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南海池畔
  沈微伸手擋下沈持的折扇,笑道:“二哥別急嘛,這裏又沒外人。我剛看你受傷,宋小姐那頗為著急的模樣,這不就是八字差一撇的事兒嗎?”

  沈持從果盤裏抓起一隻橙子就往初陽身上打去,初陽在帶壞沈微這件事上,可以要一套有一套啊!

  “為老不尊,成天都給雲揚說些什麽呢?”

  初陽落荒而逃,閃躲道:“我怎麽為老不尊了?我這是愛護晚輩,與晚輩和善共處呢!”

  初陽見蘇儀在一旁捂嘴偷笑,靈光一閃道:“我成天都跟你和蘇儀呆在一塊呢,你們怎麽沒被我帶壞?還不是雲揚那小子自己歪心思多,這不會撐船還怪河彎了?真是沒天理!”

  沈微托著下巴看好戲,見初陽躲避不及,被沈持砸中腦門,笑的更是合不攏嘴。

  ……

  後來,玄法觀的一場法會,就這樣渾渾噩噩的結束了。

  人們再談起那年的三月三,也隻記得那日的法會似乎格外熱鬧,連談資都夠全城百姓說上十天半月。

  ……

  太極宮,南海池畔。

  元正皇帝坐在池邊,從明德捧著的魚食盒裏,撚起一撮魚食投入池中。

  南海池內的千百錦鯉爭先恐後,在一汪清水中湧出道道紅豔的色彩。

  一個戴麵具的黑袍人自玄武門的方向走來,元正皇帝見後,不慌不忙的在侍從捧來的銅盆裏將手洗淨。

  “你們都退下吧。”

  元正皇帝將擦手的錦帕甩進銅盆裏,隨意的擺了擺手。

  “是。”

  這還是明德第一次距黑袍人如此之近,雖然他自小侍候在元正皇帝身側,能猜到元正皇帝有豢養暗衛,但他還是忍不住抬頭打量起黑袍人的模樣。

  結果,卻發現黑袍人戴著副青銅麵具,明德不但沒看到黑袍人的長相,還被黑袍人那雙滿帶殺氣的眸子瞪了一眼。

  明德唯恐忤逆了元正皇帝,嚇的連忙加快步伐,退到了十丈開外。

  暗影朝元正皇帝見完禮,回稟道:“陛下,玄法觀的法會結束了。”

  元正皇帝慢悠悠的用茶蓋滑走浮在杯麵上的茶葉,抬眼問道:“如何?”

  暗影回道:“天師並沒有引出九尾狐,他先後試探了宋小姐兩次。但第一次被瑞王殿下發現,不知是瑞王殿下施法,還是初陽先生施了法,又將天師打開的獸籠關了回去,沒有成功。”

  “哦?”

  元正皇帝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持兒那孩子的法術現在已經如此精進了?竟然能發現天師暗中動的手腳。”

  暗影將頭埋的很低,接道:“瑞王殿下天資聰穎,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

  “那第二次又為什麽沒成功?”元正皇帝接著問。

  “第二次……第二次就……”

  見暗影吞吞吐吐,元正皇帝已經料到這其中發生了一些變故。

  他將茶盞放到桌上,對著暗影正色問道:“究竟有何變故?”

  “第二次瑞王殿下與清風道長一戰,受了些皮肉傷。”

  “清風?”

  元正皇帝先是驚訝,而後又忍不住歎笑起來,道:“這玄法天師還真是大膽,竟然敢對持兒出手。聽你這口氣,持兒受的傷應該不算嚴重吧?”

  “瑞王殿下隻是被割傷了手臂,不算嚴重。”

  元正皇帝輕“嗯”了一聲,道:“持兒受些鍛煉也好,但他是怎麽和清風對上的?”

  暗影回道:“清風道長佯裝法術不精,想禦劍刺殺宋小姐,瑞王殿下衝上去保護宋小姐,這才受了傷。”

  “保護宋小姐?”

  元正皇帝提起了興趣,他笑道:“持兒這孩子,還跟景雲說自己不想聯姻,結果另一麵又是這樣,到底是小孩子。”

  元正皇帝頓了頓,接著說道:“這次的法會雖然沒能成功引出九尾狐,但也算有所收獲吧,寧妃因為妖毒走的早,這是朕對持兒的虧欠,他若是得到宋巍的助力,那於朕的江山和他自己的前程,都是大有裨益的。”

  說到這兒,元正皇帝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皇後那邊最近與玄法天師來往可還頻繁?”

  暗影回道:“皇後娘娘在法會開始前與天師見了幾次麵,主要是為法會出謀劃策。”

  元正皇帝冷笑一聲,道:“出謀劃策?怕是伺機給予暗示吧。當年的事情也就罷了,她現在竟然還不死心在打持兒的注意,可真是太不把朕放在眼裏了。在今天的法會上,慕兒也沒少給持兒難堪吧?”

  暗影點頭,回道:“陛下料事如神。”

  “慕兒在前朝政務上,的確頗具才幹。”

  元正皇帝雙眼微眯,道:“隻是被他母後和外祖父帶的太過激進狂傲。”

  暗影將元正皇帝的微妙變化盡收眼底,試探的問道:“那……是否需要屬下給予鄭氏一門的千裏追蹤一些警示?”

  元正皇帝用指節輕叩著桌麵,點頭道:“名為千裏追蹤,但卻追出了千裏,是得給些教訓了。”

  “暗影。”

  “屬下在。”

  元正皇帝端起那滿盒的魚食,將其全盒倒入池中。

  南海池所有的錦鯉都被這巨大的腥味引來,在元正皇帝身前前仆後繼,如同天降甘霖般雀躍翻湧,在池中泛起朵朵經久不息的水花。

  元正皇帝看著池中掀起的魚浪,冷冷的對暗影說道:

  “你要做的就是給千裏追蹤送魚食,等他們全都浮出了水麵,朕才好一網打盡,明白了嗎?”

  暗影怔怔然的看著錦鯉愣了兩秒,拱手見禮道:“屬下明白。”

  ……

  西市,回夢閣。

  瑤光台上月色如玉,窗紗隨著微涼的晚風在夜幕中飄舞,沈持一手持壺一手持杯,正倚在欄邊獨酌。

  瑤光台雖然位於回夢閣整體建築的最高處,但還是能依稀聽見堂內客人的喧嘩之聲。

  這不,幾段與沈持相關的談話就傳入了他的耳中——

  一名聲音渾厚的男子說道:“今日玄法觀的法會,你們沒去是不知道啊,那叫一個精彩!”

  另一人不屑道:“一個法會能有什麽精彩不精彩的,不就是講些經文嗎,無聊死了,我是不樂意去的。”

  那人嘖嘖嗔怪道:“要隻是法會講經,那怎麽算得上精彩?”

  另一人又提起了興趣,問道:“怎麽?難道還發生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