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五章:訓教有素
  “怎麽?皮又癢了?”

  這回雲樹沒開口,宋均“熱情”的開了口。

  宋均話音剛落,室利身後溫順的美嬌娘就不溫順了,當然也沒有鬧什麽,而是三人一小隊直接抬步,迤迤邐邐出了門。不僅不搭理室利,見雲樹這個主人都沒說一聲,就直接出去了!留下屋子裏的人吃驚的傳遞眼神。

  室利尷尬道:“她們站在這裏挺煩人的,出去了也好。”

  雲樹不覺笑的燦爛。室利看上的女子,不僅形貌上有秀的影子,就連脾氣,也都有秀的硬氣。難得他竟能幾個月的時間裏,這樣的女子就收羅了三個,而且在沒有“外敵”的情況下,能夠和平共處。室利的本事委實有長進啊!

  外麵室利的人來報,說三位娘子回去了。

  室利臉上掛不住了,喝道:“回去就回去了!做什麽大驚小怪?這點小事還來煩我!滾出去!”ii

  雲樹忍笑,“你不去追人?”

  “天天看她們,都看煩了,走了清淨!”

  雲樹也沒說別的,隻是喝著茶與宋均眉目傳情。

  室利清清嗓子,打斷了郎情妾意。“雲樹,我能回來住嗎?”

  他拖家帶口的來,竟是打這個主意。

  雲樹正色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京城被攻破,你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那你為什麽一點不著急?”

  “我著急有用嗎?我著急真國就退兵了,還是我著急趙國官兵就格外能打?”

  “老朋友都來向你討主意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室利抱怨道。

  “若是讓趙國君臣知道你這般不看好他們,你可就沒什麽好果子吃了。回官驛去吧。我若有能力,會考慮你的後路的,不過,你凡事還是要靠自己,也多長點心。”室利既然開打友情牌,雲樹便給出了朋友的勸告。ii

  送走室利後,雲樹就讓雲奇帶著眾雲雲去囤糧炭,讓雲寶去益生堂將醫治外傷的藥都扣下,不再出售,另外再去多囤積一些,又讓雲藏去大量購買衣棉。這一切都是分批悄悄進行的。

  堯關被破,京城被圍,外地大軍來京城救援也不是一時三刻的事情。京城之困,一時半會兒怕是解不了的。

  事情交代完,雲樹重新窩回了宋均懷中,讓他講講完顏澈其人,分析分析真國的戰法,就如勾欄裏那些說書的一般,不過宋均的分析可比那些說書的講的深刻多了。

  半個月後,城外的守軍已經支撐不住,殘兵敗將被收回城內,是趙琰的大度與大膽,他是頂著被真國大軍破城的風險讓傷殘的兵士入城的。

  雲樹不再黏著宋均了,換上男裝,手中握著遮麵的巾帕。“修儀,我要出門了,你好好待在家中。”ii

  “你要做什麽?”

  “我是大夫啊。”

  “我陪你去。”

  “我倒是很怕趙琰再想起來讓你去暗殺誰。有了上次的經曆,恐怕完顏澈身邊如鐵桶一般,去了就是送死。你好好在家裝病。

  “可是我不放心你。”

  “我帶這麽多人呢,隻是去醫治傷員。我晚上回來。放心。”雲樹踮腳吻他一下,遮上麵巾出了門。

  雲樹手下的人,如她一樣好學,此次她就帶了二十個懂得醫藥的雲雲,來到了城牆下。城外防護部隊撤了回來,城牆的防護功能就被用上了,攻守之戰正當時,不時有傷員被抬下來。

  雲樹正觀察的時候遇到了老熟人。ii

  “讓開!讓開!大爺還沒死呢,就撞上穿白衣服的人,真是晦氣!”

  雲樹回身,彎了眉眼。“許將軍,別來,您小恙啊!”

  此時的許霖肩上中了兩箭,血流的不少,臉色都有些白了,就是脾氣還是不小。

  “你又跑來湊什麽熱鬧?”許霖認出了這個穿白衣遮麵巾的人,沒好氣道。

  雲樹看看周圍,傷員不少,軍醫很少,許霖這個級別的將軍受傷下來,軍醫竟抽不出空先看他的傷。

  “我來給許將軍拔箭治傷啊!”雲樹指指他身上翹棱棱的兩根羽箭。

  許霖覺得這不知羞恥的小女子是來看熱鬧,加嘲笑他的。一生氣就抬手用蠻力的將箭杆給折斷一根,牽動傷口,痛的他眼前一黑。ii

  雲樹伸手扶住他,如其他傷員一般,靠牆而坐。許霖也沒有力氣再掙紮了。

  雲樹招雲嶺將東西帶過來,匣子打開,各種刀具、針囊、藥瓶等,一應俱全,竟比軍醫的裝備還齊全。

  許霖眼看雲樹從其中一個屜子裏拿出一雙奇怪的手套,張手戴上的同時,她身邊的人已經備好了藥酒、刀具。雲樹以目示意雲嶺解開許霖的盔甲,她自己則用藥酒擦拭刀具,準備給許霖拔箭。

  “你會不會拔箭啊?老子沒死在真國人箭下,再死在你刀下可虧大了!”

  許霖本不想讓讓雲樹給他拔箭,可是剛才逞強折斷箭杆,他這會兒血流的厲害,他眼前都有些黑了。

  雲樹沒回話,將一方白布折了折,又將一種不知名的藥水撒在上麵,而後捂在了許霖的鼻唇之上。許霖瞪大眼睛哼了兩哼,就昏昏欲睡了。ii

  雲樹收了帕子給雲嶺,幹淨利落的給許霖拔箭、止血、敷藥、包紮,下手果決、精準、輕重適宜,整個過程幹淨利落!處理完許霖身上的兩根箭,雲樹倒出一枚藥丸塞入他口中。

  要為許霖處理傷口的軍醫過來時,雲樹正在拔箭,為了許將軍的安危,他沒有打斷雲樹,而雲樹的手法讓他很吃驚,他這個老軍醫都似不如他!

  見雲樹終於處理完許將軍的傷處,他趕緊上去給許霖按按脈,“您是給許將軍吃的什麽藥?”

  “許將軍愛發脾氣,他這傷口可不允許,幫他穩住心氣。”

  “請問您是?”

  “在下雲樹。益生堂的大夫。我看傷員太多,過來幫忙的。您若信得過雲樹,請允許我為兵士們治傷,我自己帶了藥來,還帶了一些幫手。”雲樹向身後的雲雲們抬抬手。ii

  雲雲們很好分辨,他們如雲

  樹一樣,都穿白衣,隻是沒有遮麵。他們身旁還有兩輛車,滿載著藥物。

  老軍醫猶豫這個人可不可信,許霖醒過來,忍不住痛哼。

  “雲樹你這小混蛋要謀殺我啊?”

  “許將軍身上有傷,不可再動怒。再說,我可是救了你。”雲樹對許霖的反應一點不驚訝,仿佛這樣的兵頭,她已見過好多。

  許霖這才發現他身上的箭羽已經沒了,傷處也被包紮好了,而拔箭時他竟全沒印象,還不覺得痛,他是清醒過來才覺得身上痛。

  “你剛才在我鼻子上捂的什麽?”

  “一點迷藥。”雲樹滿不在乎道。ii

  “你這小混蛋,竟然敢給本將軍用迷藥!”

  “隻有一點罷了,不然拔箭時你早痛暈了。”

  老軍醫忙道:“許將軍您現在可不能動怒。這位大夫的手法我也看了,確實精到。他說想來幫忙醫治傷員,您拿主意吧,我先去忙了。”

  眼見又下來一波傷員,老軍醫立不住,不等許霖回話,拔腿就跑了。

  雲端打來一盆水,雲樹也不摘手套,直接在盆中洗了手,那染滿血跡的手套便潔白如初了。雲河端來一盆,酒!許霖聞見了酒味,他眼看著雲樹又將手放進那盆中洗了。

  手套也不摘,就在身前擎著兩隻手。

  “你這是什麽手套?好生奇怪!為什麽血跡一洗就掉?為什麽又要拿酒洗?”ii

  “這個啊?是我從海外帶回來的,血水隻染了表層,卻無法滲透,一洗就掉了。用酒清洗,是為了更加清潔,好為下一個傷員處理傷處。許將軍,你是否允許我救治傷員啊?”

  雲樹在簡羅時,發現有當地人將一種白色的液體塗在布料上,那布料便可防水。雲樹將她防護雙手的手套在那白色的液體中過了一遍,那液體晾幹後,手套上便多了一層有韌性的東西,這層東西不僅增加了手套的厚度,而且使手套具有了防水的功能。而那白色的液體,是從一種樹上取下來的。

  帶著手套處理傷處,不僅避免她與傷員之間的接觸的尷尬,還能快速將手清洗幹淨,好處理下一個傷員。

  許霖看著雲樹的手套出神,沒回答她的話。

  “你倒是能不能做主啊?你要是做不了主,我去找你的上司!看看你那痛的直叫的兄弟,你還有功夫發愣?”雲樹不客氣道。反正她再客氣,許霖也不會好好與她說話。

  “行行行,你快去吧!看在李維翰那小子的份兒上,我信你一回。你可要好好給我這些兄弟治傷,我可替你擔著責任呢!”

  許霖還要絮叨,雲樹卻沒一句廢話,已經投身到她的戰鬥中。

  連雲樹,一共二十一朵雲。三人一組,四組共十二人治傷,五個煎藥的,兩個劈柴打水的,兩個看守馬車抓藥,井然有序。

  許霖簡直想說訓教有素!可他忍住了,他怎麽能去誇雲樹這樣一個到處拋頭露麵的女子呢?更何況,哼,她忙起來正兒八經的樣子,根本沒工夫搭理他,他才不要去碰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