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九尾狐
  沈持麵色比剛才更沉重了些,他對元正皇帝說道:

  “青山散人之法器,尚無驗證,父皇怎麽就對那件法器如此有信心?何況法器一事,既然兒臣能夠知曉,那玄法天師也必然知曉。可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明顯也對法器絲毫不忌憚。

  若是到破釜沉舟之時才驗證法器無效,豈不是斷送社稷前功盡棄?並且長生之事,古往今來就無人成功,父皇為何聽信玄法天師的長生丹之言?

  父皇一定要對玄法道多加防範,切不可聽信玄法天師讒言,而大意斷送北梁社稷啊!”

  “啪”的一聲,元正皇帝的巴掌拍在了桌案上,頗大的力道將茶盞都震的叮啷作響。

  “反了你了!”

  元正皇帝麵色微怒,“你這是說朕昏庸無能還是老眼昏花?”

  “兒臣不敢!”

  沈持往後一退,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

  可當沈持做好了被元正皇帝責罵的準備時,元正皇帝卻沒有再出下文。

  二月的春風夾帶著院裏的李花香,越過窗楹撫摸沈持的臉龐。

  沈持趴在地上不敢動,他的麵頰卻被微風撩起的鬢發撓的有些發癢,正在他堅持不住想起身時,元正皇帝終於又說了話。

  “算了,你這個身體還是起來坐著吧。”

  “是。”

  沈持跪的已經有些小腿發麻,還是借著明德攙扶的力才從地上起身。

  見沈持在椅子上已然端坐好,元正皇帝又接著往下講道:

  “今早散朝後,玄法天師就來甘露殿找到朕,說昨晚九尾狐在京郊現了身。”

  昨晚京郊?九尾狐?

  難道昨晚的紅衣女子真如自己方才猜測的那樣,是當年逃走的那隻九尾狐?

  可初陽說昨晚那隻狐狸法力與九尾狐相比差之天遠啊,難道她真的身受重傷,或者被人封印著嗎?

  那傷她或者封印她的人是誰?

  沈持心中疑竇叢生,但聽元正皇帝的口氣想來是知道許多細節的,便故意問道:

  “昨晚兒臣在京郊並未見過玄法道的人,也並未見過什麽九尾狐,玄法天師是從何篤定九尾狐昨晚有現身京郊的呢?”

  元正皇帝果然接著解釋道:“十六年前,玄法天師用滅妖箭射斷了九尾狐的半條尾巴,現在那半截尾巴都還在玄法觀裏放著呢。玄法天師在狐尾上設了法陣,若九尾狐在京城現身並且使用法力,玄法觀的半截狐尾就會感知。”

  聽及此處,沈持突然明白過來。玄法觀的半截狐尾,就是初陽猜測的九尾狐被人握住的軟肋吧。

  所以,是因為狐尾被人施了法,昨晚那隻狐狸法力才那麽虛弱的嗎?

  見沈持沒說話,元正皇帝又接著往下道:

  “你沒見到九尾狐就最好,聽聞你受傷,又聽玄法天師說昨晚九尾狐出現在京郊,父皇真是擔心那狐妖會再次對你不利。既然昨晚你所遇並非九尾狐,那父皇就放心了。”

  沈持聽到元正皇帝這話,卻無奈的歎笑起來。

  且不說自己原本就不相信自己體內的妖毒是來自九尾狐,也不相信當年寧貴妃的死與九尾狐有關。

  當年,九尾狐既沒有殺自己的動機,也沒有殺自己的時間。自己進宮前,分明是看到玄法道將九尾狐往城南追去,九尾狐又怎麽還能現身在皇宮殺人?

  何況,現在又加上昨晚自己剛被那紅衣女子所救,若那女子就是九尾狐,那她又怎會對自己體內的九尾狐妖毒無從感知?

  既然認出自己是北梁二皇子,那麽當年費盡心機要殺自己,現在為什麽又要救呢?若真是苦大仇深,趁自己重傷殺了泄憤,豈不更一勞永逸?

  所以,現在隻不過是又多了一個自己體內妖毒與當年母妃之死與九尾狐無關的證據罷了。

  而自己體內的妖毒又經多方證實,確實是九尾狐妖毒,那麽也隻能證明,自己的妖毒是被有心之人所下。

  那樣,下毒的嫌疑人就又鎖定在了玄法道與鄭氏的身上。

  “父皇為什麽就認定九尾狐一定會對我不利呢?”

  元正皇帝也不知是沒聽清沈持說的這句話,還是不想再提起當年的事。

  他裝作一副什麽也沒聽見的樣子,又自顧自地接著自己方才的話,往下問道:

  “既然你昨晚沒有遇見九尾狐,那你是怎麽受的傷?莫不是遇見了別的妖邪?”

  沈持見元正皇帝如此裝糊塗,又無奈的笑了笑,答:

  “回稟父皇,兒臣的傷是血妖所為。流民村的失蹤案,是因為有血妖在哪裏作祟,經過多方努力,昨晚初陽師父已將其收服帶回。

  也正因為在流民村作亂的是妖邪,所以兒臣方才才不同意將此事又半途交付於太子殿下。有初陽師父在,他又已收服血妖,那流民村這件案子也由他來收尾最為恰當。”

  聽聞此言,元正皇帝讚同的點了點頭,他將手指放在茶盞上,撫摸著瓷器上的花紋,沉思片刻後做出了決定。

  “也好,那就由初陽去收尾吧。你現在身上有傷,就別再摻和了。”

  元正皇帝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既然十六年前從玄法觀逃脫的那隻九尾狐自己又回來了,那麽你的妖毒和長生丹的煉製也就又有了希望。

  都說九尾狐化人美豔絕倫,若你碰上九尾狐可千萬不要被皮相迷惑,一定要殺伐決斷不留餘地。”

  沈持看到元正皇帝這難得露出的狠辣一麵,杵了片刻為沒回話。還是明德公公在旁邊輕咳提醒,沈持才回過神來。

  “是,兒臣謹記。”

  元正皇帝見沈持身體確實無礙,自己要說的話也說完了,便從椅子上起身,由明德扶著開始往外走。

  “你隻要能做到心中有數,那父皇也就放心了。”

  “兒臣恭送父皇。”

  沈持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被元正皇帝擋下。

  “你身上有傷,就別送了,躺著多加休息吧。”

  “是,兒臣遵命。”

  說完,元正皇帝便出了大門,由蘇儀和眾人簇擁著,回太極宮去了。

  沈持轉過身,發現初陽不知何時又站在了剛剛翻出的窗戶外。

  “師父從什麽時候開始聽的?”沈持慢步走到初陽麵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