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頭頂一直往下流，慢慢順入嘴角，流入脖頸，再沒入衣服裏，顧瑾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一臉生氣和憤怒的小女人，眸子更深了深。

  冷靜是冷靜不了的。

  要說的，都說了。

  他的意思表達很明確了。

  隻是，好像真嚇著她了。

  顧瑾提了一桶冷水進浴室，通身都被秦瑜淋濕，索性衝個涼。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秦瑜低頭緩緩切菜。

  顧瑾低眉看了她一眼，道，“我加了一通冷水冷靜。要我告訴你結果嗎？”

  秦瑜轉頭，心萬分忐忑的看著他。

  “不管是冷靜，還是不冷靜。答案都一樣！”顧瑾平靜的回答。

  這平靜的語氣讓秦瑜更生氣，拿著刀用力剁了一下砧板。

  顧瑾沒被她這動作嚇著，聲音卻柔和了不少，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用強。你不願意，我不逼你。”

  就親個嘴，就把她氣成這樣……

  砸在腳上的石頭，得一個個慢慢搬開。

  總有一天，他要她自己親自承認，她是喜歡他，愛她的。

  這段飯秦瑜做得寡然無味，吃得忐忑不安，一個晚上沒睡好。

  顧瑾說了什麽？

  喜歡她？

  愛上她？

  還說得這麽直白？

  亂了，亂了！

  完全和上輩子的不一樣。

  上輩子的顧瑾，從頭到尾都沒多看過她一眼，離開的時候，說的話冰冷又無情。

  而今和她說，喜歡她，要做她男人。

  這什麽和什麽？

  秦瑜將自己捂在被子裏，整個傍晚，她一定是在夢遊，睡一覺，捂著被子好好睡一覺，明天應該會和之前一樣。

  第二天秦瑜一起來，就看到顧瑾坐在一張還算完整的凳子上，拿著一本書在認真的看。

  書皮是黑色的，封麵上一個字都沒有。

  顧瑾有一個箱子，箱子裏有各種書。

  顧瑾發現秦瑜在往他這邊看，揚唇笑了一下，繼而低頭，表情和之前的一樣，冰冷冰冷的。

  一切好似回到了之前，秦瑜完全吃不準顧瑾這是啥意思。

  他是意識到昨天和她說的話是不正確的？

  還是他忘記了他昨天說的話。

  “灌湯包！”顧瑾聲音從院子裏緩緩飄過來，不帶任何情緒。

  “……”秦瑜瞬間安穩了不少。

  這樣的顧瑾才正常。

  “昨天的話……”秦瑜將灌湯包做好之後，小心翼翼詢問顧瑾。

  “你若覺得當從來沒聽到好些，那就等我什麽都沒說過。”顧瑾回答。

  反正他不會當他自己沒說過。

  秦瑜深深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以後，你還是別那麽嚇人了。”

  在對於他這件事上，她其實沒自己想像中那般堅定。

  “嗯。”顧瑾點了點頭。

  “那我去喂豬了。”秦瑜感覺自己吃了定心丸。

  “好。”

  得到顧瑾應可之後，秦瑜步伐輕快的去了養豬場。

  豬這些天有些怏怏的，之前白胖胖的豬崽崽瘦了很多，秦小江說，那喂豬的陳大娘，一天隻上來一次，一次就隻有一小籃子豬草。

  母豬加小豬，一起有12隻，哪裏夠？

  秦瑜將鴨子放田裏之後，拿起籃子去田間打豬草。

  剛打了一把豬草，就看到一男一女走過來。

  賀青蓮和馬響。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的走著。

  賀青蓮紮了兩根辮子，手上提著一個袋子，腳一拐一拐的，看起來好像還沒完全好的樣子。

  “秦瑜，好巧！”賀青蓮笑得客氣的和秦瑜打招呼。

  秦瑜涼涼看了她一眼。

  若不是那天看馬響從賀青蓮房間出來，若不是那天活捉了她和於大康，她對她會一直很真心。

  現在再看他們兩個，秦瑜覺得自己是真蠢。

  當初，她還好心提醒賀青蓮離馬響遠點。

  她以為自己是真心為她，卻不知他們早就暗度陳倉。

  “你打豬草？我在捉蝗蟲。看能不能抓點蝗蟲。畢竟，少一隻蝗蟲，就少危害一株莊稼。”秦瑜不理她，賀青蓮繼續道。

  “那你忙！”秦瑜壓根就不想說，一隻鴨子一天可以抓200隻蝗蟲，賀青蓮拖著扭傷的腳，來田埂上轉半天，都捉不到一直蝗蟲，為的是什麽？

  不就是為了，讓所有人看到，哪怕她是即將要工農大學的大學生，依然不怕苦不怕累，和之前一樣，勤勤懇懇的勞作。

  “其實，我也捉不住什麽蝗蟲。我幫你打豬草吧。”賀青蓮殷切的道。

  “不必。”秦瑜直接拒絕，勾唇，笑意冷然的道，“不是每個人都會看你做戲。你演著上癮，但我不是你的觀眾。”

  “……秦瑜，我……我會一直當你是好朋友。若是看鴨子需要人幫忙，你叫我一聲就好了。”

  去你娘的好朋友！

  秦瑜多一眼都不想看她，拎著籃子立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