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手指中毒了
  飯後閑話一回,黎家母子便回青雲館了。

  雲姝與李湘雨正在燈前閑話,雲進同腳步有些虛浮的進來了。一身酒香,雙頰飛紅,這點雲姝倒是隨了他。

  “父親,你回來了?”雲姝歡快的撲過去,把腳步不穩的雲進同撲的一個趔趄。

  看到自己粉雕玉琢的小女兒,雲進同心情大好。彎腰抱起,笑嗬嗬的就把胡子往女兒的小臉上蹭,蹭的雲姝又叫又笑。李湘雨趕緊上前扶住,唯恐這爺倆一塊兒摔了。

  “好香!父親喝酒了,今晚的酒好喝嗎?”雲姝滿臉天真的問道。

  雲進同正抱著雲姝坐下,聞言,臉色一變道:“眉兒,你今天做了什麽事?”

  雲姝被唬得一跳,強作鎮定道:“眉兒今日在溫書,並沒有做什麽啊?”

  “那你說,今日的酒好喝不好喝?”雲進同醉顏正色道。

  雲姝窺著父親的臉色,心虛道:“父親一身酒香,想來必是好喝的。”

  李湘雨本來不太明白這父女倆打的什麽哈哈,看雲姝心虛的模樣,就知道她大概又闖禍了。

  雲進同伸出手指,點著雲姝的腦袋,一陣數落道:“你怎麽就被慣的這麽無法無天?是不是非得為父揍你一頓,你才長點記性啊?怎麽什麽事都敢做?再過兩年,你可真要上房子揭瓦了!”

  雲姝縮在父親的懷裏,小腦袋被點點的一歪一歪,緊抿著小嘴,默默無言,隻是偷眼看看父親的臉色,又看看母親的臉色,希望有一人能把自己知錯討饒,可憐巴巴的眼神給收過去。

  果然,看得李湘雨心軟的一塌糊塗,捧了茶給雲進同,插話道:“這是怎麽了?眉兒今天又做了什麽?”

  “她竟然把我埋在桂花樹下的女兒紅,給扒了出來,自己偷喝不完,竟然還找個借口拿給我喝!你說說,她是不是膽子太大了?”雲進同鄒眉道。

  “又不都是我喝的。”雲姝低聲道。

  “你看看,她還話,眼睛卻望向李湘雨道,拉攏戰友。又對雲姝喝道,“還有誰?”

  雲姝咬咬嘴唇,自知失言了,再不說話。

  “好了,好了。喝了就喝了。你女兒的酒,孝敬給你喝了,反正以後也是你的,現在喝也沒什麽。”李湘雨打圓場。

  “你還向著她?”雲進同征集戰友失敗,懊惱道。

  “我怎麽能向著她呢?眉兒,你真是膽子太大了,自己偷喝就是了,竟然還拿給你父親,你是唯恐自己不挨打啊!”李湘雨“義正言辭”道。

  雲進同一聽就無語,這還不是向著女兒啊?

  “我是覺得那酒太好喝了,才想辦法送給父親喝的。父親若是不喜歡,眉兒下次不送了就是。”雲姝小心翼翼道。

  “還有下次?這是送酒,不送酒的問題嗎?我看,你真是要挨頓打,才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啊!”雲進同聽的酒氣、脾氣一起竄上來,卻被李湘雨按住。

  “眉兒,你說,你為什麽去桂花樹下挖酒?”李湘雨誘導道。

  雲姝抬眼看看她,又咬咬嘴唇道:“可以不說嗎?”

  “你說呢?”李湘雨道。

  “那我告訴父親母親,你們可不許告訴別人。”

  “你隻要說實話,我和你父親便為你保密。”李湘雨替雲進同擔言道。

  雲姝看看雲進同,得到統一的答複,開口道:“有兩個原因。因為昨天的事,黎哥哥被黎伯父罰跪兩個時辰,跪的時間久了,血脈不通,走路不方便。我想酒能活血通脈,而黎哥哥又不想黎伯父、黎伯母擔心,我便想起桂花樹下的酒。”頓了一下,抬眼打量雲進同和李湘雨的臉色。

  “另一個原因呢?”雲進同麵色稍緩道。

  “還有一個原因,是,是,我看父親每次喝酒都美美的,我想嚐嚐酒是什麽滋味,可是父親一直不許,所以,所以。。。”又抬眼打量。

  李湘雨已經繃不住,笑起來,伸手點點雲進同的腦袋,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你養出來的小酒鬼啊!”

  雲進同再也生不起氣來。果然是自己的女兒,越看越開心,朝雲姝的小臉狠狠親一下。雲姝也得赦般喜笑顏開。

  在腦中過了一遍,雲姝卻沒有想明白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自己知道那酒菜不是母親張羅的,可是在沒有與母親對質的情況下,父親是怎麽現問題的?在父親麵前,自己的小算盤竟然不堪一擊,而且被父親輕易掘出問題的本質。好奇道:“父親是怎麽知道我扒了桂花樹下的女兒紅?那女兒紅不都是一樣的嘛?”

  “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還是個傻丫頭!”雲進同搖頭笑道。“那是為父親手釀的酒,親手挑的酒壇,親手封的壇子,哪一樣都是熟悉的。你還敢原樣拿來給為父喝,這不把滿滿的證據擺在為父麵前嗎?”

  雲姝吐了吐小舌頭,“輸的好慘!”

  李湘雨笑問道:“那你治好你黎哥哥的腿了嗎?”

  “治好了,自然是治好了。黎哥哥為了感謝我的妙手回春,還畫了幅畫送給我。”雲姝一臉驕傲帶誇張,又獻寶般的道:“紫韻,紫韻,你去把那幅畫拿來,給父親母親看看。”

  紫韻應聲而去。

  “貪玩還那麽多借口。”李湘雨笑道,又向雲進同,“你說,黎家是不是對黎歌太嚴厲了些?”

  雲進同沉吟片刻,道:“黎兄對歌兒寄予厚望,歌兒確實天賦異稟,耽誤了也可惜。但說到底,這都是黎兄的家務事。”

  “也是。眉兒,你聽到沒有?你黎伯父家對你黎哥哥寄予厚望,你不要總找你黎哥哥玩鬧。給你黎哥哥添麻煩,也讓你黎伯父、黎伯母煩心。”

  雲姝倚在雲進同懷裏,正一本正經的捏捏自己的下巴,又捋捋父親的胡須,若有所思。聽到母親的話,忙道:“我知道,所以今天的事,父親母親要保密喔。”

  “你瞧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昨天、今天都是她挑的事,現在重大責任反而落在我們的身上。怎麽道理都在你那裏呢?”李湘雨被氣的笑起來,伸手撓雲姝的癢癢,雲姝咯咯大笑,直往雲進同懷裏鑽,雲進同忙護住。

  紫韻拿來的那幅畫。雲進同和李湘雨看了感慨不已,就黎歌的年齡來說,那確實一幅極好的畫作了!黎歌確實是黎家一寶啊!小小年紀,文才、書畫皆出彩。自家女兒雖然沒闖什麽大禍,卻小狀況頻,不是個安生的,確實需要好好管束了。

  晚間,李湘雨倚在丈夫身邊溫言笑道:“昨日我見眉兒與歌兒在草地上互潑顏料,倒覺得那場景似曾相似。”抬眼看看雲進同,眼波中有無盡的情意。

  雲進同皺眉道,“是不是想起,當年你潑我滿頭滿臉的墨了?”

  李湘雨掩唇笑道:“你還記仇呢?”

  雲進同笑道:“豈敢,隻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眉兒與歌兒那般玩鬧,倒是得夫人真傳!”

  李湘雨以眼波嗔怪,“那你也覺得,眉兒與歌兒?”

  雲進同會意,“歌兒確實是難得的,但是她們畢竟還小,心性不定,黎兄又格外重視歌兒的學業,還是過兩年再說。”

  “若是嚴兄家的孩子,恐怕你早就忍不住催促了。”李湘雨笑道。

  “為夫是那厚此薄彼的人嗎?還不都是為了眉兒考慮。”雲進同為自己正名道。

  李湘雨不再打趣丈夫,轉而憂心道:“你說的倒也有理。隻是,我擔心下手晚了,歌兒被別家姑娘搶了去。”

  “你呀!想的太遠啦。我會留心的。”雲進同笑道。

  黎家確不知道昨日之事,黎歌平安得過。

  第二日,秦如梅正常講學。雲姝卻在心裏盤算著善後事宜。

  雲進同夫妻要好好管束雲姝,這次的事雖然不聲張,但是對紫韻、煥梨連同雲帆,一起小小懲戒一番。

  為了安撫紫韻與煥梨受傷的小心髒,雲姝送了隻煥梨一直喜歡的珠花給她;拿出月錢讓紫韻去扯布,做套新衣裳。

  雲帆最慘,被雲進同呼來喝去,城南城北的跑一天,忙得一口水都顧不上喝,卻始終無法從老爺那裏搏個好臉色。晚間回到自己的屋子裏,都要散架了。

  累極了的雲帆暗下決心:老爺永遠是老大,小姐的話可不能再聽了,自己可長點記性吧!希望老爺今天這番折騰他能消了氣,明天一切回歸正常便好。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誰呀?”好不容易躺床上歇歇,真不想起身。

  打開門,不由趕快整整衣衫,頭。

  “你怎麽來啦?”雲帆紅了臉。

  紫韻低頭笑道:“小姐說,你今天大概受委屈了,是她年少,思慮不周,害你受牽連。讓我來代她給你賠不是。”

  “這可使不得!我並不敢生小姐的氣。”雲帆惶恐道。

  “這是小姐交代的。”說著遞上食盒。

  雲帆接過來,關心道:“辛苦你了。你,還好吧?”

  紫韻紅了臉,“有小姐在,我自然無事。你用完飯,好好休息吧。”

  言畢,匆匆離開。

  雲帆提著食盒在門前傻樂。

  正提筆作文的雲姝,看到紫韻回來了,臉頰飛紅未消,掩不住眉眼間的笑意,便知道事情得解。

  是故,雖然身邊人手不多,但關鍵崗位,總有熟絡的小夥伴,願意幫她隱瞞一二。即使雲進同與李湘雨對她嚴厲些,但終究不忍折了她的天性,所以嚴令到了雲姝這裏,依然有轉圜。

  平日讀書她倒也十分的認真,隻是每月休息日,總會找些“事”做。在她的帶領下,黎歌倒是比以前開朗許多,不再如剛來時拘謹,二人感情倒愈好了。

  黎遠芬深知,憑著多年前的一段交情,雲進同能幫他一把,那是雲進同重情義,他混跡官場的能力一般,以後要想獲得雲進同更多的助力,就要不斷加深這段情誼。

  當初雲進同邀請他暫住雲家,甚得他心。但小小的院子,修繕的再慢,三個月過去了,也完工了,縱然雲家挽留,可是再留下來於理不合。好在有一個黎歌。

  就這樣,黎氏夫婦搬到自家院落,距離雲家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秦如梅是個難得的師傅,考慮到黎歌每日往來進學不方便,雲家盛情挽留,黎歌便繼續住在雲家的青雲館,得閑便可回去,如此皆大歡喜。

  雲進同夫婦待黎歌極是寬厚,內宅生活安穩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