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斬不斷親情放不下愛情
  盡管心中明白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必須要跟母親做個了斷的地步,但黎離依然難以做出抉擇。

  不是黎離,就不能體會他的難處。

  黎離忍不住想要同韓湛訴苦,“韓先生,你們不是我,沒有經曆過我的生活,不能懂我心裏的痛苦。我母親為我吃過太多苦了,真讓我與她劃清界限,我狠不下心。如果斷手斷腳能換我家庭和睦,我寧願自砍手腳!”

  韓湛是外人,站在事情對錯的角度來看,黎離的確該跟母親做個了斷。然而,母子是這世界上最不可分割的親密關係,黎母在對待蘇蓓蓓這件事上,的確是不理智的。但她在對待黎離時,那也是真的肯掏心掏肺。

  看到黎離這麽痛苦,韓湛也替他為難。

  韓湛用力地在黎離肩膀上拍了一下,很是無奈,“既然你與黎阿姨是不可分割的,你無法跟她劃清界限,那麽,就對蓓蓓放手吧。”宋瓷說的是對的,蘇蓓蓓跟黎離應該離婚,不然往後一輩子,得抑鬱死。

  黎離勃然大怒,“放手?那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親,是為了我差點死在了手術台上的女人!我怎麽能放手!我怎麽舍得放手!”

  黎離這話吼出來,雙眼通紅。

  他用寬大手掌蓋住通紅的眼睛,啞聲說道:“我是不會離婚的!”

  韓湛冷下臉來,“那你能怎麽辦?你能想出個兩全的法子嗎?黎阿姨是你媽,你們母子血濃於水,你舍不得讓她失望。那沒辦法,你舍不得黎阿姨痛苦,那就隻能讓蓓蓓痛苦好了。你跟蓓蓓跟才認識兩三年,你總能放手吧?”

  黎離:“我…”

  不給黎離狡辯得機會,韓湛又道:“你又不能!你斬不斷親情,也放不下愛情。但你覺得蓓蓓那樣的女人,會為你忍氣吞聲一輩子嗎?你這樣拖延下去,隻會加深對蓓蓓的傷害。好歹夫妻一場,別到最後,鬧得難收場。”

  黎離對韓湛的話充耳不聞,他陷在自己的世界裏,反複地呢喃道:“我不同意離婚,我那麽愛她,我們怎麽能離婚...”

  見狀,韓湛直搖頭,“宋瓷還真是說對了,你真是又想當孝子,又想當好丈夫。”

  黎離被挖苦得遍體鱗傷,他痛苦地質問韓湛:“身為兒子,我想當孝子。身為丈夫,我想當一個好丈夫,這難道有錯嗎?”

  這下輪到韓湛答不上話來了。半晌後,韓湛才歎道:“你沒錯。”

  聽到韓湛的回答,黎離黯淡的雙眼裏亮起了兩盞燈,像是一片黃沙戈壁中,突然冒出來了一顆綠色的小樹苗。

  但這顆小樹苗還沒能長大,就被韓湛一把給連根拔起了。韓湛犀利地指出:“你想當孝子,想當一個好丈夫,這自然是沒錯的。但是黎離,你家是個什麽情況,你心裏一門清。你母親如今已經魔怔了,她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你要當孝子,就沒法當好丈夫。要當好丈夫,就注定要背上不孝的罵名。”

  “言盡於此,你自己琢磨去吧。”韓湛說的口幹舌燥,得喝點水潤潤喉嚨。

  他去自動售賣機買了兩瓶水,擰開蓋子先喝了半瓶,這才握著另一瓶水回到急救室。

  韓湛把水遞給黎離,“來,喝點兒水。”

  黎離沒抬頭,卻伸手接過了礦泉水。

  黎離擰開了瓶蓋,剛仰頭喝了口水,就聽到急救室的大門被打開了。

  黎離立馬放下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護士換了鞋,站在急救室門外,大聲喊道:“蘇蓓蓓的家屬在哪裏?蘇蓓蓓出來了啊!”

  “在這兒!”黎離疾步跑到護士身前,朝護士身後張望問道:“護士,我老婆呢?”

  護士答道:“就來了。”

  黎離聽到了車軲轆聲音,踮腳朝內張望進去,便看到一名護士推著手術床從走廊深處緩緩走了出來。

  “蓓蓓出來了!”黎離對韓湛說:“快,去把病床推過來。”

  手術床是不能推出手術室的,黎離早就將住院部的病床取了過來,隨時等候著。

  韓湛去拿床,黎離則眼巴巴地盼著蘇蓓蓓快些出來。

  終於,蘇蓓蓓被推到了急救手術室門口。

  黎離急忙朝蘇蓓蓓看去。

  死裏逃生,蘇蓓蓓就隻剩下一口氣了,她安安靜靜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總給黎離一種那床上躺著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屍體的錯覺。

  黎離甚至沒忍住,偷偷地伸出手去探了探蘇蓓蓓的鼻息。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呼吸,黎離這才將心塞回肚子裏。

  護士瞧見黎離的動作,她告訴黎離:“沒事兒,麻醉效果還沒徹底散去,病人現在意識薄弱,呼吸自然就輕。”

  黎離點了點頭,反複呢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韓湛將病床推了過來,跟黎離合力抱起蘇蓓蓓,將她輕輕地放到了病床上。

  護士與他們一起將蘇蓓蓓送去了病房。

  回到病房後,黎離遵照著護士的叮囑,不停地呼喚她的名字,想要喚醒她的意識。

  過了五六分鍾,蘇蓓蓓才悠悠醒來。

  她睜眼看了黎離一眼,隨後嘴唇慢慢地動了動。她說了一句什麽,那聲音含糊又模糊,黎離都沒聽清。

  黎離低下頭來,將耳朵貼在蘇蓓蓓的嘴邊,聽到蘇蓓蓓在說:“Neil,Neil不哭哦...”

  這一刻,蘇蓓蓓心裏還惦記著孩子,擔心孩子知道她受傷的事會哭。

  黎離心裏泛酸。

  他趕緊握住蘇蓓蓓冰涼的手,告訴她:“蓓蓓,你沒事了,你會好起來的。Neil吃飯去了,沒哭了,你放心。”

  蘇蓓蓓根本分不清是誰在她耳旁說話,她滿腦子裏都裝著黎傲。她好怕自己會死,她死了,黎傲跟著黎離又能有什麽好日子呢?

  黎離還年輕,他遲早會再娶的,孩子有了後媽,就等於有了後爹。加之背後還有一個記恨他的奶奶...

  蘇蓓蓓突然很怕死,怕自己死了,黎傲就沒人疼了。

  眼淚從蘇蓓蓓眼尾滑落,滴入脖子。

  黎離趕緊用手指擦去她的眼淚,心疼地問道:“蓓蓓,是不是很疼?”

  蘇蓓蓓:“Neil...”

  “Neil...”

  韓湛聽到蘇蓓蓓的呼喊,他都要心碎了。“我給宋瓷打個電話,讓她把Neil帶上來,蓓蓓可能是想見Neil了。”

  “好。”

  宋瓷很快便吃飽了,她見黎傲心不在焉的根本就不想吃飯,便端起黎傲的飯碗,親自給黎傲喂飯。

  黎傲吃完了半碗飯,就不想吃了。“宋宋阿姨,我吃飽了。”

  這不是黎傲的飯量,他吃的太少了。

  宋瓷給黎傲盛了一碗湯,她說:“那再喝點湯吧。”

  “嗯。”

  黎傲自己捧著碗小口喝湯,宋瓷的手機響起,她趕緊接了起來。“韓湛,蓓蓓出來了嗎?”

  黎傲聽到媽媽的名字,下意識動了動耳朵。

  韓湛告訴她:“已經醒了,嘴裏一直叫著Neil的名字,吃完飯你把Neil帶上來給她看看,讓她放心。”

  “好的!”

  宋瓷聽到這個消息,非常欣喜。她等黎傲喝完湯,這才告訴黎傲:“Neil,你媽媽已經出來了!”

  黎傲趕緊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他說:“我要去看媽媽!”

  “好。”

  宋瓷與阿姨帶著黎傲去到病房時,蘇蓓蓓仍未徹底清醒,但嘴裏已經沒叫黎傲的名字了。

  黎傲一看到蘇蓓蓓,趕緊跑過去抱住蘇蓓蓓的手臂。

  他個子很矮,剛比病床高一點點,黎傲踮著腳才看到蘇蓓蓓的臉。發現媽媽的臉頰特別白,白的不正常,黎傲頓時哭了。

  他哭著嚷道:“媽媽!媽媽!”

  蘇蓓蓓聽到了黎傲的哭聲,她虛虛地睜開雙眼,盯著黎傲看了一一會兒。像是認出了孩子,蘇蓓蓓斷斷續續地說:“Neil,Neil,不哭,媽媽不會丟下Neil...”

  黎傲哭的更厲害了。

  “媽媽,媽媽,你別死啊,Neil要媽媽!”小孩子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黎傲此刻心裏最怕的,就是媽媽會死。

  蘇蓓蓓一聲聲喊著黎傲的名字,眼淚不停地滑落。

  黎傲一直哭,他的哭聲就是對黎離的一種譴責,黎離聽著,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黎離看不下去了,他趕緊拿開黎傲抓著蘇蓓蓓的手,將黎傲塞到宋瓷的懷裏。“嫂夫人,麻煩你們幫我把黎傲送回家休息。”

  宋瓷抱著黎傲,她放輕聲音溫柔地對黎傲說:“Neil,媽媽已經醒了,媽媽真的不會死哦。我帶你回家去睡覺好不好?等你一覺睡醒啊,媽媽就好起來了。你明天再來看媽媽,好不好?”

  但黎傲一聽到說要回去睡覺,就很害怕。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心情,那是一種擔心自己睡著了,醒來就沒有了媽媽的恐懼。

  黎傲抓住宋瓷的手,他仰著頭問宋瓷:“宋宋阿姨,我可以去你家睡嗎?”

  韓湛很想提醒黎傲,他該叫宋瓷伯母,但看到黎傲那滿臉的淚水,就忍住了。

  宋瓷猜到黎傲是在害怕,她心疼極了,趕緊揉了揉黎傲的腦袋,應允下來,“當然可以,那你現在就跟我們一起回去。”

  “好!”

  韓湛便跟黎離說:“那我們先帶黎傲回去了。”

  “嗯。”

  宋瓷牽著黎傲的手,抬頭告訴黎離:“等蓓蓓真正醒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好,我會打電話的。”

  兩人說話都心平氣和的,仿佛都已經把先前的針鋒相對給遺忘了。但到底忘沒忘,能不能忘,就隻有彼此心裏清楚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黎離這才將凳子拉到病床邊。他一屁股坐下,握住蘇蓓蓓冰涼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臉頰旁,不禁呢喃道:“你心裏牽掛的都是Neil,你就沒有想過我嗎?”

  黎離並不是在吃兒子的醋,隻是感到悲哀。

  蓓蓓究竟被傷得有多深,才會在最痛最煎熬的時候,寧願一聲聲的喊著兒子的名字,也不曾喊一聲他的名字?

  黎離感到無比的挫敗。

  “蓓蓓,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我會對你好的,你信我。”說著,黎離也忍不住哽咽起來。

  -

  回去路上,宋瓷與黎傲坐在後麵,韓湛負責開車。

  車上坐著一個大肚孕婦,跟一個兩歲稚子,韓湛的車速相當慢,隻有三四十碼。

  黎傲抱著車裏的一隻抱枕,他小腦袋靠在宋瓷腿上。

  宋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摸著黎傲的臉頰,小孩兒的臉又滑又嫩,摸上去像是在撫摸煮熟的雞蛋,特別光滑。

  宋瓷一路都在摸。

  “宋宋阿姨。”黎傲小聲地喊了聲宋瓷。

  “嗯?”宋瓷望著黎離那張精致可愛的臉蛋,停止了撫摸的動作,好奇問道:“Neil,你在想什麽呢?可以跟宋宋阿姨說說嗎?”

  黎傲問:“宋宋阿姨,離婚是什麽啊?”

  宋瓷臉上的愕然之色非常明顯。

  韓湛沒忍住回過頭來看了黎傲一眼。

  從一個兩歲孩子的嘴裏聽到這話,韓湛無比驚訝。他盯著車頭,頭也不回的問:“Neil是從哪裏聽到過這句話?”

  韓湛以為黎傲是無意中聽見了蘇蓓蓓與黎離私下裏的談話。

  但黎傲接下來的答案卻令韓湛大吃一驚,黎傲說:“每次爸爸帶我去奶奶那裏,奶奶都告訴我,爸爸媽媽會離婚。”

  宋瓷下意識朝韓湛望去,正巧韓湛也在回頭看她。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織,然後同頻率地皺起眉頭來。

  他們隻知道黎阿姨跟蘇蓓蓓處不來,卻不知道黎阿姨私下裏還跟黎傲說過這種話。

  黎傲將抱枕放在懷裏,他不懂離婚具體代表什麽,但他知道,離婚絕對是非常不好的事。

  “宋宋阿姨,離婚到底是什麽啊?”黎傲今天一定要搞懂這個詞的意思。

  宋瓷不忍心告訴黎傲真相,但韓湛卻是個心狠的。

  他直言道:“離婚,就代表著你的爸爸媽媽以後會分開住,再也不能住在同一個房子裏了。”

  說完,韓湛回頭看了眼黎傲,見黎傲白嫩的小臉上眉頭都皺成了川型,他又問:“伯伯這麽說,你聽得懂嗎?”

  黎傲一直沉默著。

  他的小腦袋飛快地轉動起來,最後,他像是懂了韓湛的意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黎傲說:“離婚後,我們就不能住在一起了,不不是一家人了,對嗎?”

  韓湛稍顯遲疑,最後還是點了下頭:“嗯。”

  黎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認為韓湛是騙他的,他非要聽宋瓷給個答案,便又眼巴巴的看著宋瓷,問:“宋宋阿姨,伯伯說的是真的嗎?”

  宋瓷心疼死了。

  她狠心點了頭,告訴黎傲:“Neil,伯伯說的都是真的。”

  聞言,黎傲頓時變了表情,看著像是要哭了。他抓著宋瓷的手臂,語氣害怕地問道:“那我是不是就沒有家?我是不是,就成了沒人要的孩子了?”

  想到什麽,黎傲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他突然坐了起來,不安地抓住抱枕,流著淚說:“那我會被送到孤兒院嗎?”

  宋瓷忙一把將黎離摟到懷裏。

  黎傲怕弄痛了宋瓷肚子裏的寶寶,頓時不動了,就連哭聲都變輕了。

  這麽懂事的孩子啊!

  宋瓷心都要碎了。

  她拍著黎傲的腦袋,告訴黎傲:“不會的!你不會被送去孤兒院。Neil,你的爸爸媽媽都很愛你,他們永遠不會不要你,你也絕對、絕對不會被送去孤兒院。”

  黎傲揚起淚流滿滿的臉頰,天真可憐地哭訴道:“可是我沒有家的話,我就是沒人要的小孩了啊!他們都說,沒人要的孩子,是要被送進孤兒院的!”

  “宋宋阿姨!”黎傲緊緊拽著宋瓷腰間的裙子,他難過地哭道:“我的爸爸媽媽,能不能不離婚啊?我不想沒有家。”

  小孩的世界就是這麽單純,他認為家是很重要的。不管外麵有多精彩,有多有趣好玩,天黑了、肚子餓了,他都是要回家的。

  如果家沒了,他以後還能回哪裏?

  黎傲的問題,沒人答得上來。

  宋瓷到底是心軟,她不忍心見孩子這麽難過,便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Neil的爸爸媽媽很相愛,他們不會離婚,Neil永遠都會有一個家。”

  黎傲像是信了宋瓷的話,他不再問問題了,一直乖乖地坐在宋瓷身旁。但懷裏始終抱著那個抱枕,臉上的眼淚也沒有停止過。

  ...

  韓淼她們知道黎傲要來,本來她們十點鍾就要睡覺,卻硬撐著等到了十點四十分。

  期間韓珺實在是困了,撐不住了,最後還是爬到床上去睡著了。

  倒是韓淼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黎傲哥哥了,那叫一個激動。

  韓淼最近一直在減肥,已經初見成效,大腿看著瘦了許多,穿裙子也沒那麽肥胖了。

  韓淼迫不及待想要跟黎傲炫耀一下她的減肥成果。

  她睡不著,就拉著宴清修在客廳裏玩多米諾骨牌。韓淼在客廳裏擺出了一個圓形,她不許宴清修推倒骨牌。

  宴清修就故意做出好奇的樣子,問她:“那你堆這麽大個圓圈,是要給誰玩?”

  韓淼嘟著嘴,糾正宴清修:“這不是圓圈,這是一顆心!”韓淼按著自己的胸口,說:“是我心髒的形狀。”

  宴清修站起來打量著那個形狀不規則的‘心’,他問韓淼:“為什麽要堆一個心形呢?”

  韓淼在地毯上坐下,她盯著那些骨牌,有些難過,“媽媽說,Neil的媽媽出車禍了,Neil非常難過。”

  她又抬起頭來,朝宴清修甜甜地一笑,說:“我把我的心堆了出來,給Neil玩,希望他能開心起來!”

  宴清修有些想笑,又對韓淼的這份真心感到欣慰。他故意逗韓淼,說:“淼淼,你是不是喜歡Neil哥哥啊?”

  韓淼頓時紅了臉,吞吞吐吐地說:“哎啊,你說什麽啦。”

  宴清修:“淼淼是不是喜歡Neil啊?”

  韓淼將手放在耳朵上,大聲問道:“你說什麽啊?我聽不見!”

  宴清修:“...”

  宴清修說:“我說Neil長得真醜!”

  韓淼立馬反駁道:“才不!Neil長得好帥!董阿姨,是你的眼睛不好使。”她奶聲奶氣反駁人的樣子,別提多萌了。

  宴清修好笑地瞅著她,提了提她的耳朵,“這會兒耳朵聽得見了?”

  “哼!”韓淼小腿在地上一蹬,屁股挪了挪,改用屁股跟後背背對著宴清修,那樣子瞧著是生氣了。

  宴清修盯著韓淼那‘敦厚’的背影,覺得好笑。

  小孩子的世界,可真有趣啊。

  宴清修聽到了車聲,他提醒韓淼:“淼淼,你的Neil哥哥好像來了!”

  韓淼猛地站了起來,像一顆小炮彈飛奔去車庫。從她們的寢居樓到車庫還有一段距離,韓淼跑了三四分鍾才到車庫。

  她到時,韓湛剛將車停好。

  宋瓷推開車門,牽著黎傲一起下車。黎傲剛站穩,就被疾奔而來的韓淼給抱住了。

  “Neil!”

  兩人隻相差兩個多月,但因為韓淼胃口好吃得多,長得倒是要比黎傲高一些。

  被小胖子韓淼一把緊緊抱住,黎傲隻覺得呼吸困難。“好緊...”黎傲提醒韓淼鬆手。

  韓淼鬆開了黎傲,低頭拉住黎傲的手,她笑吟吟的告訴黎傲:“Neil,你不要難過啦,蓓蓓阿姨會好起來的。”

  黎傲第一次覺得韓淼聲音真好聽。

  會說話就拜托你多說點兒!

  黎傲點了點頭。“嗯。”

  韓淼見黎傲還悶悶不樂,她獻寶似的,開心地說道:“Neil,我堆了骨牌等你玩,你跟我來,好不好?”

  黎傲興致不高,但還是乖乖地跟著韓淼一起去了寢居樓。

  宋瓷盯著韓淼那一抖一抖的小辮子,她對韓湛說:“淼淼是個開心果,有她陪著,黎傲很快就會忘記先前問的那件事。”

  韓湛點了下頭,對宋瓷說:“你先去洗澡,早些休息,我去看看他們。”

  “好。”

  黎傲被韓淼拉到了寢居樓客廳,韓淼指著地上那個心形的骨牌,她告訴Neil:“我給你堆了一個心,你玩玩我的心,就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黎傲聽到韓淼那奶聲奶氣的嗓音,本來興致缺缺的他,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他跪在骨牌前,問韓淼:“我真的可以玩?”

  韓淼點頭。

  宴清修站在一旁,酸溜溜地說:“小子,你很幸福啊,我辛辛苦苦幫她堆的牌,她都不許我碰的。”

  黎傲對韓淼說了聲謝謝,這才伸手去推那堆骨牌。

  輕輕一推,骨牌倒下,一張倒,張張倒,如此循環,直到最後一張倒下。

  黎傲看著那些牌全部都倒下,他盯著第一張倒下的牌,說了一句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話:“要是第一張牌不倒下,就好了。”

  韓湛進來時,正好聽到了這句話,他問黎傲:“為什麽呢?”

  黎傲撿起那張牌,他打量著手裏的骨牌,認真地說:“它不倒,它們就不會倒。”

  但有些人,有些事,走錯一步,就步步皆錯。

  韓湛正想安慰黎傲幾句,韓淼便拉著黎傲去玩別的遊戲。

  韓淼將黎傲帶去了她跟韓珺的遊戲房,韓淼告訴黎傲:“Neil,妹妹睡著了,她的玩具都給你玩,你不要不開心了,好不好?”

  黎傲發出靈魂拷問:“為什麽不把你的給我玩?”

  韓淼想也不想,誠實地答道:“我給你玩了,我玩什麽啊?”

  黎傲得寸進尺,誘騙韓淼:“你把你的給我玩,我就開心。”

  韓淼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將她的限量版換裝芭比娃娃給了黎傲。

  這個時候,黎傲對拐騙韓淼便很有一套。長大後,他更是一步步徐徐圖之,成功地將韓淼這個傻白甜拐到了他的戶口本上。

  一直玩到十二點瞌睡來了,黎傲才在韓淼的床上睡了過去。韓淼則被韓湛抱去了韓珺床上。

  韓湛準備回房時,接到了黎離的電話。

  “韓先生,蓓蓓已經清醒了。”

  韓湛嗯了一聲,叮囑了黎離兩句,便回了房間。

  宋瓷心裏裝著事,睡得不算熟。

  韓湛推門進屋,便驚醒了宋瓷。宋瓷打開壁燈,看到了站在門下的韓湛,她說:“你怎麽不開燈?”

  韓湛:“燈光刺眼。”言外之意,是怕刺眼的燈光會驚醒熟睡的宋瓷。韓湛這個人,心細如發,在照顧宋瓷的時候更是處處留意。

  宋瓷直接將燈全部打開,她靠床頭坐著,告訴韓湛:“我有些睡不著,心裏反複地想著蓓蓓的事。”

  韓湛一邊脫衣服,一邊告訴她:“剛黎離打電話來,說蓓蓓已經醒了,你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

  韓湛洗完澡出來,見宋瓷還沒睡。他問:“你今晚不打算睡了是不是?”

  宋瓷說:“下周我就要去比賽了,還挺舍不得你的。”宋瓷受黎傲的影響,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她盯著韓湛,憂心忡忡地說:“韓湛,別我去參加個比賽,你就給我整出個小三來了...”

  韓湛對上宋瓷那冷幽幽的眼神,又好氣又好笑,“拿出你第一名媛的傲氣來,有你了,誰還能入我的眼?”

  宋瓷切了一聲,嘟噥道:“有望東城第一名媛,自然也有京都第一名媛、濱江第一名媛...”

  “我聽說京都第一名媛風姿綽約,是人間尤物。我知道我很美,但同一道甜品吃久了也就膩味了,同一張臉看慣了也就厭倦了,這不是擔心你想換口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