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老爺不行了
  第一個發現家裏老爺摔倒在房間的,是從倉庫房取了咖啡來的管家,之後一路慌慌張張跑到樓下,推開了書房的門。

  彼時嚴默還在和滬上工程那邊通電話,就聽到身後一道倉惶的聲音大喊,“少爺,不好了,老爺不行了……”

  大約二十多分鍾之後,人就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急救室。

  醫生進手術室之前麵露沉痛和惋惜,“老先生這一年恢複的一直不錯,但今天的意外看起來不容樂觀,嚴先生請做好心理準備。”

  嚴默垂下眼瞼,握緊了身側的拳頭,待醫生走遠後,他才輕輕“嗯”出一聲,靠向了旁邊的牆壁。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老管家麵露猩紅,身體顫抖著控訴,“少爺,是那位沐總,老爺之前是跟他在一起,怎麽老爺摔倒了,他就不見了?”

  “閉嘴。”嚴默眉梢微擰,轉頭嗬斥一聲,“老爺子一直由你照顧,現在出了意外,你就想著把責任推卸到不相幹的外人身上!”

  他說著,一根手指幾乎杵到了對方的鼻尖。

  老管家聞言,嚇得身體瑟瑟發抖,忙不迭解釋:“沐總臨出門前,老爺子特意支開我,說有些話要跟他單獨談一談。我去倉庫找東西,那都是老爺子的授意啊……”

  嚴默聽得不耐煩,揮手打斷,“打電話讓小姐回來。”

  回頭看人還瞪著眼睛愣在原地,便冷冷又嗬斥一句:“還不快滾!”

  老管家見一向好說話的大少爺麵露凶相,連應了幾聲之後就趕緊退到了一邊,“好,好,我這就去。”

  等人消失在長廊盡頭,神色疲憊的男人才轉正了身體,朝手術室的入口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眼底覆著一層寒霜,老管家的話反複回蕩在耳邊。

  “是沐總,老爺之前跟他在一起……”

  這麽想著,就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往旁邊的鐵皮長椅上一坐,隨即撥通了沐名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明快幹淨,毫無寒暄地問了一句:“嚴總,有事?”

  “哦,沒事。”他脊背僵直,靠在冰冷的座椅上,“打完電話出來,見你已經走了,是有什麽急事?”

  “晚點和宋小姐有個通話。”沐名回應的很快,聞言還輕笑了兩聲,“不過我已經跟老爺子打過招呼了,不算失禮吧?”

  “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既然你有事,那就先忙吧,改天再聊。”

  嚴默忙不迭掛了電話,隨即身體前傾著,手肘支撐在膝蓋上,保持著這一僵持的動作,眉頭越擰越緊。

  片刻過後,他又攤開了掌心裏被捂到發熱的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有件事情,你幫我去查一下……”

  另一邊,剛剛開車到酒店地下車庫的沐名坐在車裏接完了電話,這時候眼底布滿了陰鷙的氣息,推開車門之際,他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這周末我暫時回不了京都了,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

  電話那端的宋苒即刻警覺,擰著眉頭放下了手裏的文件,“怎麽回事?”

  沿著車庫通道往電梯入口方向去的時候,沐名突然勾唇笑起來,在臨跨進電梯門之前,十分平靜而清晰地交代完了整件事情。

  宋苒一邊聽著,一邊將身體靠向了椅背,最後嚴肅提醒一句:“嚴默一定會查你,這件事情你做的並不幹淨,自己想清楚怎麽處理,不要連累宋氏和豐瑞。”

  “放心吧。”沐名摁著電梯按鈕,“我自有分寸。”

  宋苒原本還想再說什麽,但見對方一副自信滿滿的架勢,也就隻輕輕“嗯”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

  兩天之後的周末,沐名帶著事先備好的禮物,來到醫院探望還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的嚴老先生。

  從醫生那裏得知情況不妙,那張年輕的俊臉上瞬間露出幾許沉痛的表情,“還在觀察期,那他還有沒有可能再醒過來?”

  醫生見狀,思索了片刻才安慰,“還是有希望的。”

  “有希望……”

  男人暗自呢喃,眼底裏閃出幾抹光來,隨即平靜地從辦公室退了出去,跟在護士身後往病房的方向去。

  護士打開病房的門,沐名剛要抬腳,就被身後一道沉穩的聲音打斷。

  回頭看到一臉嚴肅而警惕的嚴默站在那裏,狹長的眸光打量過來,眼中帶著明顯的敵意,“沐總有空過來,怎麽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

  沐名拎著一籃水果,聞言些微轉過身體,勾唇淡淡一笑,“聽說老先生病了,我來探望,我給你打過電話,隻不過沒接通。”

  “哦?”嚴默眉梢微揚,也笑起來,“我父親生病的消息隻有家裏人知道,沐總是從哪裏打聽來的?”

  話音落,兩個男人隔著三五米遠的距離淺淺對視著,眼底都帶著淡淡敵對的笑意,一場無聲的對峙惹得旁邊站著的小護士左右看看,最後縮著脖子重新帶上了房門,十分知趣地退出了這片狹小的戰場。

  最後,沐名放下了手裏的果籃,朝男人身後的方向抬起下巴示意,“不介意找個地方聊一聊?”

  大約五分鍾後,兩人來到了醫院樓下的食堂。

  彼時不是飯點,偌大的食堂空空蕩蕩的,隻有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相對坐在其中一處靠窗的餐桌前,彼此靜默良久。

  隨後,就聽見“啪”的一聲,嚴默從西裝內置口袋裏摸出手機,拍在了桌麵上,開誠布公道:“我讓人查了當天的監控,晚上七點零六分,你和我父親一起上樓,前後進的房間,二十分鍾後,你一個人下樓離開,管家是七點三十一上的樓,那時候老人家已經昏迷不醒。”

  沐名聽著,不屑地挑了挑眉梢,隨即身體靠向椅背,雙手交叉在身前,一副並不十分在意的態度問他,“那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是你蓄意。”嚴默捏緊拳頭,狠狠捶在桌麵上,“落下來的書堆裏有一本相冊,其中有一張照片,我想你應該認識。”

  他說著,劃開了手機屏幕,將事先拍好的照片推到男人眼前。

  沐名垂眸,盯著照片上年輕女人的溫和笑容,最終摸了摸下巴,點頭承認下來,“這是我母親,你查過應該知道,她叫沐珊。”

  “這麽說,你是承認這件事情是你蓄意了?”平靜了幾分的嚴默不動聲色地追問道。

  不料想男人竟會十分爽快地點頭應承下來,“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否認。”

  短暫頓了頓,又見他伸出一隻手來往下壓了壓,“不過嚴總,希望你清楚,剛剛的監控並不能證明什麽,至於嚴老先生是什麽時候摔倒的,法官可不會單聽你的一麵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