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中毒
  暑氣消減後,雲樹與餘宏送師父、單成回縣衙統籌水利之事,張景也跟著離開。

  雲樹立在道旁,遠遠見到幾個半大孩子在路上手舞足蹈,又跳又叫又笑。

  仔細辨識一番,卻是上午田壯那一波去掏鳥窩的。

  雲樹正羨慕他們能玩到這個點兒才回來,卻見其中一個小的跌到地上。本以為照那個歡騰勁兒,很快就會爬起來,那個孩子卻趴到地上好半天沒動靜。

  雲樹心下一驚,別是摔到頭、頸等關鍵的位置,摔壞了,忙跑過去。

  其他幾個人仍是歡欣鼓舞,那個倒地的孩子撲在地上毫無動靜,就在他們眼前,他們似乎毫無察覺。

  餘宏也覺異樣,跟了上去。

  雲樹將那孩子從地上翻過來,隻見他麵色潮紅,皮膚灼熱,嘴巴幹結成塊,那雙眼睛卻依然閉著,毫無反應。雲樹忙去按他的脈,跳的非常快,再撥開眼皮,瞳孔呈擴散狀。

  雲樹讓餘宏抓住其他幾個人,一一看過他們的脈象、症狀,除了沒有昏迷之外,其他症狀都很相似。

  “宏哥哥,他們都這個樣子,怕是中了什麽毒,可是我看不出來,還是趕緊帶回去給義父看看吧。”

  餘宏點頭,將地上的那個孩子放到肩上,又抓住田壯,雲樹則費力的拉起較小的那兩個,往雲宅走。

  有村民見他們這個樣子,感覺很是滑稽。“雲樹、田壯,你們幹嘛呢?”

  “田壯他們好像中了毒,我帶他們回去讓我義父看看,麻煩你去通知他們的家人到我家。”

  “中毒?”

  那村人再看這幾個孩子,行止確實不正常。又跳又叫,卻聲音嘶啞,根本聽不懂他們說的什麽。

  他倒覺得這幾個孩子不是中了什麽毒,而是中了邪,但同樣嚴重。“我這就去。”

  待這幾個孩子的父母和看熱鬧的大人孩子擠到了雲宅。嚴世真與雲樹在給他們施針催吐、瀉下,他們已經把原本整潔的院子吐得一片狼藉。嚴世真本來還擔心人手不夠,見他們的父母來了,忙讓把人背到後院茅房去。剛到後院,就有孩子又尿又泄。

  那些孩子被帶到後院排泄後,嚴世真檢查了散著異味的嘔吐物,雲樹是拚命忍住,才沒讓自己跟著吐出來。

  心中有數後,嚴世真去藥架上撿了藥,一麵撿,一麵不停的與雲樹說著藥理搭配知識,不放過任何一個教授雲樹的機會。雲樹一麵幫忙,一麵學習。

  藥撿好後,讓花娘去廚房煎煮。

  剛才一股腦衝到後院的家長,有一個回過神,又衝回來。“嚴先生,這是怎麽了?我家孩子不是中邪了嗎?怎麽變成上吐下瀉?”

  嚴世真無語,但凡神智失常,他們總能與中邪聯係起來。“他們是吃了什麽東西,中了毒。不過從嘔吐物卻看不出來,症狀上像是曼陀羅的毒。”讓應娘將院子清理了,“你家孩子今天吃了什麽?”

  “吃的和我一樣啊!我怎麽沒事?”

  “這幾個孩子是樹兒從大路上拖回來的,他們去了哪?”

  雲樹插嘴道,“上午我在後山遇見過他們幾個,田壯說要去掏鳥窩,那時候還好好的。”

  “你兒子中午有回去嗎?”

  那人搖頭。

  “孩子沒回去吃飯,你都不著急的?”

  “山上有野食,他不回來還能省碗飯,也就沒當回事。”那人有些心虛道。

  這些孩子都是放養,嚴世真也無奈。

  雲樹晃晃嚴世真的胳膊,指指地上狼藉一片的嘔吐物,“義父,我怎麽覺得,有一絲米酒味?”

  雲樹這兩天喝了不少甜甜的米酒,很是喜歡那個味道,就連今日給父親提去的也是米酒,所以對那味道格外敏感些。

  確實有一絲淡淡的米酒味,隱在嘔吐味之中。嚴世真想起雲樹在後山見過他們。這些人家糧食夠自家吃就很好了,哪有餘糧去釀酒?這些孩子中午又未曾歸家,那這酒?可是不應該啊。

  有一個孩子又吐又泄一番後,意識清醒了些,被他爹背回了前院。嚴世真示意將調好的糖水喂給他。

  村裏的孩子,家中少有糖水可以喝,即便身體不適,喝完一碗,巴巴兒還想喝,嚴世真又遞了一碗給他,道:“你們上午離家後,可吃了什麽?”

  那孩子瞟了瞟雲樹,有些緊張道:“並沒有吃什麽。”

  “孩子,你不說實話,我怎麽給你開藥?你的那個小夥伴現在還沒醒呢。”嚴世真給這小子加點壓力。

  那個昏迷過去的孩子,正被他爹抱過來,他爹滿是溝壑的臉上都是眼淚,臉上被衝刷出一道道痕跡,大概是從農活中被叫過來。

  嚴世真也讓他嚐試給那孩子喂糖水,卻漏了大半,嚴世真隻得自己上手。

  那個孩子大約也是被嚇到了,哭了起來,“我們吃了,吃了雲樹的點心和果子糖。我們,我們沒有白吃,是用花換的。”

  眾人驚大了嘴巴,看著雲樹。

  雲樹也大吃一驚,“不,不,我今天並沒有給你們點心和果子糖吃啊?”

  那孩子在他父親懷中瑟縮著,聲音更弱了,“是,是你留在後山上的,在,在雲家祖墳那裏。”

  田壯對雲樹的拒絕有些窩心,幾人在山上轉了一大圈,掏了幾隻鳥後,又轉回雲家祖墳,看到雲樹留下的貢品,就有些饞的流口水。雲樹到村子的第一天就請他們大吃點心,想起那饞人的味道,眾人皆大口吞咽口水。

  一個小的曾經見墓碑前會擺上鮮花,提議用花將供品換下來。眾人一拍即合,為表示態度誠懇,還沒有摘墓碑前的那些花,而是跑到山裏摘來一些野花。

  那孩子的母親已明白自家孩子是偷吃了供品,開腔哭道:“不過就是一點果子糖罷了,用得著這樣防著人?竟然還下了毒!你。。。”說著,想要上前抓住雲樹。

  雲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完全沒想到這女人會是這樣的反應,這與她所以為的情況完全不同,整個人完全愣住。不知道躲開,不知道辯解。

  餘宏一個快手,將雲樹拉過來,牢牢護在身邊,同時給那婦人一個冷厲入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