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黎母去世
  黎離又氣又急,眼睛都紅了,“我們還相愛,不是嗎?我那麽愛你,你竟然跟我提離婚?”他的語氣充滿了譴責之意,仿佛蘇蓓蓓才是那個負心人。

  蘇蓓蓓就知道黎離不會善罷甘休,不會輕易答應離婚這件事。她等黎離說完,才冷靜應道:“你說的都對。”

  黎離:“既然都對,那你為什麽還要離婚!”黎離認為,夫妻之間沒有感情了才會離婚,可他跟蘇蓓蓓明明還愛著彼此,為什麽要離婚呢!

  病榻之上,蘇蓓蓓滿臉疲憊。她也想要維護好她的婚姻,但這段婚姻已經岌岌可危,而黎離還意識不到問題。

  蘇蓓蓓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她聽到電話那端黎離沉重的呼吸聲,她說:“黎離,其實你心裏清楚你根本就無法扭轉你母親對我的態度!再則,你的確是為了保護我受的傷,但那傷,是拜你母親所賜。”

  黎離下意識說:“我承認我母親很不可理喻,但她是我母親,她生了我養了我,我無法真的對她置之不理。蓓蓓,我母親的確對不起你,但你是跟我過日子,又不是跟我母親!隻要我們互相愛著彼此,就應該繼續堅持下去,好好維護這段婚姻,不是嗎?”

  蘇蓓蓓打斷黎離的滔滔不絕,“黎離我承認我還愛著你,也承認我心裏很舍不得就這麽結束這段婚姻。可是我們已經沒法再繼續下去了,你心裏其實也清楚,不是嗎?”

  她感到絕望,“你母親與我之間已是死結,她也永遠都無法把Neil當做親孫子去疼愛嗬護。她都說過了,她就是死了,也不會準許你將Neil的名字刻在她的墓碑上!”

  聽到這話,黎離又立馬辯解道:“那都是她一時氣話!Neil是她的親孫子,她怎麽可能不愛!”

  蘇蓓蓓聲音拔然提高:“她根本就不愛Neil!”蘇蓓蓓身體虛弱得很,說話聲音稍大些,肚子上的傷口便疼得厲害。

  蘇蓓蓓疼得直流淚,倒吸了一口涼氣。

  黎離聽到她的吸氣聲,忙說:“你別激動,別扯到了傷口。”

  蘇蓓蓓手放在腹部的傷口上,流著淚,小聲說道:“黎離,她若真的愛Neil,當年就不會故意害我摔跤,盼著我流產了。”

  “懷Neil的時候,我兩次大出血,每次都差點死去。昨日這場車禍,又一次奪走了我那沒成型的孩子...”

  “黎離,你知道我心裏有多痛苦嗎?”

  蘇蓓蓓的語氣變得哀求起來,她說:“離婚吧,放過我,也放過你。”

  黎離理智上明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離婚了對他們彼此都好,可他情感上不能接受離婚!

  他那麽愛蘇蓓蓓,他明明什麽都沒做錯,他為什麽要離婚!

  黎離不接受蘇蓓蓓提出的離婚要求。

  “電話裏聊不清楚,我去找你。”黎離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就離開了4S維修店。

  去醫院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究竟該如何勸說蘇蓓蓓,才能成功讓蘇蓓蓓改變她的決定。這時,黎母那邊的護工打電話來了。

  黎離猶豫了下,沒接。

  電話剛恢複安靜不到兩分鍾,又再一次響起。

  這次黎離接了,聽到護工說:“黎先生,你母親今天一直在鬧情緒,說是不舒服,想要見見你。”

  黎離低吼道:“沒空!”

  黎離認為這又是黎母的小把戲。

  護工聲對黎母說:“黎先生說他今天沒空來。”

  黎母有氣無力地說:“把手機給我。”

  護工乖乖地將手機遞給了黎母。

  黎母拿著手機,劈頭蓋臉便質問黎離:“阿離,我聽說了,蘇蓓蓓傷得並不是很重。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你現在就天天陪在她那兒,心裏完全就沒我這個媽嗎?!”

  “是不是就那狐狸精是你心頭肉,我這個母親,在你眼裏就什麽都不是了!”

  黎離氣惱,置氣說道:“隨你怎麽想吧。”黎離滿腦子都是離婚的事,根本就沒心情跟黎母說話。

  但黎母今天是真的不舒服,她沉沉地喘了幾口氣,才告訴黎離:“阿離,我今天真的很難受,想吐又吐不出來...”

  “別裝了!”黎離以為母親又要演戲了,他受夠了,他在電話裏對黎母怒吼:“媽你夠了!你演戲還演上癮了是不是!蓓蓓昨天流產大出血,差點死在了手術台上!若不是你說的那些糊塗話把她刺激得精神恍惚,她又怎麽會出車禍!”

  “媽!你愛怎樣就怎樣,死了再讓醫院通知我過去給您處理後事!”黎離吼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而黎母聽到黎離那句大逆不道的話,頓時怒火攻心,氣得血壓騰騰地往上升。黎母一把抓住護工的手,說:“我、我難受...”

  話一說完,黎母嘴角頓時溢出一股殷紅的血液來。

  護工見黎母竟然被氣吐血了,趕緊跑出病房去找護士。

  黎離丟下電話,他煩躁地搓了把臉,低聲怒罵道:“一個個的都逼我!是要逼死我才罷休嗎?”

  ...

  黎離走到蘇蓓蓓病房門口,他手放在門把上,準備擰開門把走進病房。又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緒有些激動,並不適合去跟蘇蓓蓓談話,這才轉了個身去了消防樓梯。

  黎離站在消防樓梯裏抽了一根煙,待情緒平靜下來,這才去了病房。

  病榻上,蘇蓓蓓一動不動,背對著病房的大門,看著像是睡著了。

  黎離放輕腳步,繞到蘇蓓蓓的病床前。走近了,這才發現蘇蓓蓓眼睛是睜著的。“沒睡嗎?”他嗓音溫柔,沒有之前在電話裏的淩厲逼人。

  蘇蓓蓓看了他一眼,見他兩手空空,猜到那份離婚文件可能已經被他撕了。

  撕了文件,又能改變什麽呢?

  “阿離。”蘇蓓蓓叫了他一聲。

  黎離趕緊彎下腰來,伸手握住蘇蓓蓓的手。“我在。”

  蘇蓓蓓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她說:“你還記得,當年你在為我戴上這枚戒指的時候,說過什麽話嗎?”

  結婚那天的場景,好似就發生在昨日,一切都曆曆在目。

  黎離點點頭,他說:“記得,我跟你承諾,會永遠對你好,會尊重你,愛護你一輩子。我還說過,能遇見你,是我生命中第一幸事。”

  “直到這一刻,我仍然覺得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在一個失眠的晚上,打開了XX書城,看見了蓓蓓上校的書,並砸了五萬塊錢成了蓓蓓上校的粉頭。”

  黎離跪在蘇蓓蓓的病床前,他親吻著蘇蓓蓓的指尖,流著淚說:“蓓蓓,能跟你成為夫妻,我感到很幸福。我很愛你,真的。你能不能,不要跟我離婚?”

  蘇蓓蓓聽到黎離那些話,已然淚流滿麵。

  黎離知道蘇蓓蓓被自己的話打動了,離婚的念頭已經開始動搖了。

  他瞄準時機,又趁勢說道:“還有Neil,他還那麽小,他那麽可愛,那麽聰明。你忍心跟我離婚,讓他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嗎?”

  這句話,更是戳中了蘇蓓蓓的軟肋。

  見蘇蓓蓓堅定的表情隱約開始鬆動,黎離又說:“蓓蓓,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而你從小就沒了父母。我們都明白,若孩子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對他的成長會有多大的影響。”

  “蓓蓓,就看在Neil的份上,這婚,我們繼續過,不離了,好不好?”

  蘇蓓蓓的心也不是銅牆鐵壁鑄造的,黎離這番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她冷硬的心一寸寸軟化下去。蘇蓓蓓正要點頭說好,就在這時,黎離的手機鈴聲驟然響了起來。

  那尖銳的鈴聲,將兩人都嚇了一個激靈。

  黎離本不想接電話,但蘇蓓蓓卻說:“接吧,別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

  “...嗯,好。”

  黎離拿出手機,看到是母親那邊護工的名字,他下意識朝蘇蓓蓓看了一眼,說:“不是什麽重要的電話。”黎離這次直接掛了電話。

  蘇蓓蓓卻覺得這電話打得有些急,像是真的有事。“接吧,可能你媽真的有事找你。”

  蘇蓓蓓態度堅持,黎離最後還是給護工撥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黎離便聽到護工在電話裏大聲且急切地嚷道:“黎先生!黎先生你快來吧!黎阿姨快不行了!醫生讓你過來,讓你來...”

  “來見她最後一麵!”

  黎離雙瞳驟然瞪大!

  “你說什麽...?”黎離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猛然站了起來,語氣嚴厲地斥責護工:“你說什麽呢?我媽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護工急死了,她語速飛快地講道:“黎阿姨從中午開始就感到惡心,不舒服。她一直讓我給你打電話,我也打了,但你先前在電話裏說了那種話,氣得黎阿姨血壓攀升,當場吐了口血,就那麽暈了過去。”

  “剛才醫生他們一直在為老人家做急救,但...”護工聲音小了下去,輕如蚊蠅,“醫生讓你盡快過來,越快越好...”

  聞言,黎離的手機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呢喃道:“怎麽會呢...”

  蘇蓓蓓也聽到了護工的話,她詫異而震驚地說道:“阿離,你快去啊,趕緊去!”

  黎離終於回了神,他撿起手機,爬起來就往外跑。

  蘇蓓蓓盯著空蕩蕩的房子,心裏再次空蕩下來。她想了想,才拿起手機,給阿姨打了個電話。

  阿姨接通電話,聽到蘇蓓蓓說:“阿姨,老夫人快要不行了,你馬上帶Nei去一趟解放醫院。”

  阿姨大吃一驚,“怎麽會!手術不是成功了嗎?怎麽突然就不行了?”

  蘇蓓蓓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她猜到黎母突然病重,肯定跟黎離有關。她沒將自己的猜測告訴阿姨,隻說:“帶Neil去吧,那好歹是他奶奶。”

  “好、好!”

  -

  黎離現在雙手都在發抖,根本不敢碰車。他跑出醫院,抬手招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向解放醫院。

  坐在車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黎離不停地看時間,不停地看窗外的街景。

  快點!

  再快點!

  終於,在黎離不停地催促下,車子穩穩停在解放醫院的大門口。黎離已經提前掃碼付款過了,車一停穩,他便疾步跑進了醫院。

  護士已經將黎母送回了病房,此刻,黎母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每一口呼吸都非常的沉重。她的眼睛微微眯著,一直盯著病房門的方向,在盼著黎離的身影。

  終於,黎離來了。

  “媽!”

  黎離直接跑到病床旁,一膝蓋跪在了黎母的麵前。

  “媽!”

  黎離抬起手就給了自己一耳光,緊接著又是一巴掌、再一巴掌。

  那一聲聲清脆的巴掌聲,嚇得護士跟護工都不敢吱聲。

  護工見勢不對,對護士說:“我們先出去等吧,他們娘倆肯定有話要說。”

  “嗯。”

  病房裏很快安靜下來。

  黎母聽到黎離自扇巴掌的聲音,她顫顫巍巍地抬起了左手,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黎離趕緊握住母親的手,他筆直地跪在床邊,流著淚跟黎母懺悔,“媽,是我混賬,是我說話不經大腦,媽,你別生我氣,你別...”

  “你別死啊!”

  如果知道自己那句話,會把母親氣得吐血病重,黎離說什麽都不會再說那種混賬話了。“媽,是阿離不懂事,是阿離說錯話了,媽,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隻要你好起來啊!”

  這一刻,黎離懊悔不已。

  他滿腦子裏想的都是昔日母親為了生計,騎著三輪車早出晚歸的畫麵。自父親去世後,他的母親便學會了騎三輪車,學會了殺魚,學會了如何跟那些想要輕薄她的男人周旋。

  他的母親,這個並不強壯的女人,在他的父親去世後,為他撐起了一片天!

  黎離的一副好皮囊都遺傳自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年輕長得非常漂亮,笑起來特別迷人,身材也好。按照黎母的外形條件,即便是結過婚,死過丈夫,身邊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兒子,她照樣能重新嫁給一個不錯的男人。

  但她沒有,她怕再嫁後,繼父會苛待黎離。為了黎離,黎母沒有再婚,她用一副柔弱的身軀扛起了黎離的天。

  如今,母親被他氣得就要死了,黎離心如刀絞,懊惱不已。

  黎母張嘴發出了一陣‘謔謔’、‘謔謔’的聲音。黎離將耳朵湊到黎母的臉龐,他說:“媽,您說,我聽著,我在聽。”

  黎母斷斷續續地說:“蘇、蘇蓓蓓,不行...我、我死不瞑目...”誰都行,唯獨蘇蓓蓓不行!

  黎離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為什麽,他最愛的母親,要這樣刁難他最愛的女人?

  黎母突然有了力氣,她猛地一把拽緊黎離的手,並高抬起下巴。她眼睛睜得很大,眼神非常的凶狠。

  黎離被母親的眼神給嚇到了。“...媽?”

  “答應我...”立馬緊盯著黎離,用最後一口力氣,威脅他:“答應我,跟她...離婚!”

  黎離不肯答應,“媽,你不要逼我,不要這樣逼我!”

  “離婚!”說完這最後兩個字,黎母上揚的下巴猛地落下去,她眼睛就那麽瞪著,一動不動。

  黎離呆了片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伸出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母親的鼻子。

  沒、沒氣了!

  直到死,黎母都沒有放開黎離的右手,合上眼睛。

  “媽!”黎離搖了搖黎母的肩膀,大聲喊道:“媽!媽你跟我說話啊!”

  但黎母卻再也沒有半點反應。

  護士推門走了進來,看到那監護儀上的心電與心率線,都回歸為零。她對著黎母鞠了一躬,才對黎離說:“黎先生,請節哀。”

  黎離在地上又跪了幾分鍾,這才站了起來。

  黎離將母親的手指從他手背上一根根的扳開,他彎下腰,用手掌輕輕地合上母親死不瞑目的雙眼。

  ...

  宋瓷吃過午飯,跟沈渝北一起乘坐飛機去了京都。捷達國際酒店在京都也有分店,下了飛機後,宋瓷直接帶著沈渝北去了捷達國際酒店。

  她將東西稍微收拾了下,覺得身上汗水太多不舒服,就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宋瓷這才躺下來給韓湛打電話保平安。

  韓湛接起電話,宋瓷聽到他那頭鬧哄哄的,她問韓湛:“韓哥你在哪兒啊?好吵。”莫非自己剛離開,韓湛就翹班出去瀟灑去了?

  韓湛開始沒說話。

  宋瓷以為韓湛沒聽見,又問道:“韓哥?聽不見我說話嗎?”

  “瓷寶。”韓湛語氣嚴肅。

  宋瓷感到不安,“怎麽了?”

  韓湛告訴她:“黎阿姨去世了。”

  “什麽?”宋瓷大吃一驚,她下意識翻坐起來,但大大的肚子妨礙了她的動作。

  宋瓷慢吞吞地坐了起來,拿起一個抱枕放在懷裏,詫異地說道:“怎麽會呢,我上午去看蓓蓓的時候,也沒聽說黎阿姨那邊有什麽問題啊。怎麽這麽突然?”

  韓湛說:“黎阿姨因為情緒激動,血壓突然高增導致腦出血,就那麽走了...”

  宋瓷注意到‘情緒激動’這個重要的詞語,她心有不安,疑惑地問道:“她為什麽會情緒激動?”

  韓湛走到人少的地方,這才告訴宋瓷:“蓓蓓今天跟黎離提出了離婚,黎離趕著去醫院跟蓓蓓見麵,路上接到了黎阿姨的電話。黎離心煩意亂,說了些難聽的話,把黎阿姨給氣著了。”

  宋瓷心都涼了。

  黎阿姨竟然是被黎離給氣死的...

  那黎離心裏得多自責啊,往後一輩子,隻要想到母親,就會想到母親的死因。他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韓湛告訴宋瓷:“我現在在殯儀館,這邊來了很多人,我得幫黎離去招待他們。瓷寶,你跟著沈老師好好學習,不要操心這邊的事。為了這場比賽,你都籌備三年了,不能分心。”

  “...嗯。”

  韓湛掛了電話,就和北戰一起去幫忙了,但宋瓷卻靜不下心來。

  黎阿姨死了。

  這麽突然地死了。

  宋瓷有些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她趕緊給蘇蓓蓓打了個電話。

  蘇蓓蓓的手機一直放在床邊,這樣,隻要手機一響,她便能在第一時間接聽電話。

  聽到手機響起,蘇蓓蓓立馬拿起電話,看到來電人是宋瓷,蘇蓓蓓眼裏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她接通了電話,“宋宋,你到京都了嗎?”

  發現蘇蓓蓓的語氣非常平靜,宋瓷懷疑蘇蓓蓓還不知道黎母已經去世的消息。她留了個心眼,小心翼翼問道:“蓓蓓,你知道黎離他媽那邊的情況嗎?”

  宋瓷都沒敢直接說黎阿姨死了。

  蘇蓓蓓輕輕嗯了一聲,才說:“我知道,她辭世了。”

  宋瓷忙點頭,“嗯,我剛接到韓湛的電話,得知黎阿姨去世了,我覺得好突然。蓓蓓,阿姨上午情況還好好的,怎麽會說走就走啊?”

  宋瓷是在試探蘇蓓蓓,想看看蘇蓓蓓是否知道黎阿姨去世的真相。

  蘇蓓蓓說:“我知道的並不是很清楚,但她應該是在黎離這裏受了氣。”蘇蓓蓓歎了口氣,她說:“宋宋,我跟他,真的走到盡頭了。”

  宋瓷:“蓓蓓...”

  蘇蓓蓓流著淚,笑著說:“我沒事,你別擔心我,你專心跟著你老師去學習,拿個冠軍回來給我看看。”

  “蓓蓓,你別笑,我聽著難受。”

  聽到宋瓷這話,一直強繃著一根神經的蘇蓓蓓突然間情緒崩潰。她在電話那頭嗚咽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宋宋,他媽死了,我們也完了...”

  “宋宋,其實我舍不得他的,我真的舍不得他。”

  “宋宋,我心裏好難受啊,我該怎麽辦啊?我們該怎麽辦?”

  宋瓷靜靜聽著蘇蓓蓓的哭聲,蘇蓓蓓的問題,她是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她自詡口才不錯,但這一刻,宋瓷覺得自己嘴巴太笨拙了。

  “蓓蓓。”宋瓷告訴她:“無論如何,我都會是你的朋友。”

  蘇蓓蓓嗯了一聲,又哭了好一會兒,這才掛了電話。

  護工見蘇蓓蓓滿麵淚痕,她在心裏唉聲歎氣個不停。“夫人。”護工拿起紙巾為蘇蓓蓓將眼淚都擦走,這才問道:“夫人,您要吃點東西嗎?”

  蘇蓓蓓問她:“幾點了?”

  “八點半了。”

  八點半,距離黎離接到那通電話離開後,已經過去四個小時了。

  但他沒有給蘇蓓蓓打過電話。

  蘇蓓蓓知道黎母去世的消息,還是阿姨通知她的。

  蘇蓓蓓知道黎離很忙,但並沒有忙到連給她打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他隻是無法接受母親的死亡,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蘇蓓蓓罷了。

  蘇蓓蓓告訴護工:“我想吃雞蛋,還想吃木瓜燉雪蛤。”身體是自己的,往後沒人愛她了,她得自己愛自己。

  人活一輩子,沒有誰離開了誰的愛,就活不下去。

  沒有這個道理。

  護工聽到蘇蓓蓓主動提到食物,頓時放下心來。“好,好好,我先去給你**蛋紅糖羹,等會兒咱們再吃木瓜燉雪蛤。”

  “嗯”

  ...

  第三天上午,黎母落葬。

  這三天,他忙著處理母親的後事,忙著招呼親戚朋友,還要為母親購買墓地,他忙得馬不停蹄,飯都沒怎麽吃,人自然也憔悴消瘦了不少。

  住在廣東的嬸嬸一家人都特意趕了回來,等葬禮結束後,董鈺勸黎離回去睡會兒。“你看看你,好幾天沒好好休息過了,黑眼圈這麽重,我看著都心疼。”

  “你快回去睡一覺吧,也好讓黎傲跟蓓蓓放心。”

  這三天,有很多不知道內情的人都在問黎離:尊夫人呢?

  黎離笑得無懈可擊,隻說:“出了場車禍,在醫院裏養傷。”

  而知道的內情,都聰明的沒在黎離麵前提蘇蓓蓓的名字。

  黎離因為維護妻子頂撞母親,導致病重的母親血壓高升腦溢血去世的事,已經傳遍了親朋好友的耳朵裏。如今黎離跟蘇蓓蓓都背上了不孝的罪名。

  麵對這些人眼神裏的譴責,黎離並不解釋。因為那都是事實,的確是他頂撞到了母親,氣死了母親。

  黎離對董鈺點了點頭,說:“嬸嬸,我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再請你跟叔叔吃飯。”此外,他母親那些兄弟姐妹也過來了,明天也得請他們再吃頓飯。

  “快回去休息,都是一家人,你不用招呼我們。”

  “怠慢了。”

  黎離坐車回了家,聽到黎傲在哭,黎離靠著沙發,疲憊地問他:“你哭什麽?”

  黎傲坐在地毯上,哭得滿臉都是淚痕,他仰頭看著爸爸,他說:“有人跟我說,爸爸是氣死奶奶的壞蛋,媽媽是帶壞爸爸的狐狸精。”

  黎離苦笑了下,他說:“爸爸的確是氣死了奶奶的壞蛋,但你媽媽不是狐狸精。”

  他蹲下來揉了揉黎傲的腦袋,告訴黎傲:“Neil,別人的話,你都不要聽。你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她不是狐狸精。”

  黎傲抽噎了下,才問:“真的嗎?”

  “嗯。”

  “那爸爸,也是最好的爸爸嗎?”

  黎離看著孩子那雙雪亮的雙眼,竟如鯁在喉一般,說不出話來。他抱住黎傲,歎道:“爸爸不是好爸爸,也不是好丈夫,更不是還兒子。”

  “爸爸,什麽都不是...”

  他以為他能成功地化解母親與妻子時間的隔閡,他以為他能維護好這段婚姻,他以為他能照顧好母親。到最後他才發現,他什麽都不是。他的母親被他氣死,他的妻子對他失望想要離婚。

  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爸爸累了,先去休息了。”

  “好。”

  黎離在睡覺,卻不知道,他母親那邊的親戚竟然不打一聲招呼就去了蘇蓓蓓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