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閑話
  將染坊巡視一遍之後,彥紹了解到如今染坊之中的困境,準備明日便去市場中招攬人手,雖然自己並無經營店鋪的經驗,但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要學著去做。

  彥紹與林大告別陳五過後,前者出門後便往家中走去,而林大則去通知布莊各雜役,明日正常開門待客。

  從家中至布莊,再由布莊到染坊,時間也從申時到了酉時。

  彥紹正準備尋個地方將肚子填飽的時候,忽然見的一群人圍攏在一屋子門口,他在街邊聽得院中傳來一陣喊罵。

  “王安遠,你今天倒是把話給我說清楚,如今店鋪也已經轉於他人,你每日在外,又是在忙個甚事情,若不是今日小翠在外撞見你與旁人吃酒,還想要瞞我到幾時,莫不是真如外人所說,你在外麵有了一個相好的?”

  彥紹在外隻聽得其中一陣喧囂鬧騰,還不時傳過來碗碟摔地破碎的聲音。

  而街坊中此刻圍聚起七八個看熱鬧的閑人,正在交頭接耳的密語。。

  “聽說王掌櫃自家中妻子生產之後就極少回得家中,不知是何原因啊。”

  一位就在門口處,還不時往王安遠屋中探頭探腦的婦女說道。

  “嗨,我聽人說,王掌櫃整日都在那紅帳之處留連,那安遠布莊都再未曾管過。”

  一年約五十左右的大爺,雙手插在袖子中對著剛才說話的那位婦女解釋道。

  “嗯,這個事情我也聽人說過,王掌櫃因為喜歡那玉卿閣的花魁,一擲千金,將自己布莊當了出去,要將紫憐姑娘贖身,好迎來家中添為小妾呢。”

  明顯遊走在花叢之中的青年男子,將自己在花柳之地聽得別人的小道消息說了出來,似乎是在為剛才的大爺提供佐證。

  “唉,王掌櫃平時不像是沉浸於花樓之人啊。”

  真正的鄰居這時還不忘給王安遠說句公道話。

  “這人如何能說的清楚,有些人就是外貌看去一臉正派,實際肚子裏不少男盜女娼的事兒。還是我這樣的人真誠,別人一眼就能看出我不是個好人。”

  手上紋有花臂,一身短褂,看著就是混跡於街坊之人聽到剛才的話,不由得在一旁說道。

  “娘子,外人言如何可信之,你為何不信為夫之語,偏要糾纏與外人之亂謠。”

  屋內王安遠還在不停的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可這會兒自家夫人已然氣急。

  若是將原因說出,那整個華原街坊不就知道了他王安遠與人爭鬥不過,被強占了布莊嗎?叫他以後再又有何顏麵,立足於涼州府城。

  須知世間,從來是雪中送炭無,錦上添花多。

  若叫以前的競爭對手知道此中緣由,還不叫那些人把他王安遠笑死。

  他不過是想給自己留些顏麵罷了,誰知自家夫人不知從何處聽得了消息,如今看來已是再瞞不住。

  “甚麽叫外人亂謠,你整日在外閑逛可是假的?小翠見你與人吃酒也是假的?還是你那店鋪被你專賣他人也是假的?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王安遠之妻郭錦棠聽見自家夫君還在強詞奪理,便又氣惱了幾分。

  自生下孩子之後,丈夫每日早出晚歸,有時她睡下之後,才聽得王安遠上塌之聲。

  如今孩子已是讓她疲累,自己丈夫又是如此冷漠,也從不關心慰問自己。

  上次娘家來人,王安遠竟是未出麵一次來招待,現在自家娘親在家都不敢再多提她半句。

  在娘家人那受的冷落,丈夫又對自己不關心,怎叫她不每日心情鬱結,從而看見一些煩心事便不由大發脾氣。

  “唉。”

  王安遠是在說不出口,一個男人最大的難處便在於如何在自己女人麵前承認失敗。

  他此刻快步走出前廳,隻希望待妻子脾氣平複下來之後,再來與她解釋清楚。

  “王安遠,你要去哪裏,給我回來。”

  王安遠聽著後院又傳過來一陣尖聲吼叫,還有座椅碰撞的聲音,腳下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呼。”待出了門後,此刻門外的眾人也已都稍稍離開了王宅大門。

  王安遠輕呼口氣之後,便準備尋一處安靜的地方,待到晚上再回屋中與妻子解釋。

  “王大哥。”

  忽然一聲叫喊,王安遠往聲音來處看去。

  當他回轉目光,見到街邊有一清秀少年,正定定的看著他。

  “彥……彥兄弟?”

  王安遠瞧著這少年,過了片刻才見之認出來。

  “王大哥可有閑時,彥紹想請大哥吃頓酒去。”

  彥紹笑著對王安遠說道。

  “喔,有的有的,如今王某無事一身輕,也就彥兄弟不嫌棄了,王某又豈敢沒有時間。”

  王安遠聽到彥紹的話後,便一口應了下來。

  自安遠布莊被郭三使計侵占過後,他王安遠就再無人理會,以往相熟的夥伴、朋友,如今都避著他。

  事情還未傳開,王安遠就已經成為眾人眼中的瘟神。

  雖然在昨日有人告知他,那郭三一家連同其舅父都已被府衙關押,名下所有產業凍結。

  可他王安遠已無法再謀回自家安遠布莊,郭三其人所有財產充公,布莊已變為燕王產業了。

  彥紹與王安遠在就在不遠處尋了一處食肆,隨意的點了幾個下酒菜,。

  水煮胡豆,涼拌豬兒,脆花生米,再加一斤燒酒,二人便對坐下來。

  “剛才路過王大哥家門,見眾街坊圍聚便上前幾分,未曾想聽得大哥家中之事,彥紹先幹為敬。”

  路過他人屋外,聞得吵鬧,雖然不是彥紹主動探聽,但總歸有一份歉意在其中。

  “嗨,彥兄弟說的哪裏話,王某還未小肚雞腸到如此地步,說來還是王某羞愧才是。幹了。”

  王安遠聽得彥紹這般言語,也是徹底放下了剛才在家門口的一份窘迫拘謹。

  “王大哥近來在做甚事情?”

  “並無事情可做,本來想自己再起一處,可無奈朋友之間全然退避,不肯見我這喪家之犬啊。”

  說完,王安遠用筷子夾了一顆花生米投入口中咀嚼一二,又喝了已一杯燒酒,已是長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