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表態
  經司徒櫻這麽一提醒,豆蔻才想起來,自己原是要問她剛剛詩會上為何會因自己做那首詩垂淚的。如今聽過她這一番話,也猜到了七八分,再問起來怕她的傷心又被勾起,忙轉移話題道,“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嘛,一介平民,平日裏在外頭野慣了,如今認識了你,自然很好奇你這公主平日裏的生活是個什麽模樣,所以就想問問你。”

  司徒櫻笑道,“原來是這個。宮中歲月枯燥煩悶,我雖然是後宮中唯一的公主,卻偏是個不得寵的公主。平日裏走動範圍也不過是蘭心殿這一小方天地,讀讀書,做做女紅,一日便也過去了。你呢?”

  “我?”豆蔻一愣,隨即訕訕笑道,“我不會女紅……我每天就……在京城裏四處逛逛……尋人打打架……什麽的。”豆蔻越說聲音越小。

  司徒櫻又是一陣笑,“蔻兒個性率真可愛,真是越發讓人喜歡。如今我父皇登基時日尚短,膝下子嗣僅我和一個尚未滿一歲的弟弟,左右我平日裏也沒什麽玩伴,不知你可願經常進宮,陪我聊天解悶?”

  “當然可以!”豆蔻滿心歡喜,一口應承了下來。

  “這塊令牌你拿著”,司徒櫻見她應允,遂從懷中掏出一塊精致小巧的令牌來,“這是我特有的令牌,僅這一塊,是公主身份的象征。你拿著這個,往後便是我蘭心殿的人,進出皇宮定不會有人敢為難於你。”司徒櫻解釋道。

  又是令牌?豆蔻腦袋裏冒出來一個問號。等等,不對,令牌……西門……

  “蘇伯召還等在西門!”豆蔻想起此事,立刻酒醒了三分。隻看如今的天色,怕是已有戌時了。

  “怎麽會,衛二小姐不是已經答應去見表哥與他將事情講清楚了嗎?”司徒櫻疑惑不解。

  “沒時間同你解釋了,我過幾日定會進宮再來看你。今日時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家了。”豆蔻急匆匆揣起令牌就要離開。

  “已經很晚了,你此時回去我怕不安全,不如你今日就宿在宮中吧?”司徒櫻挽留道。

  “不麻煩了”,豆蔻聲音遠遠傳來,人已飛出殿外,轉瞬不見了蹤影。

  待豆蔻匆忙趕到皇宮門口時,蘇伯召早已在此地等候了近兩個時辰,見豆蔻出來,沉著臉不發一語,但適才緊張的狀態明顯鬆弛許多。

  “今日對不住了。都怪我與公主一見如故,貪心多喝了兩杯,忘了時辰。”豆蔻小心翼翼看著蘇伯召陪笑道。

  “即便如此,你就不知道遣人傳個話出來嗎?”蘇伯召壓著火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若今日你再晚出來一刻,我便要親自進宮去尋你了。”

  “我這不是同你道過歉了嘛,難不成你還要我跪下來向你磕頭認罪不成?”豆蔻借著酒意膽子也大了起來,雖然自知錯在自己,卻仍舊一臉理直氣壯。

  “你可知這兩個時辰裏我多憂心於你?我幾次派人進去打探,回來都說是詩會已散,各家小姐都已回府。而我卻左右等你不來,還以為是你出了什麽變故,心急萬分。蔻兒,是不是我平日裏太過縱容於你,你才如此不將我當回事?”蘇伯召見她態度冷漠,再也壓不住怒氣,質問道,“就算是你與公主相談甚歡誤了時辰,好,這事便暫時擱置不說,我且再問你,那衛二小姐又是怎麽回事?”

  “衛二小姐?什麽衛二小姐?誰是衛二小姐?”豆蔻心虛裝傻。

  “不知?分明是你叫我酉時三刻等在西門處,你現在推說不知,還來問我衛二小姐是誰,你覺得我會信嗎?豆蔻,告訴我,你這顆心可是石頭做的?這月餘來我對你如何你還看不見嗎?難道我在你心裏就隻是一個可以隨時拉出來的幌子,再無其他了嗎?”蘇伯召盯著豆蔻一字一句問道。

  “好啦,我承認我知道,但那是我一時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才為之的,你何故生這麽大氣?我想你一向自認風流,即便多這一朵桃花債應是也沒什麽的……”豆蔻語氣頗有些委屈。

  “嗬,你竟說我多這一份桃花債沒什麽?嗬嗬,好,太好了!我從未想過這會是你的答案。”蘇伯召怒極反笑,低頭看了豆蔻一眼,不再說話,轉身離去了。

  豆蔻見自己被丟下,心知他是真的動了氣,一時左右為難,也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可是喜歡他麽?豆蔻心裏也在打鼓。若說喜歡吧,為何心知他家中女眷無數,卻從未吃過醋呢?若說不喜歡,這種害怕失去的恐慌感又是哪裏來的?豆蔻正心亂如麻,冷不防被一個人抱住。剛要掙紮,卻聽見頭頂蘇伯召悶悶的聲音傳來,“蔻兒,我該拿你如何呢。我又擔心你,一想到已經這麽晚了,縱使心中再生氣亦舍不得將你獨自丟在這。”

  豆蔻沉默不語,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將蘇伯召推開。

  “你可知你剛剛那番話,有多傷人。”蘇伯召將臉埋在豆蔻發間磨蹭,邊委屈的低聲埋怨。

  “對不起……”,豆蔻小聲說。

  “那衛二小姐今天拒絕我了。”

  “我知道,她身負婚約,與你定是不可能的。”

  蘇伯召輕輕笑了一聲,“那若是她萬一看上了我,悔婚了呢?”

  “那我便……”豆蔻嘴裏嘟嘟嚷嚷了一句什麽,聽不真切。

  “你便如何?”蘇伯召問。再看,原來豆蔻已在自己懷裏睡著了。

  “罷了”,蘇伯召低歎一聲,望著少女嬌憨的睡顏,眼中流露出無限溫柔來,“今日多喝了酒,又與我置氣吵架,怕是也該困了。”蘇伯召抱起豆蔻向晚晴天走去。

  夜已深了,蘇伯召抱著豆蔻回到晚晴天時就看見有蘭正焦急等在門口。見他們回來,趕忙衝上去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如此大的酒氣?快點進去,主上找不見豆蔻,此時擔心壞了。”

  蘇伯召忙先將豆蔻送回房間,囑托有蘭幫忙照看後才去了柳文信處和他講明緣由。

  “我說叫你看著她,尤其遠離皇宮那些人!今日你竟然讓她去和公主喝酒,還喝到現在才回!”柳文信聽完蘇伯召的陳述勃然大怒。

  “蔻兒她一直對自己身世好奇,晚輩實在沒辦法阻止。”蘇伯召不卑不亢回答。

  “她的身世隻會害了她!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不要讓她和那些人再有往來!”柳文信冷哼一聲。

  “前輩可是知道蔻兒身世?”蘇伯召問,“前輩若是知道,為何不說出來?到底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或許晚輩可以幫您。”

  “哼,我隻不過看在我這徒弟喜歡於你,沒有辦法。不然就連蘇家,我本也不欲讓她有什麽糾葛。至於她的身世,你今後莫要再問了。”柳文信冷下臉道。

  “是”,蘇伯召應聲,想了想又說,“還請前輩相信,晚輩對豆蔻一片真心,此生絕不會做傷害她的事。”說罷,蘇伯召轉身準備離開。

  “希望你說到做到”,柳文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過幾日要出城一趟。待我回來,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

  “多謝前輩。”蘇伯召行禮,走出房間。

  柳文信立於窗前,眉頭緊鎖。此時有夜風襲來,滿載花香。

  原來春天已經到了。柳文信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