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開陽決
  雪一夜未停。

  直至清早時刻才略微放小。

  如今屋外的積雪足有半人高。

  若不是東山驛位處高地,恐怕早已淹沒在茫茫雪海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對於這大雪,東山驛的老掌櫃似乎並不擔心,而是憂心起他那小店又多了一個胃口極大的住客。

  就在早晨,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孟然足足吃下四個巴掌大的麵餅。

  即便是他們之中身材最為高大的漢子也不過隻吃下兩個半。

  老掌櫃還說:“是個人嗎?”

  ……

  此時,孟然並不在東山驛內,而是在不遠處的一塊空地練著身法,四周的積雪也被他清掃幹淨。

  黃沅山見孟然出去修煉,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沒有跟去。

  盡管他知道,觀看他人練武,對自己可能會有極大的好處。

  可武道也有規矩,偷學武功極為禁忌,輕則被廢除武功,重則身首異處。

  何況孟然修行的還是巡察府不外傳的武功!

  孟然並沒有作聲,他黃沅山也心知肚明。

  雖然黃沅山入俗世多年,但對武學的那種熾熱卻依舊未改,這從昨日孟然與他的交談之中,便可看出。

  可惜上頭也有規矩,規矩不可破!

  孟然修行的功法名叫《開陽決》,這功法有一個不得不提的弊端,那就是會使修煉者的胃口大增,其食量往往是正常人的兩三倍。

  正驗證了一句俗話:陰陽平衡。

  收獲了多少,便要付出多少。

  《開陽決》是天下間最為頂尖的基礎功法之一,是巡察府的第四代府主所創。

  雖是巡察府的入門基礎法訣,可這也正是他的可取之處,因為它足夠強!

  若不是巡察府之人,便是無意中得到此法,也不敢修煉!

  巡察府在尋常人眼中是一個龐然大物,便是借他們一萬個膽子,恐怕也沒人敢嚐試。

  天下間有傳聞,若將此功法修至最高境界,可以成就先天武者。

  第四代府主是何許人?柳開陽!

  也許世人不知,可孟然進巡察府第一天便知道,他是一位造化境的武道宗師,整個天下最強的戰力。

  柳開陽一生創造的武學功法無數,唯獨這《開陽決》在當時被認為天下第一法訣。

  即便傳承至今,也絲毫不遜。

  府裏有古籍記載,柳開陽的幾位徒弟,無一不是通明鏡的武道宗師,甚至還有一位同樣是造化境。

  隻不過些都是千幾百年前的舊事,現在的巡察府已經傳承到了第十七代。

  據說現任府主早已將《開陽決》修至最頂層,已經在開始嚐試創造新的功法。

  畢竟能夠創造出《開陽決》這樣的功法的人,在整個天下也是屈指可數。

  好的武學功法往往能夠決定一名武者到底有多大的成就,這正是天下武者的追求。

  當然,武道修行也不是一件易事。

  武者道修行分為五個階段,築基,初窺,形意,通明,造化。築基便是打基礎,築體、築氣、築神,世俗以一、二、三流武者稱,這便是第一步,圓滿之後才成就築基高手。

  眼下,孟然隻不過是築氣巔峰,離真正的築基圓滿還差得遠。

  況且築基圓滿也隻是武道的開端。

  孟然十歲便入巡察府,修行《開陽決》至今已有四載。

  隻是《開陽決》並非尋常功法。

  開陽九層,孟然不過才剛開始修煉第二層,功法修煉起來一層更比一層艱難,第一層尚且用了四年時間,以後或許會更久。

  若是能弄到三枚開陽丹,想必以後修行《開陽決》時將會事半功倍,也許真能練到第九層也說不準。

  想到這裏,孟然微微搖頭自語道:“希望這兒真有狼妖,可別讓我白跑一趟!”

  孟然輕輕跺去身上的積雪,旋即穿上白裘,回了東山驛。

  ……

  驛站內。

  一眾腳夫們的樂子似乎就止於猜拳吃酒,你一言來我一句,連廚房裏年紀不大的廚子也加入其中。

  盡管玩的不亦樂乎,說話聲卻是極小,想必是怕吵鬧到他人。

  而剩下的老掌櫃、黃沅山二人,一個正笑眯眯的敲著算盤,一個則是低聲喝著悶酒。

  “王大叔,似乎心情不悅,有何心事?”孟然笑著走了過去,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讓孟小兄弟見笑了。”黃沅山抬頭一看,原來是孟然練完武回來了,苦笑道:“隻是可歎這雪,人也跟著憂愁。”

  孟然沒有回答,而是先飲盡碗中的酒,問道:“我們為什麽要喝酒?”

  “喝酒!”

  “對,就是喝酒!”孟然沒有猶豫,又道:“冬日喝酒,為了暖身體,那麽夏日呢?我小的時候第一次喝酒,覺得是澀的,而現在喝酒,覺得是甜的……”

  黃沅山微微一愣,他覺得孟然這話不無道理,隻是不像是一個年紀看著不大的少年能說出來的話。

  “你知道巡察府是幹什麽的嗎,在武者看來,巡察府是武學聖地,在我看來,也是家,也是一種使命。”

  孟然低頭看著碗裏的酒,道:“都城的長安街有塊石碑,上麵寫著“護衛天下”四字,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你是都城之人!”

  孟然微微搖頭,繼續喝酒道:“我隻是臨近都城的一個落敗村子裏的孤兒……”

  黃沅山一驚,馬上便後悔了起來,然後說道:“抱歉!我……”

  “無事!”孟然那裏見怪,隻是笑了笑,很快道:“此番還得多謝你願意幫我捉那妖怪!”

  黃沅山微微點頭,忽然笑道:“你一定是個天才吧,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王大叔,你說玩笑。”

  待在東山驛的這兩日,孟然還是第一次見黃沅山笑,或許他小的時候也是這般。

  “對了,你要的梅子酒,這可真是好酒,整個東山啊,就這兩壺存貨了,其中一壺還被你喝了一口。”黃沅山不知從何處提來兩隻陶罐,擺在桌上。

  孟然欣喜,連忙朝遠處喊道:“李伯,你怎麽可以區別對待?”

  老掌櫃這會兒不悅,瞪眼道:“你還真不是一個好家夥,酒壇子現在都在你手上了,你隻管喝與不喝!”

  眾人知道,老掌櫃又在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