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受訓
  當一向在晚晴天上天下地作威作福的豆蔻突然轉性,開始講話輕言細語,不再一口一個“小爺”,“本少”,“姑奶奶”的時候,晚晴天的人就知道,是柳文信回來了。

  此時的晚晴天內有著不同於往日的詭異寧靜。眾人皆躲在房中,或扒著門縫,或悄然開起一道窗,每個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緊盯二樓某一扇門中的動響。

  “為什麽對麵雲中閣掌櫃來向我控訴,說你性情頑劣,竟去調戲她店裏客人?!啊?!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柳文信音如洪鍾,怒吼聲立刻傳遍了整個晚晴天。

  “那公子鬼鬼祟祟,我看他和棣棠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豆蔻小聲嘀咕。

  “強詞奪理!我且問你,人家店裏的客人,何時輪得到你去多管閑事了?!”柳文信怒不可遏,“我再問你,隔壁王掌櫃家一向擺放門口招攬客人用的百年酒壇可是你砸的?”

  “我那是捉賊的時候不小心踢碎的。”

  “那後院李大爺家的公雞哪兒去了?”

  “誰叫它每天都跳到我窗外打鳴,我將它殺了吃了。”

  “你!”

  “我,我已經賠了錢了,誰知道他竟會為了一隻雞就來和你告狀……”豆蔻麵露委屈之色。

  “孽障!我不過離開幾日,你就給我鬧出這麽多事情!我問你,臨走前罰你抄的二十遍《草藥經》,你可抄完了?”

  “抄完了。”豆蔻自懷中掏出厚厚一遝紙張來,恭恭敬敬遞向前道,“請師傅過目。”

  柳文信尚未氣消,冷哼一聲接過那疊紙,掃視幾眼後,火氣更甚剛才,冷笑道,“我說怎麽還有時間去捉賊偷雞,原來是找了幫手替你抄經!”柳文信隨即衝門口大喊道,“有蘭,給我進來!”

  豆蔻見狀,慌忙跪下可憐兮兮央求道,“師傅,不關有蘭姐姐的事情啊,是我死纏爛打,她拗不過我,才迫不得已幫我抄了幾遍經的,你千萬莫罰她,要罰就罰我吧。”

  “你皮糙肉厚,罰你多少回你也不長記性。我看都是晚晴天這一眾將你慣壞了!今日我便要將她同你一起罰,看以後誰還敢慣你。”

  “師傅,求您了,您也說了我皮糙肉厚,有蘭姐姐卻與我不同。您打我幾下,或是罰我跪幾個時辰,徒兒受著就是,可有蘭姐姐素來身子骨薄弱,斷然受不住此種懲罰啊。”豆蔻跪在柳文信腳邊,仰起頭,眼淚斷了線一般簌簌往下滾,邊還不忘拉扯著柳文信衣角苦苦哀求。

  此時有蘭亦推門進了房內,跪地不敢言語。

  柳文信見她二人如此,早就心疼不已,怒氣登時消了大半。卻礙於麵子依舊板著臉說道,“念你二人誠懇悔過的份上,罰你二人今日不許用晚膳。若還有下次,我舊過新過一並找你算,定不輕饒!”

  豆蔻聽罷忙站起身謝過自家師傅,胡亂抹了抹臉上淚痕,悄悄回頭衝有蘭眨了眨眼。

  “行了,氣得我頭疼。你快點滾出去,我今天再不想看見你。”柳文信背過身道。

  “且慢,師傅,徒兒尚有一要事稟報。”豆蔻道。

  “你能有何要事?成日遊手好閑,不務正業,不思進取,隻會招貓逗狗,惹是生非。不聽不聽,趕緊滾回你自己房間裏閉門思過。”柳文信不耐煩的說。

  “是有一位蘇公子要我帶話給您。他說:躍躍狡兔,遇犬獲之。”豆蔻心有不甘,急急忙忙脫口而出。

  “蘇公子?什麽蘇公子?”

  “是宰相蘇和生之子蘇伯召。”有蘭道,“前日有蘭登台之時,蘇公子來捧場,答對了有蘭的謎題後入室聽曲。臨行前托豆蔻給主上傳的這句話。”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師傅”,豆蔻撒著嬌剛蹭過去想探探口風,不承想話尚未說出口,柳文信便先冷下臉來,“還是你想罰跪?”

  “徒兒這就退下。”豆蔻立即改口,急急忙忙拉著有蘭退出了房間。

  關上房門後豆蔻如釋重負般吐了一口氣。

  “你怎的剛剛哭成那樣?”有蘭好奇的問,“你可不是愛哭之人。”

  豆蔻嘿嘿一笑,湊到有蘭耳邊小聲道,“我猜師傅看到摘抄經文筆跡不對,定要罰你。所以提前在袖口抹了胡椒粉。”說罷揉著哭紅的雙眼,一臉心有不甘,“可惜蘇伯召答應我那幾千兩,怕是無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