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那場鼠疫之中被當作老鼠的食物吃掉了，又或者在那衝天的大火之中，被燒沒了。

  沒有人再去計較塬城城主的屍體在什麽地方了，因為洪水過後，塬城就亂了套，沒有城主的安撫以及統領，讓塬城上下都慌亂起來。

  滄河不知道什麽時候可能還會再度爆發，塬城的百姓每日都生活在這種不安之下，而朝廷派過來處理水患賑災的官員還在路上。

  塬城在水患的麵前，徹底失守了。

  沒有官員的引導安撫，也沒有人帶頭來處理在洪水之中死去的人的屍體。

  不過半個月，塬城就爆發了鼠疫，而彼時，朝廷派遣的賑災官員，不過剛剛踏進塬城那被洪水衝的殘破的城門。

  來到皇城城門口的難民，也都是在皇城之中已經接到了來自塬城的鴻雁傳書之後，才陸續趕到皇城城門口的。

  在這種時刻，無論他們是不是從塬城出來的難民，或者是在塬城爆發鼠疫之前從塬城逃出來的難民，守城將領都不能將他們放進來。

  先皇在位的時候，守城將領選的並不是皇城之中世家的公子，而是一個實打實有軍工，曾經上過戰場的老將。

  老將在戰場之上負傷，自那之後再也不能踏上戰場，於是先皇便為他安排了守城將領的這個職務。

  老將在戰場之上經曆了太多，雖然並未經曆鼠疫，但是心裏也明白這種傳染的疫疾有多麽可怕。

  所以死守著城門不讓任何一個難民進來，哪怕身懷六甲的孕婦和牙牙學語的稚童。

  老將隻讓士兵在城外為難民們支了數頂帳篷讓他們有地方可以歇息就不再管他們了，也勒令士兵們與他們保持距離。

  在先皇還未下令之前，他不會放任何一個難民進入皇城。

  這是他的職責。

  轉眼便是一個月過去，先皇並沒有下令讓這些難民進城，而是為他們在皇城之外築了幾個遮風擋雨的棚，隨著塬城的鼠疫越發嚴重，來到皇城的難民也一點點增多了起來，最初布置的安置難民綽綽有餘的棚子，也開始變得擁擠起來。

  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在棚子之中難民也開始騷動起來，他們認為自己身為沐國額子民，也應該進到皇城中去，而不是住在城門口的狹小的棚子之中。

  朝堂之上的氣氛也同樣凝重，因為塬城的鼠疫越發嚴重，在最新傳回來的鴻雁傳書之中已經有派遣過去的禦醫直言：塬城之中的鼠疫已經無法控製。

  就此一言，朝堂之上的官員分成了兩派吵得熱火朝天口沫橫飛。

  以先皇為首的一派，支持繼續嚐試一下竭盡全力救治塬城的百姓，將難民安頓好。

  而另有一派則認為，直接將塬城放棄是最好的選擇。

  兩方爭執不下，直到第二封鴻雁傳書傳回皇城之中。

  “塬城，淪陷。鼠疫已向其他城中蔓延。”

  先皇看著手裏的鴻雁傳書沉默了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中，兩派依舊在朝堂之上爭論不下。

  “……棄城吧。”先皇閉了閉眼，嗓音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