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個猜想
  即使周圍沒有多餘的聲音塔露拉也知道老鼠一定躲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裏盯著自己,抬起他那手掌,隨時準備下令給自己來上致命一擊。

  她真傻,真的,她早該想到像這種幾乎可以說是必經之路的十字路口老鼠肯定會早有準備,不僅是現在的準備,還有早已放置在這裏的人員與陷進,恐怕現在她已經被數十個機關給鎖定住了。

  細密微小的齒輪轉動聲即使經過了源石技藝的削弱,也還是非常清晰地透過厚重的石壁傳入到了塔露拉的耳中,而這再一次的讓她稍感猶豫。

  若是一個地方有聲音傳來那就去攻擊那個地方,可是現在傳出的聲音是四麵八方的,甚至就連她的腳下都有震動。

  可惜她不能使用源石技藝,不然的話區這些小機關在瞬息之間就會全都被摧毀殆盡,塔露拉相信烏薩斯的軍隊與緘默機關至少還是比這些臭魚爛蝦要強得多的。

  “調轉方向弩箭齊射麽,沒人移動,呼吸聲與心跳也被什麽東西阻隔了。”

  塔露拉緩緩掃視著周圍,將希芬爾納塞回劍鞘,不得不說,用以阻擋視線的源石技藝還是用得不錯的,至少她無法直接發現箭頭的反光與黑暗之中的陰影,但是很可惜

  她再怎麽受限製,再怎麽無法全力發揮。

  也改變不了塔露拉是擁有著恐怖力量龍裔的事實。

  不再多做猶豫,塔露拉隨意地挑了一個方向,放低自己的重心,捏緊拳頭,隨著地麵的開裂,銀發的龍裔用自己的拳頭砸穿了經過特殊處理的石壁。

  有弩箭擊發的聲音近在咫尺的響起,塔露拉麵無表情地轉頭,張嘴用牙齒咬住了這一發威力尚未顯現的弩箭,一個肘擊將兩個敵人砸暈在地,同時用手指捏起那支弩箭,狠狠地將它插進了偷襲之人的手臂,箭頭輕易地將骨骼折斷,於是慘烈的叫聲響起。

  ……

  “就這樣隨便選個位置也太隨便了吧”

  路西法低聲地吐槽著,對於拉之前說的“隨便你怎麽走”的話還有“就這吧,我覺得挺不錯的”感到深深的懵逼。

  下水道有這麽多條,你說你怎麽有能力知道老鼠會往這邊來呢?

  可是拉就是知道。

  他給出的解釋是這樣的:我知道塔露拉會首先挑選哪個方向開始進攻,因為我太熟悉她了,這樣以後老鼠就隻有兩條路可選,而另外一條無論是選擇的餘地還是通向的地方都根本不可能讓他去走。

  路西法不屑地嗬嗬一笑,說如果老鼠就是從那一條路逃了呢?

  “那這樣事情不就變得更簡單了嗎?他能去的地方就隻有市政廳在下城區的分局與環希斯頓大道住宅區,如果是分局的話,我們就可以去調查老鼠背後的人以及他的政治對手,把老鼠與他背後人勾結的證據拿出讓後讓他那個靠山直接倒掉。”

  “而如果是希斯頓大道住宅區就更簡單了,這樣我們就可以精確鎖定目標,說不定還能給他一鍋端了,塔露拉的實力可不是我們兩個半吊子能比的,初步估計她就至少能打幾十個我。”

  拉笑著瞟了一眼已經張大嘴愣著的晨曦之星,他知道這家夥已經在心裏和墮天使說“我靠,你看拉這麽厲害!居然連這都算好了!”

  然後墮天使就不鹹不淡地回應:“我早就猜了。”

  就隻剩一個晨曦之星仰望自己身邊的兩位大佬,這種智商被壓製的感覺讓她啞口無言。

  “不過也別太掉以輕心,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的敵人在下一刻會拿出怎樣可怕的武器。”

  拉裝模作樣地叮囑了路西法一句,可其實他在暗中的手指一直在止不住地顫抖,燃燒龍血濃度獲得的大量的源石技藝蓄勢待發。

  剛剛用三言兩語騙過了路西法他尖叫的那件事,拉也從晨曦之星的嘴巴裏得知自己是忽然就變成那樣的,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

  但是拉的心裏清楚的很,那是在路西法若無其事地說出“撒旦”二字後才產生的反應。

  片翼的天災,神靈的獵手,黑金的冠冕,漆黑的鐮刀,那一根毫無區別的煙和紺藍色的眼眸。

  即使記憶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但是拉依舊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證,他在那一刻看見了兩個怪物絕對是他兩個最親切的人。

  一個是現在站在他身後推著輪椅手無縛雞之力的天真可愛路西法。

  另一個則是把他送到這裏的罪魁禍首,那個成天整活,但是知識深不見底,是他最尊敬的老師——伊倫諾·艾德霍德!

  無論是說話的語氣,背後的黑鐮,純銀的火機還是那根他吸過的薄荷煙,都無一不在證明那個銀發的少女的的確確就是那個自稱隻有十七歲的伊倫諾。

  一開始拉以為伊倫諾是血魔,但是到現在他已經完全不這麽認為了,畢竟就算都是能活得長久,可拉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一個血魔可以對抗天災。

  拉自己這樣認為也難怪,畢竟在他的認知之中天災就是天災,血魔就是血魔,血魔再怎麽可怕也都隻是現實中存在而廣為流傳的生物。

  而天災卻隻把自己的身影留在了古老的傳說與殘舊的古籍之中,被人當做了笑料與樂子。

  暫時先不管伊倫諾到底是個什麽玩意,但是路西法脫口而出的“撒旦”與之後“看見”的場景都拉的心裏有一個讓他自己都顫抖的想法。

  男孩緩緩地偏過頭,打量著路西法精致美麗的側臉,女孩兒好像並沒有聽他的話,現在正低著頭發呆,於是那個想法就再一次地浮出心頭

  ——路西法就是撒旦。

  這一刻,女孩兒柔弱的紺藍瞳子似乎被銀黑色浸染了,瞳子也豎了起來,變得冷漠,頭頂令人心安的溫暖光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一頂冷硬高貴的黑金王冠,比一切都要慘烈的紅從衣襟之中透出,那善良與柔弱被權與力取締。

  那個瀕死天災與路西法的身影完美地重合。

  可待到拉再一眨眼。

  路西法就又是路西法了。

  而不是什麽天災,什麽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