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江南下班到家沒有立刻盤問我白天的事情,而是在他媽媽回來後,大家都吃過了晚飯,他才把我叫進了書房裏。

  我事先預想了一遍,覺得他應該會先問我被偷拍發朋友圈的事情,可是事實說明是我想多了。

  他沒有問那件事,而是直接問我是不是看到過汝岩的女裝照片。

  我望著他,他也看著我,我們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審視著,半晌都不主動說話。

  後來他不得不又問了一次,不過問句更加深了一步。“你在哪裏見過汝岩的女裝照片?”

  “他是誰?你的朋友嗎?”我突然問他。

  他一愣,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麽。他說:“汝岩是我的老同學,初中、高中,我們兩個一直同班。”

  “這麽說,我應該是見過他的,可是我卻一點兒都不記得了……”我低下了頭,情緒瞬間很低落。

  江南不再追問了,他走過來蹲在了我的輪椅旁,握住了我的雙手。

  “蘇離,別想太多了。這不怪你,你以前就有選擇性失憶症,這次車禍,更是瘀血壓迫了記憶神經……”他用手摩挲著我的手,語氣溫柔的說。

  我抬起頭來望著他,一直望進了他的眼底。我問他:“江南,我以前是怎麽得的選擇性失憶症?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應該是我跟他結婚之前吧?因為從那時開始,我就已經開始將他跟安旭混淆。

  他回望著我,突然就笑了。他反問我:“你說呢?哈哈,你說你是因為什麽得了選擇性失憶症的?”

  我看著他這張突然充滿了戲謔的臉龐,冷冷的說:“你這麽反問我是什麽意思?”

  他把玩著我的雙手,仿佛自言自語的說著:“記憶喪失的主要原因有器官性的原因和功能性的原因兩大類。功能性的原因主要是心理因素,如心理防衛機製受到損害造成的。”

  “是你自己啟動了心理防禦機製,所以我才會反問你啊!你以前為什麽會得了選擇性失憶症?你想要逃避的是什麽?”

  他站起身來走到了窗前,一把拉開了窗簾,突然問道:“蘇離,你愛我嗎?”

  我望著他的背影,他現在看上去似乎很落寞。

  “你需要我的愛嗎?”我突然覺得他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真的是太諷刺了。

  他轉身走了回來,站在了我的輪椅旁,伸出手來撫摸著我的頭發,幽幽的說:“你是在我的身旁待的最久的女人,我現在覺得我早已經不能沒有你了。”

  他繼續撫摸著我的頭發,撫摸一直滑落到我的肩頸處,那隻大手還在繼續向下探索著,卻被我一把給抓住了。

  “練家子就是不一樣,我是永遠也強迫不了你的……”他俯身貼著我的耳邊,說:“你是我的妻子,你有義務喂飽我……”

  我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冷冷的說:“我不介意你出去偷吃,隻要吃飽了不來煩我就行了。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我扣住了他的手腕,令他動彈不得,呲牙咧嘴的不敢喊疼,卻隻一會兒的功夫額頭就冒汗了。

  “放開我!別傷了我的手!……”他近乎於哀求的口吻說道,我不得不鬆開了手。

  沒錯,他的雙手非常金貴,還需要為患者動手術。無論如何,他的醫術是令人稱讚的。

  我鬆開了他的手,站起身來緩慢的往外走。江南在我的身後低吼了一句:“你這樣做,後果自負!”

  “後果?會有什麽後果?你可以隨便出去玩,離婚也可以,我隨時配合。”我一邊往外走,一邊冷冷清清的說。

  “蘇離,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江南三步並作兩步的奔過來攔住了我。

  “你自己不清楚為什麽嗎?”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頓時愣住了。

  “你難道沒有生理需求嗎?”他低聲責問我。

  “對你,沒有!”我不懼他的施壓,冷冰冰的說。

  他頓時就憤怒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追問道:“把話說明白了,你是不是有情人?”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他抓著我的手。

  他卻因為盛怒而不在乎我那威脅性十足的眼光,繼續追問道:“你說話!你是不是在外麵一直都有情人?”

  我望著他,一字一句的破回答道:“我記不清楚了,難道你知道嗎?”

  他的興師問罪,被我的一臉茫然打擊的潰不成軍。他的眼神冷了下來,隨即鬆開了我的手。

  他咬牙切齒的說:“蘇離,不管你有沒有情人,千萬別讓我抓到把柄!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隻許他滿山放火,不許我半夜點燈。他這個人的占有欲,我真的是至死不敢忘。

  而我的骨子裏,有著死不悔改的叛逆性,那是從小時候被送人扶養就養成了的。

  任何人,不要勉強我做什麽,否則我可能會寧死不屈。

  我是蘇離,蘇離當然就是這個樣子的,冷倔冷倔的一頭活驢啊!

  我沒有回應他什麽,徑直打開書房門走了出來。老王大姐就站在書房門外,似乎也不怕我知道她剛才一直在偷聽。

  她慢吞吞的尾隨著我回臥室休息,我和她都沒跟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的李老師道晚安,李老師也隻是看了看我們兩個人,同樣沒說話。

  終於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下來,我感到了強烈的身心疲憊。

  可是我知道,一到了晚上就打開話匣子的老王大姐不會就這樣放過我的,肯定還要問一些她感興趣的問題。

  果然,打地鋪的她在小夜燈的昏黃燈光下開口了。

  她說:“幾年前我護理過餘先生,那時候我就知道他有個心上人,還會時不時的過去看他。”

  時不時的過去看他?時不時的過去看他嗎?我安安靜靜的聽著老王在那裏自言自語的找話題。

  “但是我從來沒見到過他的那個情人,因為每次情人要來的時候,他都會給我們放假。”老王大姐繼續說道。

  “不止你一個人護理他嗎?”我突然問道。“他那是怎麽了?還需要不止一個人護理?”

  老王大姐老半天才說道:“蘇老師,我還以為你就是他的那個情人呢!原來你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啊!”

  不知者無畏,無畏者快樂。我寧願一直如此,什麽事都要學會過去和忘記,但是對於我來說,唯獨安旭不可以被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