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義當前
  赫侖一時語塞,隨即是放下了弓箭,他為親兵的部長,眾人隻好效仿。呼倫緩緩道:“我騙你作什麽?師弟當時因為喜歡人族之女,所以判出神族,我追求功名與師弟幾十年未曾來往,六年前他尋得我,說出緣由,但我那時也是地位低微的小神,卻是沒有辦法,最後還是我護送他離開神族,他去了何地我也不知。”

  李千瞧他神色鄭重,不似說謊,聽到最末,心中一陣酸痛,眼圈兒忽地紅了,澀聲說:“我父親失蹤,至今還未見蹤跡!”

  呼倫身子一顫,失聲道:“當真?”

  李千眼中流下淚來。呂璿瀅聽得明白,伸手握住他手,心中不勝慘然:“我隻當我命苦,小色鬼也這樣淒慘麽?”目光盈盈如水,凝注在他臉上,心中滿是憐惜。

  呼倫心中暗歎道:“若是如此,莫不是被師傅知道,將師弟囚禁起來,若是如此當真是師傅做的不對了。”

  李千目光冷厲,又看向呼倫,呼倫隨即是明白了什麽,不由得是搖頭道:“我師傅修為高深,並不是你能打敗的,你若是想打敗他,在練個幾百年吧。我師傅生性淡薄名利,與我性格相反,你不需開口,我是不知道我師傅的下落。別說我不知道師傅的下落,就是知道,師徒有份,我也不能背叛師尊。李千,我這條性命是你救的,你要拿去,也隨你好了。”

  李千眉頭一顫,怒道:“好,要怪就怪你是他的徒弟,他若是殺了我爸爸,我就殺他徒弟,叫他嚐一嚐難過的滋味。”

  呼倫濃眉一挑,失笑道:“這話叫人不服。”

  眼見李千神色迷惑,便說,“我是我師傅的徒弟,你父親李萬山是不是他的徒弟?”

  李千隨即說道:“這不同!”

  呼倫道:“怎麽不同,他與我一般地拜師,一般學藝。他少時孤苦無依,是師傅將她一手養大,說他把師傅當作師傅,不如說她把師傅當作父親。”

  李千張口欲罵,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胸中窒悶難忍,冷笑道:“那好,我拿你做人質,引他出來送死,我倒是要找到我父親的蹤跡。”

  呼倫微微一笑,說道:“你還不如殺了我!”

  李千目有怒色,瞪了呼倫良久,眼中透出一絲茫然,想了想,又問道:“若是真是如此,我要找你師傅報仇,你幫不幫他?”

  呼倫隨即說道:“若是公平較量,我兩不相幫。如果家師敗亡,我會與你約期再戰,為他報仇。”

  李千盯著他,臉上陣紅陣白,“刷”的一聲,忽地還劍入鞘,轉身說道:“你今天有傷,我殺你不算本事,你傷好了,我們再作計較。”

  呼倫見他收劍,心中好不詫異,李千越是這樣,他越覺喜愛,微微一笑,高聲道:“且慢!”

  李千聞聲掉頭,隻見呼倫從手指上摘下一枚白玉扳指,遞給李千,緩緩說道:“日後有事,你拿這個來找我。”

  李千冷冷道:“我才沒事找你。”

  呼倫隨即是笑道:“那也未必,家師在哪兒,我不會說。兒子孝順父親,卻是人之大倫。我若是知道萬山身在何方,告訴你也不違天理人情。”

  李千望著呼倫,將信將疑,終歸是接過了扳指,揣入懷裏,一言不發,與呂璿瀅向東去了。呼倫瞧著二人背影,心中暗想道:“這件事錯綜複雜,再見師傅,必須設法化解。不過如何開口,卻費人思量。”饒是呼倫才智過人,也想不出妥當辦法,隻好歎了口氣,翻身上馬,領著親軍投北去了。

  李千走了一段路後,在路邊大石坐下,摸出白玉扳指,作勢想要扔掉,臨出手時,又生猶豫,如此再三,最終還是將扳指收回兜裏,雙手摟頭,肩頭一陣陣發抖。呂璿瀅瞧了半晌,皺眉道:“不殺虎神宗,眼下就別後悔。哼,就知道哭,不嫌害臊?”

  李千心想當著她哭泣,實在有些丟臉,隻好抹了臉,心中悶悶不樂。呂璿瀅歎了口氣,也坐下來。李千挨著他,隻覺身心俱暖,天地間除了這個少女,真是別無依靠,想著想著,眼圈微微泛紅。呂璿瀅沒來由心頭一酸,掏出手帕給他拭淚,李千握住她的手腕,歎道:“璿瀅,我心裏好亂。”

  呂璿瀅隨即是說道:“我都明白。”

  李千搖頭道:“你不明白。呼倫講義氣,不肯背叛他師傅,若是我父親真是被他師傅抓住,我父親也是一樣。我要殺他師傅,他一定也不幹的。”

  呂璿瀅想了想,說道:“你去見你父親,把我也帶上,我說些中聽的話兒,把他哄到別處,你趁機去殺他師傅,好不好?”

  李千拍手道:“這個調虎離山卻妙。”話一出口,又覺不妥,隨即又是說道:“不對,我父親知道我說他是虎,一定會打我的耳刮子,嗯,該叫先斬後奏才對。但我不知他師傅在哪兒,怎麽殺他?”

  呂璿瀅笑道:“這有什麽難的,他是天下有數的大高手,必然在乎臉麵。待你修為大成之時,隻須遍告天下,邀他出戰,諒他不會不來。”

  李千沉思一下,點頭說道:“你說得對。”

  呂璿瀅白他一眼,托著腮,癡癡想了一陣,忽說道:“小色鬼,咱們先去雷公城偷純陽盒,若能打開鐵盒,練成裏麵的神通,你父親的師傅一定是打不過你的!”

  李千卻想道:“那盒子或許能治好水師妹的病,不為我自己,也要弄到手。”隨即二人一路向西,呂璿瀅知道了李千的身世,對他越發憐愛。兩人少年心性,時有爭吵,呂璿瀅每每發過脾氣,一想李千身世可憐,自己對他實在太凶,道歉當然不行,換了別的地方,又禁不住柔情繾綣、軟語溫存,對他尤其好些。

  二人一路走去,情意越濃,漸漸難解難分。過了幾日,胭脂腿傷痊愈,兩人合乘寶馬,好比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