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姐夫
  “你行了!不要給我帶高帽子。你回去好好想想。現在靠我,也靠不到。我這半死不活的躺著,都沒法起身,院子門都出不去。你先回去吧。看能發動多少人,看能不能去鎮上先買些滅蝗蟲的藥。”秦振斌沒好氣的和於大康道。

  “那我先回去。”於大康沒撈到任何好決策和好臉色,灰溜溜的走了。

  於大康一走,秦振斌臉憤怒的罵起來,“這縣裏鎮上是在搞什麽把戲?遇到蟲害,讓人捉!今年莊稼若真被吃光,下半年,大家都會喝西北風。”

  “唉喲,大隊長你不要著急。會有辦法的。”沈紅梅見秦振斌傷肝動怒,趕緊安慰。

  “這有什麽辦法?”

  “秦叔,你忘記我了嗎?我回來了。你就不用愁。”秦瑜衝秦振斌一笑。

  秦振斌驟然興奮,問道,“你有辦法?”

  “我有辦法。而且還是好辦法。可以保證我們公社的莊稼不受蝗災侵害。隻是,現在我得先回家了。”

  一個禮拜沒回來。

  公社秧苗蹭蹭蹭長高了,長穩了,一片一片,在微風中晃動著綠波。

  禾苗田裏,都是她養的鴨子。

  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點。

  雙搶過後大概半個月的樣子,蝗蟲來了。

  秦瑜走到一塊田田埂邊,看了一下田裏的禾苗和田埂上的野草,統統完好無損,碧綠碧綠,這代表他們公社的蝗蟲時代還沒來臨。

  “你說的辦法,是你養的鴨子?”顧瑾站在秦瑜身後,嘴角微揚,低沉聲音中帶著笑意的問道。

  秦瑜驟然轉頭,驚歎的看著顧瑾,“你怎麽知道的?”

  “從大隊長家一出來,就來田裏看鴨子,這還看不出來?”顧瑾反問。

  反問完之後,還給秦瑜“一個好好反思、這點事都看不懂的”蔑視眼神。

  “我們公社蝗災一直沒顯出現,我估摸著是因為我們鴨子跑出來的原因。剛才回來,就聽到有社員說,鴨子從我們出去到現在,就沒歸籠過。”秦瑜像模像樣的推測道。

  她必須要裝得自己對蝗災不隻情,若讓人知道,她一早就知道蝗蟲會來,估計被看做成另類。

  “是這個道理。”見秦瑜這認真推測模樣,顧瑾心中竇疑。

  鴨子不大,田裏若有蝗蟲幼蟲,卻也剛好可以吃掉。

  且他們這養了400多隻鴨子,規模巨大,整個山間田裏都是鴨子。

  這些鴨子天天放出去,哪裏有蟲子哪裏走,對付公社的蝗蟲應該沒啥問題。

  顧瑾眸子深深的看著眸光落在田間山頭的小女人,她臉上有一種了然於胸的淡定從容,她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蝗災會來,還是歪打正著,才養這麽多鴨子?

  說她沒預謀,是明顯有預謀的。那些天,哪裏有鴨子,她就去哪裏買。恨不得將整個縣裏的鴨子都買光。

  說她有預謀,她一個天天生活在院子、天天養豬的人,怎麽會預測未來的天災?

  她若能避過過有的禍事,那第一件要避的就是被人告投機倒把。

  “秦瑜姐姐,秦瑜姐姐!你回來了!”遠處,一記稚嫩的聲音傳過來,秦小江頭上頂著一大片荷葉,手上揚著一根楊柳條,歡呼雀躍的跳過來。

  “小孩!你興奮了哦。”秦小江這蹦蹦跳跳高興的模樣,讓秦瑜覺得自己受到莫大歡迎。

  “姐夫!”一個禮拜前,顧瑾帶他做單車,將他放下時候,還給了他一塊錢,秦小江現在叫顧瑾,嘴巴甜得不要不要得。

  “不錯!”顧瑾臉上沒多大起伏,卻看秦小江越加順眼。

  春嬸子那人惡毒,難得養了一個還算比較善良的孩子。

  “姐姐不在家。是你在看幫我看鴨子?”秦瑜摸了摸秦小江腦袋,笑著問道。

  “可不是!但是,這鴨子不聽我話!晚上我要趕他們歸籠,它們都不回去。後來我也沒辦法,隻能讓它們變成野鴨子,在田裏過夜。”秦小江有些沮喪的道。

  “它們不聽你話很正常。我不在家,你每天都在看鴨子,已經很棒。你想吃什麽,姐姐做給你吃。”

  “我啥都想吃!可是鴨子這活,我也沒看好。你們走之後,公社裏好多人都來偷鴨子。我一不注意,他們就偷走一隻。丟了多少鴨子,我不知道。”秦小江憂傷的道。

  秦瑜眸子眯了眯,這就是人性。

  鴨子是她說要養,秦振斌大力支持的。

  她被抓走,秦振斌被撤職,大家都覺得這鴨子沒人要了?

  “於大康不管嗎?”秦瑜問道。

  “他說鴨子吃糧食!公社糧食人吃都少,哪裏有糧食喂鴨子?糧食都舍不得,更別說你之前說的飼料。”秦小江撇了撇嘴道。

  這於大康果然是靠不住的,他們不在家,他每天都忙著如何踩他們,踩秦振斌,然後順利去鎮上當官,肯定沒時間來管理這些鴨子。

  “那養豬場的豬呢?”秦瑜問道。

  “沒人敢上養豬場。他們說老王死在上麵天天做鬼,要勾人上吊,誰都不敢上去。於大康讓那個天天被兒子打的陳大娘喂。”

  “陳大娘腰都彎了,每次都隻能裝一點點豬草上去。”

  秦小江回答

  秦瑜了然。

  她養的鴨子,她養的豬,在她不在家這段時間,統統和她這個人一樣,被冷遇了。

  鴨子還在田裏,首先要幹的就是,清點一下鴨子數目。

  若是數量相差巨大,那她就得將自己丟了鴨子統統都找出來。

  “顧瑾,等會你幫忙吹一下曲子,我用鴨食逗他們,秦小江你在後麵趕。我們三個人合作,一起將鴨子趕回家再說。”

  顧瑾點了點頭。

  從一邊樹上摘下一片葉子,開始緩緩的吹起來。

  秦瑜迅速回家用穀子、糠絆了一些之前的飼料,“嘎嘎嘎嘎嘎……”的喚鴨子。

  秦小江則從最遠的地方,趕散在老遠的鴨子。

  一個禮拜沒聽曲子,鴨子們對曲子開始生疏,可這種生疏沒持續多久。

  顧瑾吹曲子穩且持久。

  一首曲子,他反複不斷的吹,中間不帶停頓的。

  曲調悠揚綿長,跳動著歡樂的樂符,整個山間都變得愉悅。

  “好像那邊的鴨子聽不到,我去那邊吹。”有些鴨子開始反應過來,順著聲音緩緩往前走。

  顧瑾依然沒停,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秦瑜站在和顧瑾相差幾公裏的地方,吹響了和顧瑾一樣的曲子,他們兩個曲子步調完全一致。

  兩片葉子吹出來的聲音,在林裏山間匯合,聲音悠揚中帶著清脆婉轉,如清冽泉水在流動,又如黃鸝在林間吟唱,時而低沉音調渾厚,時而高亢激昂,好似大重奏。

  公社的人紛紛往山間看。

  之間秦瑜站山坡一邊,顧瑾站山坡另外一邊,兩人遙想對望,音律飄動,是他們從沒聽過的音律盛宴。

  讓他們誰都沒想到的是,他們兩個是這樣喂鴨子的。

  也真是太會想辦法,也太有辦法了。

  有些人驚歎,可更多的人卻是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