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平
  在陰雨天氣裏,賴被窩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如果再有個可摟可抱的溫暖菇涼賴在一起,那就更加愜意了。

  可惜夏爾懷裏摟抱的卻隻有硬邦邦的長劍,就算是捂熱了也沒有絲毫愜意可言。

  那把古樸的長弓就放在被窩外麵觸手可及的地方,野外宿營的時候武器不能離身是一個風之獵人的基本天性。

  說起風之獵人,夏爾心裏就有特別的感觸,有自豪,有委屈,還有怨恨。

  風之獵人是“獵人”的入門位階稱號,而這個“獵人”是一種大陸上傳承已久的超凡職業體係,每一個具有超凡職業傳承的家族或者勢力,都曾經在大陸上留下輝煌的傳說。

  謝瓦利埃家族就是具有獵人職業傳承的家族,雖然傳承不全,但也足以讓家族綿延輝煌了數百年,一直到幾十年前的那場大戰,家族隕落了大部分的中堅力量,才快速衰敗了下來,可即使是這樣,謝瓦利埃家族依然是佛倫斯王國的資深貴族世家。

  夏爾清晰的記得,自己在八歲那年覺醒了超凡天賦,成為謝瓦利埃家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風之獵人,被譽為佛倫斯王國的天才,所有談論起夏爾.謝瓦利埃的人都不會吝嗇讚美之詞,甚至王國的吟遊詩人都傳頌過他的名聲。

  可惜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在那場該死的賽馬之後破滅了,就像五顏六色的肥皂泡經不起烈日的暴曬一樣,短暫的炫麗過後化為烏有。

  “也就幸好當時被摔成了個傻子,而不是瘸子或者癱瘓,要不然一個八歲的孩子從雲巔一頭載到坭坑裏,還不知道被刺激成什麽樣的精神病呢!”

  夏爾伸了伸懶腰,使勁甩甩頭把腦中的不良情緒驅散,他能體會到自己跟這具身體的記憶融合越來越緊密。相信再過些日子,就能完全控製自己的意識,就算是再發生昨天格森挑釁自己那樣的事情,也不會無端的暴躁發怒,更不會對貴族的某些特殊行徑和習慣感到新鮮好奇。

  “我是夏爾.謝瓦利埃,一個全新的夏爾.謝瓦利埃,我將是一個開明的、善良的、賊有錢的大貴族,我會給我的子民帶來溫暖和富足……”

  夏爾跳出溫暖的被窩,一邊穿上冰冷的盔甲,一邊對自己的未來的人生做出定位,他要做一個人人擁戴的好貴族。

  “嗯⊙?⊙!不過帶著狗腿子調戲一下美麗的新娘子行使一下我的權利這種事情,還是要偶爾做一下的,不然可就不符合我大貴族的身份了,嘿嘿嘿!”

  掀開簡陋的帳篷,天空依然沒有放晴,灰蒙蒙的飄灑下零散的雨絲,濕冷的氣息讓夏爾打了個機靈,頓時精神了許多。

  臨時營地裏已經人影憧憧,那些騎兵戰士們安靜而有序的收拾著東西,看樣子很快就可以繼續出發。

  夏爾現在也算這支騎兵隊伍中的一員,自然不能給人家拖後腿,他快速的解開小帳篷的繩索,學著其他騎兵的樣子,盡量的把它們卷成結實的一團,以便於自己的那匹母馬馱運。

  浸透了雨水的帆布很硬,在地上疊卷的時候沾染了很多汙水,夏爾正在費力疊卷的時候,伯恩走了過來,伸手接過了這個髒活。

  “伯爵大人,我很難相信,您會親手做這些粗活!”

  “貴族也是人,有些時候,人和人都是一樣的,你們能做,我也能做!”夏爾和伯恩一起合力把因為浸水而沉重的帆布綁在了母馬上,絲毫不顧及上麵的泥水。

  伯恩的眼神明顯的觸動了一下,“不,伯爵大人您跟其他的貴族不一樣!”

  “哦!哪裏不一樣?”

  夏爾假裝很隨意的問道,其實他隱隱的猜到,一支十幾個人的小隊穿過敵人的封鎖前來尋找自己,他們的動機是什麽呢?也許伯恩很快就會給出答案。

  “伯爵大人,您是一個開明、善良、仁慈、愛護子民的好貴族......”

  “........”

  看著伯恩誠摯的眼神,夏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剛才自己還在勵誌做一個好貴族,結果以前的夏爾.謝瓦利埃已經做到了嗎?

  “就像您剛才所說的一樣,人和人是一樣的,教會也說神愛世人,眾生平等,但是卻從來沒有人做到過,隻有伯爵大人您......我的媽媽生了重病,教會的牧師都勸我們遵從神靈的安排,但是您卻請來了醫生,讓她活了下來,所以您.......”

  “打住!”夏爾伸手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阻止了伯恩的深情訴說,然後看著伯恩說道:“你今天到底想對我說什麽?”

  “.......”

  伯恩的嘴唇動了動,看著夏爾的銳利眼神說不出話來,他忽然發現那些關於巴約納伯爵的傳言都是狗屁,誰說他是個智障的傻瓜伯爵?誰說他是個仁慈的憨貨貴族?你看看他的眼神,比那些精明的大人物還要銳利,上麵那些人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伯恩暗暗咬了咬牙,終於開口說道:“伯爵大人,您真的認為.....人與人......是一樣的嗎?我的意思是......貴族跟平民是一樣的嗎?”

  夏爾看著有著忐忑又有些希冀的伯恩,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他斟酌了一下說道。

  “在生存的權利上,人與人是一樣的!每個人都有掙紮存活的權利,就比如我現在,就在努力的活下去,我受傷了也會流血,流血多了也會死,跟你們沒有什麽兩樣。”

  “可是有人生來富貴,不需要勞作就可以得到一切,有人卻生來就是奴隸和仆人,即使是累死也吃不飽,他們種出來的糧食都被拿走了,辛苦一輩子,也餓了一輩子,等到他們的孩子出生,還是奴隸和仆人,這......公平嗎?”

  “那你覺得……什麽是公平?”

  伯恩激動的說道:“公平就是人人平等,所有的人生來就是自由的,他們不屬於任何人,不會生來就是奴隸和仆人,人人都擁有自己的土地,人人可以吃飽,人人都有自己的房子,沒有人可以隨便用一個狗屁明目就拿走我們的糧食和財產,也沒有那什麽狗屁的初權......”

  伯恩越說越激動,夏爾也越來越詫異,因為在他繼承的記憶中,這片大陸上的幾大王國都是封建統治社會體製,平民和奴隸都是相當愚昧的,他們麵對貴族和教會的時候隻知道盲目的服從。

  眼前這支騎兵小隊的成員雖然暗地裏對夏爾諷刺嘲笑,遠遠看過來的眼神中也有鄙視和不屑,但是在近距離麵對夏爾的時候,他們總會不自覺的低頭躬身保持距離,自然而然的表現出卑微的態度,顯然他們骨子裏對貴族階級有著天然的敬重和畏懼。

  那麽就是這麽一個群體是怎麽孕育出“生來自由,人人平等”這種自由意識的呢?

  “伯恩,你們的誓言,就是要實現你所說的那種公平?”

  “.........”

  “是的伯爵大人,我們誠懇的邀請你加入到我們之中來!”

  你妹的,老子可是個貴族,土地是我的,初(夜)權也是我的,你們拉我入夥玩公平,腦子是讓驢踢了吧?

  “伯恩,很遺憾,你們向往的那種‘絕對的公平’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