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鯤鵬擊浪從茲始
  朱厚照最近很嗨皮,他愛上了一個新的遊戲。而這個遊戲是他唯一的弟弟發明的,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好玩的遊戲。

  時間回到孝宗皇帝學太極拳的那一天,和弟弟朱厚煒分手後,朱厚照在煎熬中度過了上午李東陽的課程,那滋味真叫個度日如年。

  上完課,朱厚照連午飯都顧不上吃,帶著他的馬仔們就直奔慈寧宮旁邊的那個小院。剛來到門口,就看見朱厚煒的長隨何鼎已經畢恭畢敬的恭候在門前。

  朱厚照直接闖進院子,一進門就大呼小叫:“二弟,二弟。大哥來了!趕快把你的好東西拿出來,我都快等不及了。”

  走進後院客廳,卻沒有發現朱厚煒的影子,朱厚照頓時有些急了,抓住何鼎問道:“你家主子呢?快說,他去哪裏了?”

  何鼎恭敬的回答:“稟太子殿下,二殿下正在廚房裏麵張羅今天的午餐。”

  “什麽?”朱厚照眉毛一豎,擼起袖子怒道,“你們竟然讓二皇子自己動手做飯,禦膳房是幹什麽吃的,掌管禦膳房的太監是誰?張永,你去把他找來,竟敢如此慢待我家兄弟。我要抽死他!”

  何鼎趕緊攔住憤怒的朱厚照,苦笑道:“太子殿下,您誤會了,禦膳房不是不送餐,是二皇子不喜歡禦膳房的口味,他自己琢磨了一些新菜,喜歡吃自己做的,知道你中午要來,所以今個親自下廚,為殿下準備了午餐。”

  “哦,原來如此,有點意思。走,何鼎,你前麵帶路,我去廚房看看。”

  “殿下,這……”

  “這什麽這,我兄弟能去,我這做大哥的就不能去了,少囉嗦,快走!否則我抽你鞭子。”

  “好吧,殿下,請跟我來。”

  廚房其實不遠,就在後院的一個角落,不算太大,外麵是個專門的配菜間,四五個宮女和太監正談笑風生的在那裏忙碌,這幫家夥突然看見太子闖進來,頓時嚇得匍匐在地,趕緊施禮。朱厚照根本不予理會,直接進了後廚。

  剛進門,一股濃烈的香味撲鼻而來,所有人不由自主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尼瑪,這炒的是什麽菜啊?真的太香了!

  繞過玄關,朱厚照這才看清楚,廚房裏隻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內侍孫彬,他端著一些配料負責打下手。朱厚煒站在鍋台前,拿著一個鐵鍋正在翻炒,動作嫻熟,神情非常的專注。

  後麵的案板上已經擺好了五六個菜,每一個菜都色澤鮮豔,尤其是一大盆水煮魚,滋滋的正冒著熱氣,讓人一看就有食欲。

  這麽多人進來,動靜有些大。朱厚煒回頭見是朱厚照,笑著招呼說:“大哥,餓了吧?你先到外麵餐廳等一下,我這裏馬上就好,等下嚐嚐我的手藝。”

  見到這雷人的一幕,那些跟著朱厚照的大小太監,一個個都看傻了眼。天爺啊!這位小爺的確是在做廚子的事,這位爺可真是個奇葩,好好的皇子不做,寧願跑到廚房裏自己當廚子。而這裏宮女太監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可以想象,二皇子肯定經常這樣幹。

  朱厚照倒不介意,反而來了興致。他此刻被案板上那幾盤菜吸引住了,他咽了咽口水,隨手拿起一雙筷子就要嚐嚐,劉謹趕緊攔住,勸道:“太子殿下,還沒試毒呢,老奴先嚐……”

  話音未落,一塊抹布就扔到了他的臉上,錯愕間,劉謹隻見朱厚煒指著他的鼻子斥道:“劉謹,你想離間我兄弟關係?誰讓你進來的,把他轟出去!”

  朱厚照仿佛沒看到這一幕,自顧自早就已經吃開了,邊吃邊嚷嚷:“二弟,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這菜真好吃,可以開飯了吧?大哥可真的餓了。“

  又吃了口菜,朱厚照轉身對著跪在地上的劉謹踢了一腳,喝罵道:”劉謹,這麽大年紀了,說話不經過腦子。你也不看看,這是我唯一的親兄弟,你還當這裏是在宮外。二弟既然不歡迎你,你快滾吧!讓你胡說八道。”

  “殿下,奴……奴才……”劉謹還想為自己辯駁幾句。

  “滾!”

  朱厚照不耐煩了,揮手讓人把他趕出去。在張永、穀大用幾個幸災樂禍的目光中,臉色灰敗的劉謹耷拉著腦袋,灰溜溜的走了出去。出了小院,穀大用還衝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恨恨罵道:“哼,這狗日的劉謹,剛來這裏就不老實。成天想討好主子,今個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吧!早特麽看他不順眼了,上午大將軍跑出來,八成是這老王八蛋故意的,想算計老子。還好二皇子懂得馴狗,否則出了事情,咱老穀不死也要脫層皮。”

  張永聞言,也露出憤憤不平的神情,說:“老穀,你猜的不錯。肯定是這王八蛋耍手段。這老狗十分陰險,挖空心思,就想取代我們。老子前兩天陪主子練武的時候,弓弦居然斷了!差點傷到太子。

  以前可從未出現過這種事,小春子說看見這家夥鬼鬼祟祟進過器械室,特麽的肯定是這狗日的在坑我,老穀,這家夥就是條毒蛇,讓我成天提心吊膽的,你可得拿個主意,收拾一下這老王八蛋。”

  穀大用咬著牙說道:“老張你說得對,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今晚召集弟兄們商量一下,是該整治一下這王八蛋了,最近出了多少事?八成都是這家夥幹的。得想個辦法,把這家夥從東宮趕走。否則永無寧日。”

  “老大,俺聽你的,待會兒俺去跟哥幾個都說說。”

  “成,就這麽辦。”

  說到這裏,穀大用、張永兩個家夥相視一眼,露出個心神領會的笑容,左右看了看。隨後兩人關上大門,轉身進了院子。

  他們沒有想到,大門關了後,明明已經走了的劉謹又出現在附近的一個小林子裏,他眼睛盯著大門,鬱悶的歎了一口氣。

  劉瑾,原姓談,因靠一劉姓宦官混進宮,才改姓劉。弘治七年因犯罪,依法當斬,托關係擺平的案子後,僥幸得到赦免,

  這些年來他處心積慮托關係找門路,今年年初,終於得到被派到東宮侍奉太子的機會。劉謹都五十多了,留在太子身邊就是他最後的機會。所以他要使出渾身解數,讓太子離不開自己,取代其他人,鞏固自己的地位。

  可惜的是他雖然年紀最大,卻資曆最淺。加上侍候太子的馬永成、高鳳、羅祥、魏彬、丘聚、穀大用、張永這七個家夥跟在太子的身邊時間最久,又非常抱團,處處在排擠他。

  他不得不絞盡腦汁,要擺脫目前的困境,可事情哪有這麽簡單,尤其是最近幾次連連失手,今天過於心急,不小心得罪了二皇子。

  劉謹盯著那張關閉的大門,心裏麵十分憋屈,今天可真夠倒黴的,兩次得罪了朱厚煒,真是喝涼水也塞牙。

  太急躁啦!劉謹自嘲地告訴自己,然後轉身離開這裏,蹣跚而去。樹林陰鬱的小徑上,隻留下他落寞的背影。

  ……

  別具風味的午餐,朱厚照吃的不亦樂乎。倒不是朱厚煒的手藝有多好,菜品有多好。主要是吃飯的氣氛特別舒服,兄弟倆你爭我搶,吃得那叫個酣暢淋漓。

  桌子的菜相對於禦膳房的夥食根本上不了台麵,但味道真是不錯。主菜是一盆子水煮魚。其他的如小炒牛肉,還有辣子雞,油燜大蝦和苦瓜釀肉,再加上一些蔬菜,也算是色香味俱全。

  吃完飯,美美的打了個飽嗝,朱厚照就迫不及待的想問正事,他像尋常一樣吊兒郎當的靠在椅背上,這副德性沒有一點太子的樣子,倒更像是個地痞流氓。

  他伸手摟住朱厚煒的肩膀,用種討好的語氣說道:“二弟,今天吃的痛快。沒想到你這裏的飯食這麽好吃,嘿嘿,以後大哥會常來,你不會不接待吧?“

  “沒問題。大哥,隻要你不嫌我這裏簡陋,隨時來都歡迎。”朱厚煒答應的非常爽快。

  朱厚照頓時眉開眼笑,坐直了身子繼續說道:”那大哥就不客氣了!嘿嘿,二弟,把你的好東西拿出來吧。別藏著掖著吊我胃口了,讓大哥開開眼。”

  朱厚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道:“大哥,這剛吃完飯,還不適合馬上去玩。咱們先歇一會兒,待會兒讓你開開眼界。”

  “別介!”朱厚照頓時急了,趕緊催促,“兄弟,我求求你了!趕快拿出來吧!你知道大哥的性子急,別吊我胃口了!天爺啊,再這樣下去我會發瘋的。”

  看到朱厚照這副猴急的樣子,朱厚煒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他站起身來,衝著門外喊道:“老何,東西都拿過去了嗎?”

  何鼎趕緊進來回答:“二殿下,放心吧!孫彬已經拉過去了。”

  “那好,我們也過去。”

  朱厚煒說罷便起身往外走,回頭見朱厚照還呆在那裏,便衝著他一揮手,說:“走吧,大哥!東西不在這裏。”

  朱厚照有點懵,跳起來跟著朱厚煒往外走,邊走邊問:“去哪裏?”

  “北海呀!”

  “北海?去那裏幹嘛?”

  “帶你去玩水啊!”

  “啊!啥玩意,玩水?”

  “大哥呀!你別問了,去了你就知道。包你滿意!”

  “成,咱們騎馬去。”

  “不用,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咱們剛吃完飯,又沒多遠,走著去吧。”

  “咦,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挺押韻,有點意思。行,哥聽你的。”

  朱厚煒口中的北海就是後世北京的北海公園。它位於紫禁城的西北麵,屬於皇家禦花園之一。

  這個禦花園以神話中的“一池三仙山”(太液池、蓬萊、方丈、瀛洲)構思布局,形式獨特,富有濃厚的幻想意境色彩。

  這座禦花園以北海為中心,主要由四部分組成:南部團城;中部瓊華島;東部濠濮間,畫舫齋北部五龍亭,小西天,靜心齋等。

  環水周圍垂柳掩映著濠濮間、畫舫齋、天王殿、快雪堂等眾多著名景點,園林博采眾長,有北方園林的宏闊氣勢和江南私家園林婉約多姿的風韻,並蓄帝王宮苑的富麗堂皇及宗教寺院的莊嚴肅穆,氣象萬千而又渾然一體。

  在朱厚煒的勸說下,兄弟兩人帶著一幫太監安步當車,花了半個時辰走到了北海湖畔,等於是讓大夥兒消消食。

  此時的北海跟後世的北海公園還是有蠻大的區別,像九龍壁等那些景點還沒有,但是水麵麵積比後世的北海公園更大,湖麵超過了四十萬平方米。

  一行人走過漢白玉雕琢的永安橋、穿過堆雲牌樓,就來到了北海中間的瓊華島上。島上樹木蒼鬱,殿宇櫛比,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白塔聳立山巔,好一副美不勝收的景象。

  大家無心欣賞這美景,朱厚煒領著大家來到了湖邊碼頭。孫彬帶著幾個人已經等候在這裏,碼頭岸邊擺放著一條奇怪的小船和一塊造型奇特的木板,旁邊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朱厚照沒見過這種船型,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忙問道:“二弟,這就是你送給我的新玩意,這是船嗎,咋這麽小?”

  “大哥,這叫OP艇,那塊板子叫做帆板,這東西好玩極了,等下你就會知道。嗯,你先學OP艇吧,我保證你會喜歡的。來來來,按照我的步驟你先學習安裝。”

  朱厚照有些懵逼,朱厚煒也懶得和他囉嗦,直接就開始安裝OP艇,邊做邊介紹裝配的步驟。

  朱厚照聽說是劃船,頓時沒了興致。他撓撓頭,看了一眼弟弟,耐著性子依葫蘆畫瓢跟著照做,心裏卻是失望極了。

  OP艇除了船體以外,有十個部件構成:舵、穩向板、桅孔、壓舷勾腳帶(身體壓舷時勾腳用)、主繚繩、桅杆、斜杆、斜拉器、帆插板和風標。

  朱厚照目瞪口呆的看著朱厚煒嫻熟的動作,有些難以置信。

  朱厚煒還不停的介紹說道:“大哥,別發呆呀!你跟我一起做。第一步是綁帆,注意看,帆頭繩的綁法:兩根帆繩,平行的大約一丈長、斜的大約長一丈五,這叫固定器,平行的那條要使帆頭緊緊的貼在桅杆上……”

  “……然後安裝斜杆,斜杆的安裝,將一頭套在斜杆上,然後拉緊斜杆升降索並固定住。對了,就這樣。待會要根據風力的大小隨時調整斜帆杆的高度。“

  ”好了,我們再安裝帆杆和斜拉器……斜拉器的鬆緊度也要根據風力的大小,大哥你要記住,風越大越緊,反之越鬆。”

  ”……桅杆的固定非常重要,每次下水前一定要檢查有沒有綁緊,大哥你要特別留意,如果沒有綁緊帆船話,桅杆會從桅座裏脫落,損壞船隻,並影響安全。注意現在我們要做帆杆固定,將帆杆插入船體前部插口內並用安全繩固定即可……”

  ”這叫帆繚繩,嗯,你跟我做。先將繚繩使用單套結係在橫杆上。帆杆上的帆繩不可以過鬆,距帆杆的最大距離不可以大過……”

  ”……好了,我們現在安裝舵和穩向板,船後部有兩個用於固定舵的插孔,先將舵插入下麵一孔以定位,再插入上麵一孔來起到固定的作用。穩向板較薄的一段朝後插入船體中部的插口之中,好啦!OP艇搞定,大哥,我們把帆板也裝好。”

  朱厚照笨手笨腳的跟著安裝,這時候他也有了興致。這船造型奇特,裝好後特別漂亮。隻見朱厚煒很快就裝配好小船,然後又把帆板也安裝好了。

  幾個太監先把那艘奇怪的小船抬進水中,朱厚煒又調試了一下。安裝完、講解完,朱厚煒就要來個處女航了。朱厚煒對太子笑了笑,說道:“大哥,上來吧。你坐船頭,先看我怎麽操縱。”

  “好嘞!”朱厚照一下子就竄了上來。

  朱厚煒試了試風向,二級風正合適。他看了看周圍的湖光山色,自豪的宣布:“升帆嘍!”

  朱厚照戰戰兢兢的坐在船頭,看著坐在船尾朱厚煒扯著嗓子大喊一聲,然後飛快地拉動升帆索,把那張最好的東江布製成的新帆升了起來。小艇先是頓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啟動起來,朝湖中心飄去。

  因為材料的問題,這種弘治版的OP艇比後世的要重一些,但啟動後效果並不差,今天湖麵上刮著很穩定的兩到三級風,非常適合初學者練習。

  小艇稍微在湖中間上飄蕩了幾分鍾,朱厚煒很快找到了正確的風向,那張帆就鼓了起來,然後小木船就開始啟動了,並且越來越快,朝著湖的另一邊駛去,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風力越來越大,小艇簡直像在湖麵上飛翔……

  朱厚照從一開始的害怕,漸漸變得越來越適應,人也越來越興奮,他坐在前麵不停地大呼小叫,臉上的青春痘都變得通紅。

  朱厚煒全神貫注的看著帆的形狀,然後慢慢增加帆的吃風麵積。由於不太掌握這塊鬆江布強度強度有多大,更不了解這些柞木帆杆的韌性,他不敢貿然讓風帆全部吃滿風。把風帆撐破倒是小事,萬一把桅杆搞斷那可就麻煩了。

  試驗了一會兒,朱厚煒已經把風帆調整完畢,發現完全沒有問題。那些做弓箭的柞木帆杆和桅杆雖然發出的吱嘎吱嘎聲,但韌性很好。應該可以挺住,此時小船的速度已經很快,至少有八九節的速度,而且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跑出十五六節都沒什麽問題。

  看到朱厚照坐在船頭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操作,朱厚煒才想起今天主要的目的是教會他,連忙說道:“大哥,你也來試試?”

  朱厚煒的話音剛落,朱厚照的頭點得就像雞啄米,額頭都亮得像是塗上了油彩,眉開眼笑的就往後麵爬,搞得小艇一陣搖晃。

  朱厚煒趕緊阻止他,這船這麽小可不能亂動,在這種小船上移動是有技巧的,兩個人擠在床尾小心翼翼的坐著。

  朱厚煒邊示範邊說:“大哥,你左手抓住這個繩子,右手拿著這個舵杆,注意風向,對了,這種情況,用腳蹬著……”

  朱厚煒非常耐心的教授朱厚照操作的技巧,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這家夥運動天賦很好,動作很協調。智商也非常高,接受能力極強。

  沒過多久,朱厚照就操作的像模像樣,左右手稍微適應了一下,就開始自己操作了。很快,就連如何找風、如何讓帆吃風,朱厚照都摸出了門道。

  他興奮地大呼小叫,整個人笑得就像個二傻子。他駕駛著帆船圍繞著瓊島不停地繞著圈,動作越來越嫻熟。朱厚煒見太子已經熟練了,已經可以單獨操作,自己手也癢癢來了興致。

  他就讓朱厚照把船靠到岸邊,自己下了船,獨自玩起了帆板,朱厚照見弟弟憑著一張帆和一塊木板,就可以在水麵上身輕如燕,縱躍如飛,頓時羨慕不已,嚷嚷著要學帆板。

  不過朱厚煒告訴他,帆板很難操縱。勸他先學會操縱OP艇,慢慢來。兩個人越來越熟練,在朱厚照的提議下,兄弟倆就在湖麵上開始了競速比賽。

  恰好這時候湖麵上的風力越來越大,導致OP艇和帆板速度越來越快,兩個人圍繞著這片水域轉圈。朱厚煒甚至還在行進中,操縱帆板躍出水麵,炫了個空中半弧形翻轉,惹得朱厚照哈哈大笑,羨慕得那是不要不要的……

  他們兩人玩得開心,那些↑太監可嚇壞了。這小船實在太快了,簡直可以稱作水上漂。如此高速,又遠在水中間,萬一出了問題,救都沒辦法救,這可如何是好?

  這幫大小太監在岸上大呼小叫,又繞著湖邊一路追趕,把這瓊島搞得雞飛狗跳。躲躲閃閃的劉謹見到湖麵這一幕,也驚訝的合不攏嘴,尤其二殿下那個空中翻轉,把他嚇得幾乎尿了褲子。

  他眼珠一轉,這時候如果去告訴皇上,自己忠心護主,也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好處。主意一定,劉謹是個說幹就幹的人,立馬就往紫禁城跑去……

  朱厚煒駕駛著帆板伴在OP艇旁邊,微笑著看著朱厚照快樂的樣子,自己也非常的欣慰。

  朱厚煒之所以教太子學習OP艇,主要是原時空正德皇帝就是江西平叛後,落水後染病而亡,年紀才三十歲,就一命嗚呼,實在是有些可惜。再說朱厚煒自己也想練習一下,將來肯定用得上。

  正在兩個人玩的興奮的時候,從紫禁城呼啦啦的來了一大群人,這群人一到岸邊,就衝著他倆大呼小叫,其中一位黃袍者格外醒目,弘治皇帝趕來了。

  朱厚照看了很生氣,破口大罵道:“這是誰泄露出去的,怎麽來了這麽多人?特麽的,人家正玩的開心呢,咦,父皇都驚動了!唉,今天又玩不成了。”

  兩個人操縱帆船和帆板靠近岸邊,岸上站除了皇帝,還有劉健,李東陽,謝遷等十幾人,可以說朝廷的內閣成員基本上到齊了。

  見到兩個人上了岸,皇帝還沒說話,劉健就斥責上了:“太子殿下,你是帝國的儲君。怎麽能夠輕易犯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天下豈不亂了套?還有你二皇子,平時看你穩重,今個怎麽糊塗了!陪著太子殿下胡鬧。”

  朱厚照是個暴脾氣,一聽就不樂意了,強辯道:“劉首輔,這怎麽叫胡鬧呢?我和二弟不過是在練習武藝,熟悉水上作戰。再說了,我和二弟都識水性,還帶了這麽多護衛,那談得上是犯險。”

  劉健急了,氣咻咻說道:“太子,這是狡辯。這小小的船兒分明就是個玩物,殿下是帝國的繼承人,未來大明的皇帝,哪裏需要學習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現在要學的是處理政務。成天玩物喪誌,這是昏君才……”

  “好了!“聽到劉健又開始上綱上線,朱祐樘有些不樂意,他開口打斷劉健的話,”劉首輔,這件事朕自有決斷,諸位愛卿,你們都回去辦公吧。讓朕和自己的孩子談談,這件事你們就不要管了。”

  劉健口不擇言,現在也意識到說錯了話,也就不再言語。其他人也知道這位皇帝什麽都好,隻是太寵溺自己的孩子了,聽到朱祐樘下了逐客令,眾位大臣隻好無奈的對皇帝行禮,告辭而去。

  等他們走遠,朱祐樘對著兩個兒子招招手,讓他們走近他身旁。朱祐樘神情嚴肅地問道:“都說說吧,今個是誰的主意?”

  兄弟倆異口同聲的說:“父皇,是孩兒!”

  朱祐樘再也裝不下去了,他噗嗤一笑,用手點點朱厚照得腦袋說道:“不錯!照兒今天有點當大哥的樣子,還知道護著兄弟。朕很是欣慰。不過就憑你這兩把刷子,根本做不出這樣的好寶貝。煒兒,朕沒說錯吧?”

  朱厚照臉漲得通紅,不服氣的辯道:“父皇,你瞧不起人!真的是兒臣的主意,這事不怪……”

  “你閉嘴!”朱祐樘阻止朱厚照繼續拙劣的表演,看向自己的小兒子繼續追問,“煒兒,為什麽想起來做這兩個怪船啊?朕看到你們在水麵上縱掠如飛,煒兒還可以在閃轉騰挪做各種動作,實在太精彩了。這是從哪裏學來的?”

  朱厚煒回答說:“父皇,這種小艇和帆板傳至歐羅巴,西洋大陸國家非常流行,很適合訓練水手。實話跟您說吧,大明水師落後了。相信我,如果不迎頭趕上,再過幾十年,西夷就會打上門來。”

  “煒兒,西洋大陸,歐羅巴?朕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地方。你所說的西夷是天竺嗎?”

  “不是,那地方更遠,當年鄭和下西洋的時候,曾經抵達過那塊大陸海的對岸,隻可惜沒有繼續走下去。

  父皇,這個天下比你想象的更大,西洋人善於航海,火器又非常犀利,雖然路途遙遠,他們已經有人打到天竺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到大明沿海,這些人就是海上的遊牧民族。主要靠搶掠為生,比倭寇更可怕,更惡毒。”

  朱厚煒蹲在地上,畫了副世界地圖,把歐羅巴的位置表現了出來,又講了一些歐洲的曆史。

  朱祐樘和朱厚照都是第一次聽說世界的真相,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兩人沒想到,這世界如此之大,震驚的同時也很是驚奇。

  父子三人在湖邊的一個小亭子坐下,宦官們泡好了茶,讓父子三人在這裏歇息聊天。朱厚煒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把歐洲各國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一直聊到黃昏,三個人才回到皇宮。打這以後,皇帝雖然沒有明說,但默許兄弟倆在北海駕駛帆船,朱佑樘對皇子的放縱,終於遭到文官的不滿。

  兵部尚書馬文升上書要求皇帝加強對太子的教育問題,不要讓他整日跟宦官們在一起廝混,正是從弘治年間開始,士大夫們對帝國的繼承人表現出了更多的關注。

  他們希望把朱厚照塑造成像他的父親一樣人,遵循儒家行為規範。還有言官彈劾朱厚煒,這是第一次有人指責二皇子不務正業,喜歡擺弄奇技淫巧。

  甚至有人提議應,讓二殿下早日就藩,免得影響太子的成長。麵對著巨大的壓力,朱佑樘沒有退縮,終是守住了他的底線。他堅持給兒子們留下一片自由的天空,不希望他們將來像自己一樣。

  朱厚照自從學會了駕駛帆船以後,更是迷上了這種運動,一天不摸帆船,就渾身不自在。

  朱厚照確實有超強的運動天賦,從小也是習武,學什麽都上手很快。沒幾天,他連操縱帆板都學會了,相對於OP艇,他現在更喜歡帆板,因為這玩意兒可以在水上跳躍。

  現在朱厚照每次都霸占著帆板,那玩得叫個順溜,甚至能做出空中大回環的高難度動作,讓朱厚煒即鬱悶,又咋舌不已。這家夥若在後世,妥妥的運動健將。

  一個夏天的相處,兄弟倆感情也越來越深。朱厚照每天中午會準時跑過來蹭飯,兄弟兩形影不離,他們結伴在北海裏嬉戲,這座皇家禦苑成了他們專門的樂園。

  話又說回來,這段日子是朱厚煒來到這個世界,最輕鬆最愜意的時間,他仿佛重新體會了一遍童年的歡樂,那種無憂無慮的感覺讓他十分的享受。

  遊戲中,朱厚煒刻意教授一些朱厚照感興趣的地理和文化知識,耳濡目染下,朱厚照的視野漸漸越來越開闊,和原時空不同,這個時空的小正德對這個時代有了清晰的認識,這影響了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