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曦看著他，雖然仍然看不透楚燁，可麵對楚燁，她不自覺就是輕鬆的，她帶著前世的仇怨而來，隻有在極少數人麵前，才是溫柔不帶鋒芒的。

  楚燁便是那少數人之中的一個。

  “如果殿下不幫我，那我可能會拿走簪子離開此處。”

  沈清曦沒多想便做出了回答，楚燁好整以暇看著她，“不怕被人問罪？”

  沈清曦唇角微揚，“她們拿什麽問罪？隻怕她們也想不到，我竟然敢殺人。”

  沈清曦的話正說到了楚燁心坎裏，連他也在想，為什麽沈清曦敢殺人。

  沈清曦看著楚燁的目光，仿佛能看明白他心中所想，“殿下一定也在懷疑我為何敢殺人吧……”

  楚燁含笑等著沈清曦繼續說下去，沈清曦沉吟了一瞬道，“如果殿下曾經劫後餘生，或許就能明白我的心境，狠心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真的到了這一步，也不難。”

  楚燁眼底閃過一絲明光，他本就讓趙翼查出了沈清曦的身世，如今再聽沈清曦這樣一說，就越發覺得她的境況當真不好，如此，他十分慶幸自己幫了她。

  楚燁點了點頭，卻沒多問，他本就不是個熱絡的性子，也不是見到人可憐就幫的大好人，之所以為了沈清曦出手，一來，是因她適才折了楚綦所送之花的行徑而驚訝，從而生出興趣，二來，卻是她適才麵對何衝時的氣勢。

  他是旁觀者，便看的格外清楚，適才她疾言厲色雖然是為了激怒何衝，可看得出來她對何衝很是惱恨，不僅如此，她說那些話的時候擲地有聲，仿佛上位者一般，根本不像個從外麵回來的小姑娘，那些身份比沈清曦更高貴更養尊處優的人都沒她那份氣魄！

  雖則如此，楚燁卻隻打算點到即止，他看了一眼竹林外麵，“有人來了。”

  沈清曦並不意外，按著時間來算，如果她沒有逃脫，這會兒必定已經被何衝壞了清白，而沈清柔這會兒帶人進來是最好不過的。

  沈清曦略一沉吟，她本來就不知道楚燁在林中，楚燁幫她已經是恩德，如果讓別人看到他們在一起，便會將楚燁拖下水，她不想給楚燁造成麻煩。

  這般想著，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出去了。”

  “現在出去可正好撞上她們——”

  沈清曦看著楚燁俊美無儔的麵容彎唇，“無礙，我是來見太子殿下的，卻不料太子殿下不在林中，既然如此，我便閑庭漫步了片刻，可沒見到其他人。”

  如此說辭沈清柔必定不信，可她會進來找，等找不到何衝，沈清柔方才會迷茫不解起來，到時候，一切又和她有什麽關係呢？

  等他們發現了何衝的死亡，即便懷疑她，又有什麽證據呢？

  楚燁欣賞的看著沈清曦麵上的從容泰然，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太不簡單！

  麵對何衝絲毫不膽怯，如果這隻是她絕境之下的孤勇，那麽殺了人之後，她似乎還是沒有一點害怕，不僅不害怕，她並未亂一點章法！

  有勇有謀，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

  她可是才十三歲而已……

  楚燁眼底的讚賞不加掩飾，微微頷首，“沈姑娘珍重。”

  他不打算大包大攬的幫沈清曦，可心底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瀾，“珍重”二字，便含了幾分關切和提醒，沈清曦一笑，“殿下不必擔心。”

  說著，沈清曦後退一步，福了福身，轉身而走。

  楚燁好整以暇看著沈清曦的背影，本來以為沈清曦要走了，可她隻是走出兩步腳下便是一頓，她回過頭來道，“殿下幫了我，我也有一禮相送。”

  楚燁笑了，“哦？送我什麽？”

  沈清曦定定看著楚燁，道，“小心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