “撒謊,今日朝堂之上,刑部尚書被皇上逼問的瑟瑟發抖,那副模樣可不像是個知道凶手的人。”蘇和生步步緊逼,“難道說,此事是你故意構陷於她?”

  “她,她先前就與那白景澤走的很近,我派人連日跟蹤,撞見了她與白景澤身旁侍衛,兩人往來極為密切,包括劫獄那日,也是我手下親眼所見。”柳如春急忙辯解。

  “那你為何當日不阻止?”

  “我……我……”柳如春被逼得無話可說,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忽然門外蘇伯召推門而入,“因為這一切的策劃者就是你。”

  “伯召?”蘇和生大驚,下意識想遮掩一番,可看兒子的模樣,似乎早已經心知肚明,於是頗有些沮喪問道,“你都聽見了?”

  蘇伯召朝父親拱手行禮道,“回父親的話,兒臣都聽見了。”

  “唉。”蘇和生重重歎了口氣,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蘇大人,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你說我是策劃者,你可有證據?”柳如春冷哼道,“我倒是聽聞蘇大人與那豆蔻走的很近,形容親密,還一度有傳聞說你要為她散盡府中妾室,不知是與不是?”

  “不錯,我確實傾心於她。”蘇伯召落落大方,直接了當承認了自己喜歡豆蔻。“在下做過的事情,在下願意承認。那柳夫人是不是也該說一說,豆蔻真心實意喚你一聲姨母,她可知你如今所行之事卻是件件要置她於死地?”蘇伯召質問。

  “若是柳將軍知道了你在背地裏做這些勾當,你覺得他又會如何看待你呢?”

  “你敢威脅我?”柳如春就要發作。

  “柳夫人還請回吧。”蘇和生朗聲道,“隻怕這次,你的計劃要落空了。”

  “好,好,我記住了,你給我等著!”柳如春扔下一句話,氣急敗壞的離開了。

  “我本不欲將你牽扯進此事……”蘇和生望著兒子,麵有愧色。

  “父親放心,兒臣定會保護她,平安無事。”蘇伯召臉上寫滿堅定。這不光是他家欠她的,也是他欠她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她。

  ……

  另一邊。柳如春正滿麵怒容,大步踏出蘇和生的院落。

  “柳夫人還請留步。”此時背後忽然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