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咬人事件
  【序】

  枯萎的花枝,點綴淚轍,

  排列你的骨骼,

  從指尖滾燙起的溫度,消融了隔閡,

  唇角逐漸溢出,破碎之音,

  哀歌或是愛歌,

  隨暮光,一字字,剝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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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星坐標,華夏尚海市中心,十字路口中央。

  鄭秋冬站在高大的公交車頂上,手中握著兩米多長的武器,類似於呂布的單邊畫戟。

  公交車原本的顏色早已看不出,上麵沾滿了喪屍的血液,青紅皂白的膿血覆蓋著這輛公交車,如同另類的文藝彩繪。

  車頂上散落著喪屍的殘肢斷臂,爆裂的頭顱,蠕動的腸類器官和腦漿,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血腥味。

  鄭秋冬摸了一把臉上的膿血,他的身上沾滿了腐肉和鮮血,下身的褲子已經被肮髒的黑血浸得濕透,高大的長戟垂在腳邊。

  淡漠的看著潮水一般湧入路中央的喪屍,他雙眼無神,像一具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

  抬頭環顧四周,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幾十層高的建築殘骸千瘡百孔,歪歪斜斜的矗立著,透過廢墟斜射而來的陽光仿佛是灰色的,沒有一點熱量和生氣。

  喪屍源源不斷的湧入,密密麻麻無窮無盡,仿佛整個世界的喪屍都圍了過來。

  “媽的,還有完沒完……”

  鄭秋冬滿嘴幹澀,這個時候的他很想喝一瓶八二年的雪碧潤潤喉,一腳踢飛了半個爆裂的頭顱,鄭秋冬大吼一聲,

  “給老子死!”

  接著跳進了數以十萬計、百萬記的屍山屍海中,一場搏殺慘烈展開。

  不知過了多久,鄭秋冬不知道長戟揮舞了多少下,砍爆了多少顆腦袋,他的內心絕望的,全身乏力地跪在屍體堆積而成的京觀上,周圍的喪屍不知疲倦的爬上這座屍塔。

  上麵有美味,撕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更遠處,喪屍如同漲潮一般,鋪天蓋地地向著中心的鄭秋冬奔跑過來,天地被一分為二,上白下黑。

  鄭秋冬一戟揮去,將爬上來的喪屍腦袋劈飛,絕望地看著這些殺不完的東西,瞬間熱淚盈眶,

  “你們吃了我吧,我真的殺不動了……”鄭秋冬坐在屍體上,嚎啕大哭起來。

  撕了他,撕了他,吃了他……

  放棄抵抗的鄭秋冬,被兩隻喪屍跳上來抱住大腿瘋狂啃咬著,難以想象的巨痛遍布全身,更多喪屍掛件般地吊在鄭秋冬身上,尖利的牙齒大口大口撕咬他的血肉,

  “醒來啊,快醒來!”

  鄭秋冬使勁捶打自己,猛扇耳光,這一瞬間,他突然發現這是一個夢,可無論如何就是醒不過來。

  意識分為兩個視角,一個躺在床上猛扇自己耳光,一個跪在城市中心的屍塔上。

  喪屍撕咬的疼痛也不能將他拉回現實,他隻能痛苦地承受著,先前的淡漠風格蕩然無存,恐懼的心靈席卷整個腦海。

  “啊啊啊啊啊!”

  變回了本尊那個膽小怕事的大學生意識體後,鄭秋冬痛苦的嚎叫著,呻吟著……呻吟著,

  他想把自己對喪屍的恐懼和身體的疼痛,丟到大海深處……

  “難道,我就這樣被這些雜種活活咬死嗎?”

  “不……不……不……!”

  蝗蟲過境的喪屍群很快就將鄭秋冬分屍,一瞬間,鄭秋冬的腦袋,身軀,大腿,手臂,甚至是……生殖器!

  全身上下,所有地方都被喪屍們用能夠咬穿鋼筋水泥的尖牙給撕碎,肢解。

  皮開肉綻,肢離骨碎,鄭秋冬倒在了血泊之中。

  陰暗的天空中,一輪慘白的月亮緩緩生起,冰冷的月光照耀著下方這座死寂的鬼城。

  “啊……啊……啊……”

  鄭秋冬猛地從床上彈起,汗出如漿,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一把拉開被子,他半個身子靠在床頭,這才發現,後背也被汗水打濕了。

  “太好了,終於醒過來了,老子沒有死…”

  伸出雙手,手心手背翻看著,鄭秋冬不禁淚流滿麵,嚎啕大哭起來。

  把手伸進被窩胡亂擦了一把,鄭秋冬跳下床,打開窗戶,一陣涼爽的風迎麵而來,太陽已高高掛起,

  “呼,還好隻是個夢,沒有喪屍,生活依然美好,星辰觸手可及,我還是那個會45度角仰望天空的少年,那個深情的詩人。”

  溫暖的陽關照在臉上,鄭秋冬麵帶微笑,伸開雙手迎接著上午晨光的洗禮。

  “上午?”

  拿起手機一看,2236年11月16日,上午11點34分。

  鄭秋冬這才發現宿舍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肯定偷偷上課去了。

  “靠,這些孫子也不知道叫醒我,害得我被折磨這麽長時間。”

  鄭秋冬慢吞吞的洗漱,穿衣,反正這個點去不去也無所謂,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正好馬上開飯就直接去食堂吧。

  到宿舍一樓時,鄭秋冬聽到宿管阿姨在那個小房間發出莫名的怪叫聲,還伴隨摔東西和撕扯物件的聲音。

  “嗬,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唉,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大媽。”

  鄭秋冬搖了搖頭,走出宿舍大門,慢悠悠的向著食堂走去。

  一直以來,鄭秋冬始終想不通一個問題,打飯阿姨的手為什麽那麽抖?

  比如剛才,眼看這勺帶肉的菜有很多,但不知為何,阿姨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接著又抖了一下,最後,勺裏的菜抖得隻剩了一小半。

  身邊打飯的同學指指點點,笑嘻嘻的談論著,並傳來了幸災樂禍的笑聲。

  鄭秋冬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每次都是這樣,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咦鄭秋冬,是你啊,睡得怎麽樣?”

  端著飯盒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鄭秋冬剛準備開吃,就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抬頭一看,原來是學習委員何書瑤,此刻她正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鄭秋冬訕笑道,

  “托天縱之才、花容月貌、堅毅不屈、品德高潔、勇冠當世的學委大人的福,這一覺睡得,甚香!”

  “少打馬虎眼了,要不是有人替你掩護,我看你還笑得出來嗎?”何書瑤邊吃邊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三天擼啊擼兩天睡死覺,你再這樣下去的話,下學期隻能重修,還想不想好好上課,想不想畢業了……”

  何書瑤這一通數落,引得鄰桌的人紛紛側目,繞是鄭秋冬臉皮再厚也不免有些難為情,隻能服軟連連點頭,

  “是是是,學委說的對。”

  何書瑤漂亮的眼睛盯著鄭秋冬,氣鼓鼓的往嘴裏扒吃的,

  “哼,死豬不怕開水燙。”

  鄭秋冬看她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嘿嘿一笑,提筷開動埋頭大吃起來。

  “啊,吃人啦!”

  才吃了五分鍾不到,某張飯桌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整個食堂轟然炸響。

  “我去,這死變態有飯不吃,跑去吃人啊!”

  “真是條漢子,居然敢強咬班花!”

  “哇,你們快來看,班花的脖子都被咬出血了。”

  兩人放下碗筷,起身查看,頓時被眼前的情景嚇得愣在原地,

  隻見一個男同學死死地抱著人們口中的“班花”,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張大了嘴狠狠咬在她修長潔白的脖頸上,完全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草,在咬下去會死人的。”

  “誰去把那死變態拉開呀!”

  “蔡昆,你籃球不是打得很好嗎,你快去啊!”

  “我憑什麽去,你行你上!”

  ………

  雜亂的爭吵聲讓這個食堂變得如集市一樣,就是沒有人上去幫忙,畢竟那人的瘋癲模樣太詭異了,誰要是敢去拉的話,說不定那哥們轉身一口就給你咬過來。

  笑看災禍,趨吉避凶,這是華夏人自古流傳下來的品德,再說,大學裏的很多學生都是內容豐富的社會人,扶不扶還是懂的。

  何書瑤看不下去了,她想要上前去幫忙,卻被鄭秋冬一把拉住,

  “別去,他會咬你的。”鄭秋冬雖然不害怕,卻不想搭理這破事。

  “管不了這麽多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咬死,都讓開!”

  何書瑤推開鄭秋冬,孤身一人跑上去幫助被咬的女同學。

  一時間,眾人都羞得臉蛋發熱,偌大一個食堂,進食的少說也有兩百個人,竟然隻有一個弱女子站出來?!

  “都上啊,還愣著幹嘛?”

  “蔡昆,你這死廢物,連個女生都不如!”

  “都別吵吵了,咱們一起上去把那癟犢子拉開!”

  男同學們七手八腳的上去拉人,有掐脖子的,抱大腿的,拉手臂,甚至……揪耳朵的,五六個人一起按住發狂的男生使勁拉扯。

  一群人搗鼓了好一會兒,班花同學也沒在尖叫,痛得昏了過去,但還是沒能將二人分開。

  “都退下,讓我來!”

  鄭秋冬提著四條鐵腿的凳子走了過來,麵容冷酷殺氣盎然,兩邊的人群自動讓開。

  他一步步走到纏綿悱惻的兩人跟前,心中暴虐的煩躁感越來越重,強烈的氣勢使得場麵瞬間安靜下來,人們目不轉睛的看著鄭秋冬。

  “你要做什麽?”何書瑤被眼前鄭秋冬嚇到,他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鄭秋冬沒說話,徑直走上前,舉高凳子瞄準發狂男的後腦勺,猛地砸下,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