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章 每次對你好,都是情不自禁
  韓湛被人用腳踹過,用拳頭揍過,卻還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

  韓湛慢慢回頭,看著宋瓷。宋瓷激動得臉都紅了,打過韓湛的那隻右手現在還在發抖。明明被打的是自己,韓湛卻為宋瓷感到心疼。

  韓湛試著伸手去捏宋瓷的手,宋瓷掙紮了一下,沒掙脫開。韓湛摸了摸宋瓷發紅的掌心,垂著眼瞼,蓋住滿眼的悔恨與愧色。他問宋瓷:“瓷寶,是不是很疼?”

  宋瓷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韓湛新添了五個指印的左臉,她的呼吸都是痛的。

  “韓湛,我們的婚姻本來就動機不純,一開始就是我需要你的保護,利用你的身份去報複穆冕。我利用你,你當然也可以利用我,這很公平。但韓湛,你就不能像我一樣,利用我就正大光明的講出來嗎?你一定要這麽卑鄙嗎?一定要讓我覺得惡心嗎!”

  惡心兩個字從宋瓷嘴裏吼出來,韓湛的心猝然亂了。他緊緊地抓住宋瓷的手腕,仰頭望著她,灰藍色的眸子裏,眼白都布滿了血絲。

  “宋瓷,你聽我把話說完。”韓湛語氣很急切,怕宋瓷會丟下他一走了之。

  宋瓷壓下心裏的氣跟怨,勉強維持著平靜的情緒,咬著牙說:“你說,你把話都給我說清楚。”

  韓湛告訴宋瓷:“我一開始把你從穆家接到我家同居,的確是抱著那樣不可示人的目的。可就在我們同居的第一天,我無意中打碎了你的寶貝盒子,發現被你當寶貝一樣收藏了八年的平安扣,正是我在地震救援現場丟失的那塊平安扣,我便意識到你就是我當年舍命救過的那個小姑娘。”

  “那一刻,我為自己的肮髒心思感到不恥。當時我就在想,這可是我親自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小姑娘,我怎麽能傷害她呢?”

  韓湛說的這事,宋瓷也記得。

  她記得很清楚,在樓下的車庫裏,韓湛幫她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將她的寶貝木盒子摔在了地上。平安扣掉落摔了出來,害怕平安扣被打破了,宋瓷趕緊撿起平安扣,還握著它好一陣心疼。

  一想到自己就當著吊墜主人的麵,把吊墜當著寶貝疙瘩又是吹又是摸,宋瓷耳朵都有些發燙。

  她既惱,又怒。

  韓湛又告訴宋瓷:“真正對你動心,決定放棄利用你去對付我父親,是在領證的那一天。”

  宋瓷試著回想那一天發生的事,可她隻記得他們領了證,然後晚上去深巷餐廳吃了飯,吃完飯後因為韓湛給了她一張銀行卡,兩人第一次鬧了別扭。

  至於別的,宋瓷卻記不清楚了。

  韓湛知道宋瓷忘記了,但他還記得很清晰。他一邊回憶那天的情景,一邊說道:“領完證回家的路上,我們互相為對方戴上戒指,然後你將我的假手指搶過去,親自為我戴上。當時你說了一句話,你說”

  在韓湛的提醒下,宋瓷猛然間全都想起來了,她把那句話說了出來:“韓哥,以後你的右手,你的領帶,都隻能給我碰。”她當時好像是這麽說的。

  聽見宋瓷的話,韓湛的雙眸裏蹦的迸射出灼人的亮光。“對!就是這句話!”竟是一字不差。

  “你都不知道,聽到那話的一瞬間,我有多心動,心跳都變得不像我的了。那時候我就知道,糟了,我可能對你動心了。隨著後來的陪伴相處,我一步步地淪陷在你的身上”

  韓湛仰頭望著宋瓷,他認命地說道:“那隻被溫水煮熟的青蛙不是你,是我。”那個最開始燒火的人,最後成了跳進溫水裏的蛙。

  “當我知道阿讓注意到你後,那天我真的很害怕,我也是在那一刻才清晰的認識到,我沒法再按照我計劃的那樣,把你推向我父親那個火坑。我竟是那樣怕你會受到傷害。”

  “當我決定跟你坦白阿讓身份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認輸了。”

  韓湛那總是筆挺如鬆的背,第一次在宋瓷的麵前彎了下去。他額頭抵著宋瓷的手背,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

  他哭了?

  有眼淚落在宋瓷的手背上,順著她的指縫滴落在沙發上。

  宋瓷有些怔然。

  韓湛也會哭的麽?

  看著韓湛哭得悲痛的模樣,宋瓷心裏的怒火一點點被澆滅,她不爭氣的,又開始心疼起他來。

  宋瓷聽到韓湛語氣痛苦地說道:“宋瓷,我知道你跟你媽媽都是無辜的,但我心中有怨啊!我曾眼睜睜地看著我父親殺了我的媽媽,我抱著奄奄一息流血不止的媽媽,你知道當時我父親說了什麽嗎?他說:韓木蘭,要不是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我能讓你生不如死。”

  “你看多可笑,她都被他殺死了,還得感激他手下留情沒有折磨淩辱她”

  宋瓷不是韓湛,無法對他兒時所承受過的痛苦經曆感同身受,可聽到這些話後,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宋瓷心裏很亂,這會兒不想再麵對韓湛,便說:“韓湛,你放開我。”

  韓湛卻以為宋瓷是要離開他,他趕緊抱住宋瓷的腰,懇求她留下來。“宋瓷別走!你是不要我了嗎?”

  宋瓷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將雙手放在了韓湛的腦袋上。“韓湛,我不離開你,我今晚想去顏江家住一宿,你讓我獨自待會兒。”

  繼續鬧下去,這事理不清。

  聞言,韓湛仍是不肯。“你要一個人冷靜的話,那你就在這裏呆著,我走。”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宋瓷離開這個家的。他怕宋瓷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宋瓷察覺到韓湛的情緒太緊繃了,不想惹怒他,便答應了。“那行,你出去吧。”

  韓湛念念不舍地鬆開她的腰,他穿上自己的拖鞋,一步三回頭地走到門邊。低頭換鞋時,韓湛聽到宋瓷叫他名字。“韓湛!”

  韓湛驚喜地抬頭,以為宋瓷是要他留下來。

  宋瓷站在客廳中間,一雙充滿了探究之意的雙眼落在韓湛的身上。

  宋瓷臉上的表情如泣似訴。她問韓湛:“我問你,這半年裏,你對我各種好,疼我照顧我,真的全都隻是為了騙我愛上你嗎?”

  咬住自己的紅唇,宋瓷雙眼含淚望著韓湛,又問:“有沒有那麽幾次,你隻是單純的想要對我好?”

  韓湛眼裏閃過一抹痛楚,他說:“不管你信不信,但宋瓷,每一次對你好,都是我的情不自禁。”說完,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韓湛從這個房子消失後,宋瓷頓時覺得這個家好大,特別空曠。

  她轉身準備上樓,路過沙發時停下腳步來,朝著沙發中間看了一眼。黑色的沙發表麵,濕了一片還未幹。

  宋瓷伸出自己的雙手,望著手指,仿佛還能感受到韓湛眼淚的溫度。

  她應該討厭韓湛的,但她的心卻在為韓湛悶悶的痛著。

  她無藥可救了。

  -

  韓湛開著車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裏晃蕩了許久,最後,他把車停在了半山別墅前。

  人不管怎麽成長,不管是孩童時候,還是老年垂暮,當他們受到委屈與欺負時,第一個想起的添傷之地,永遠都是家。

  鍾不悔聽到車聲,他趕緊打開房間的一盞燈,下床走到窗邊,朝樓下的院門口望了一眼。

  看見是韓湛的車來了,鍾不悔忙穿上羽絨外套,下樓去給韓湛開門。“湛湛,你怎麽這麽晚過來了?”

  鍾不悔伸手拉住韓湛的手,才發現韓湛的手很冷。他趕緊將韓湛拉進屋,進了大廳,借著明亮的燈光,鍾不悔才發現韓湛的眼睛是紅的。

  心裏咯噔響了一下,鍾不悔一邊給韓湛倒熱水,一邊試探地開口問道:“你這是跟宋丫頭吵架了?”鍾不悔轉個身,將水杯遞到韓湛麵前,“來,喝點熱水。”

  “謝謝鍾叔。”

  韓湛雙手捧住茶杯,他在外公最愛坐的那張太師椅上坐下。韓湛隻是沉默的喝茶,沒有想要開口說話的打算。

  鍾不悔陪他呆著,夜裏實在是冷,鍾不悔便將客廳壁爐裏的火點燃了。

  屋子裏漸漸暖和起來,這時鍾不悔聽到樓上響起一陣緩慢的腳步聲,他看了眼韓湛,提醒他:“應該是老爺子下來了。”

  韓湛這才站了起來,換了個位置坐下。

  韓翱宇披著厚實溫暖的睡衣外套,穿著毛茸茸的拖鞋,扶著欄杆慢慢地下樓來。他站在太師椅後麵,盯著韓湛左臉上的巴掌印,慢慢地眯起了那雙毒辣的滄桑的眼睛。

  韓翱宇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來,鍾不悔忙將一杯熱水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接過水喝了一口,潤了喉嚨,這才瞅著韓湛。

  望著韓湛左臉上紅腫起來的巴掌印,韓翱宇能夠想象出來在扇韓湛這一巴掌的時候,宋瓷有多憤怒。韓翱宇突然開口感慨道:“人都將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韓湛,你可嚐受到了後悔的滋味?”

  猝然聽到這話,韓湛有些愕然。“外公,你怎麽會知道”

  韓翱宇雙腿交疊著,背靠著太師椅,閉目說道:“第一次見到宋瓷,我就覺得宋瓷麵熟,你鍾叔說可能是因為宋丫頭長得有幾分像你的母親的緣故。回家後,我去看了木蘭年輕時候的照片,覺得還是不對。”

  “你們結婚那天,宋丫頭穿了一身紅色的裙子,我盯著她,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婚禮結束後,回到房間休息的時候,我猛然想起來了一個人,也才明白,為什麽宋丫頭總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因為她,長得跟愛德華深愛過的那個初戀情人,著實太像了!”

  “我記得,那個女人,好像是叫江時雨”回憶起江時雨來,韓翱宇的表情有些複雜。“我最後一次看到江時雨,是在33年前。那個女人的聰明隱忍與睿智程度,我是生平少見,所以我對她的印象很深刻。”

  至於江時雨到底有多聰明有多隱忍,韓翱宇卻沒有詳細告訴韓湛。

  “韓湛,人吃過苦受過傷,記憶會很深刻,你不可能不知道江時雨這個人。那麽,我能察覺出宋丫頭與江時雨的相似之處,你必然也能。”

  “我大膽猜測,之前一直保持著單身的你,突然決定跟宋丫頭結婚,一定是抱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琢磨著,你可能是想要用宋丫頭去對付愛德華”

  在韓翱宇那雙老辣銳利的雙目之下,韓湛心中是震驚的。到底是外公啊,哪怕老了,也是一隻老狐狸。韓湛慚愧的低下了頭,他像是一個透明人,被韓翱宇從裏到外看得透徹

  見韓湛低著頭不吭聲,韓翱宇冷哼了一聲,問他:“我的分析,可對?”

  韓湛聲音輕若蚊吟:“外公,您都猜對了。”

  “嗬!韓湛啊韓湛,你可真是糊塗啊!”韓翱宇氣得直接抬起他腿去去踩韓湛的腳。韓翱宇壓著韓湛的皮鞋使勁地踩了踩,韓湛疼得微微蹙眉,沒有把腳挪開。

  鍾不悔冷眼旁觀地瞧著,也沒有出聲勸阻。這個時候,越勸韓翱宇的氣越大。

  韓翱宇出完氣,這才將腳受回去。

  他諷刺韓湛:“韓湛,你真是蠢!無論是宋丫頭還是江時雨,她們根本就沒有錯。錯的人是那個主動招惹你母親的畜生!”

  韓湛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感到痛苦,他說:“我知道江時雨是無辜的,可小時候的遭遇,讓我忍不住想要去恨她。”不僅是他,他的弟弟妹妹也都深深地厭惡著江時雨。

  若不是那個紅顏禍水的江時雨,他們也就不用出生了,也就不會受那些罪了!

  韓翱宇憶起剛將韓湛找回來時,韓湛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針孔,他的心便一陣難受。他都不敢想象,若當年沒有把韓湛搶回來放在自己的身邊撫養,若是任由他在愛德華的身邊成長,他現在會是多麽可怕的邪惡分子。

  韓翱宇望著韓湛直搖頭,這個各方麵都優秀的孩子,第一次讓他失望了“韓湛,你以為你能對宋丫頭做到不動心,你以為你真能狠下心來用宋丫頭去對付愛德華。卻沒有料到,到頭來真正一頭栽進感情這個坑裏的人,是你自己。”

  “算計愛情的人,終將被愛情報複。韓湛,你太糊塗了啊!”

  算計愛情的人,終將被愛情報複

  聞言,韓湛隻是苦笑,臉上的表情是少見的脆弱無助。“外公,你經驗豐富,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麽辦?”韓湛不知道該去找誰求助,隻能來找外公了。

  外公氣得直瞪眼,“什麽叫我經驗豐富?”

  韓湛小聲說:“你以前不是經常惹外婆生氣,還總睡書房”瞧見韓翱宇臉上怒氣越來越深,後麵的話韓湛就不敢再說了。

  韓翱宇真想把韓湛一腳踹出去。

  生氣歸生氣,但外孫的終身大事不能就這麽吹了。韓翱宇告訴韓湛:“過幾天,你帶宋丫頭來半山別墅過年,在這裏住幾天。”

  韓湛問:“她要是不來了?”

  韓翱宇沒好氣地白了韓湛一眼,“那就被她一腳踹了恢複單身算了,都單身十年了,再單身個幾十年又有什麽區別?”

  韓湛:“”

  他一定要把宋瓷哄到外公家裏來過年。

  -

  第二天一早,宋瓷提著垃圾袋打算下樓去倒垃圾。一打開門,一道黑影就跟著門一起跌了進來。

  宋瓷嚇了一跳,她定眼一看,才發現那是韓湛。

  韓湛扶著門框站了起來,看清宋瓷和她手裏的垃圾袋,他伸手就要去拿宋瓷手裏的垃圾袋。“去倒垃圾麽,我來吧。”

  兩人的手碰在一起,宋瓷驚覺韓湛的手冷如寒冰。

  昨晚室外溫度零下二度

  “韓湛,你昨晚一直都守在門口?”宋瓷心情複雜。

  韓湛從口袋裏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清鼻涕,才點頭說:“我怕你會找我,怕走遠了你找不到,就不敢走遠了。”但宋瓷昨晚根本就沒有開過這扇門。

  宋瓷下意識說:“我以為你去酒店了”對上韓湛那委屈的表情,宋瓷就來氣,說話就有些口不擇言。“韓湛你腦子被門夾了吧,感冒了怎麽辦?怎麽,還想使用苦肉計,想看我心疼你?”

  韓湛盯著怒火滔天的宋瓷,不氣不惱還有些開心。

  韓湛小聲地問宋瓷:“宋瓷,你在心疼我嗎?”

  宋瓷被氣笑,“我心疼你個鬼!你愛待在門口,就一直待門口吧!”宋瓷將門一關,把韓湛和垃圾都留在門外麵。

  韓湛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下樓去丟垃圾。

  他凍得人都有些麻木了,行走時,一雙腳拖著沉重的身子,總覺得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上。丟完垃圾,韓湛回到電梯,靠著電梯牆,又擦了擦鼻涕。

  叮——

  韓湛慢吞吞走出電梯。

  他家的門一直沒有換,還是帶鎖的那種。昨晚出來的時候韓湛就沒有拿鑰匙,他走到門前,抬手正要敲門,才發現門留著一條縫。

  盯著那條門縫,韓湛心髒也悄然裂開了一條口,鑽進來一束光。

  韓湛在門口站了會兒,這才拉開門走進屋子。進屋後,韓湛換鞋的時候故意弄出一些動靜,好讓宋瓷知道他回來了。

  沒聽到宋瓷叫他滾,韓湛放了心。

  看見宋瓷在廚房裏忙,韓湛以為宋瓷在做早飯,他大膽走過去,想要幫宋瓷做飯。一走進廚房,就發現宋瓷沒有在做飯,而是在煮薑茶。

  韓湛盯著那鍋薑茶,心裏甜滋滋的。“瓷寶,這是給我煮的麽?”

  宋瓷麵無表情,她說:“樓下有隻流浪貓,我擔心它們感冒,給它們煮的。”

  “我知道,那隻貓叫韓湛,我等會兒幫你給它送去。”韓湛決定從現在開始做一隻貓。

  宋瓷唇角彎了一下。

  她將火調小,推開韓湛就往客廳走,她轉身時,韓湛突然將她抱住。

  韓湛人高馬大,手臂又長又有力,宋瓷被他這樣抱著,根本就掙脫不開。

  宋瓷冷笑,諷刺韓湛:“幹什麽這是?電視劇看多了?吵完架後,也想以為學男女主角,抱一抱親一親上個床,我們就床頭吵架床尾和了?”

  韓湛搖頭,說:“不,我就是頭暈,你讓我靠會兒。”

  發現貼著自己臉頰的那顆腦袋有些燙,宋瓷意識到韓湛這是發燒了,她低低地罵了一句什麽,這才推開了韓湛。“你發燒了,去沙發上坐著。”

  韓湛都不知道自己發燒了,但還是聽話地走到沙發去坐著。

  宋瓷找到溫度計來,給韓湛測量了體溫。“四十度。”宋瓷罵韓湛:“再加個兩度,你就能燒成傻子了。”

  韓湛卻覺得好冷。

  他坐在沙發上發抖,說:“那不能傻了,傻了媳婦就跑了。”

  宋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上樓去。下樓時,她手裏抱著一床薄蓋毯。“蓋好!”宋瓷將蓋毯丟到韓湛身上。

  韓湛用蓋毯將胸口跟雙腿蓋住,他躺在沙發上,整個人都要廢了。宋瓷進廚房去倒了一碗薑茶端出來,喂給韓湛喝了,然後又去找藥。

  找了一圈,沒在家看到感冒藥,宋瓷隻好拿著車鑰匙去外麵買藥。

  韓湛趕緊坐起來,對她說:“我陪你去。”

  “好好躺著,瞎跑什麽!”宋瓷一個眼神,就把韓湛定在了沙發上。

  宋瓷迅速下樓,去小區外的藥房買了些退燒藥跟感冒藥,她回到家裏,叫了聲韓湛。“韓湛,吃藥了。”

  韓湛像是睡著了,他張開嘴在呼吸,身子卻在發抖,這狀況很像是發燒引起的驚厥

  宋瓷忙放下藥,走過去摸了摸韓湛的額頭,手背被燙得收了回去。“韓湛!”宋瓷慌了神,推搡了下韓湛的肩膀。

  韓湛沒反應。

  宋瓷嚇壞了,她拖著韓湛就要去醫院。但是韓湛太重了,宋瓷根本就拽不動他。

  宋瓷前些天便注意到樓下一直空著的房子裏,終於有業主搬了進來。宋瓷打算去樓下叫人來幫忙。

  他們小區的**做的非常好,每個業主的門禁卡,都隻能通往自己家樓層的電梯。宋瓷無法坐電梯去樓下,隻能走消防通道。

  宋瓷跑到樓下,禮貌地拍響樓下鄰居的家門。“鄰居你好,你在家嗎?我是住你樓上的鄰居,我叫宋瓷,我愛人生病暈倒了,你能幫我把他抱到樓下車庫去嗎?”

  門內,一雙褐色的眼睛盯著監控器裏麵的人像,並沒有急著開門。

  她拿起電話,先給物業打了個電話,確認樓上的女業主是叫宋瓷後,這才將門拉開一條縫,對外麵的宋瓷說:“等一下,我穿件外套。”

  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傳進宋瓷的耳朵裏,聽辨不出性別。

  宋瓷點點頭,等了一會兒,對方再次打開門,走了出來。

  宋瓷樓下的新鄰居,是個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年輕人,她穿著皮外套,休閑寬鬆的工裝褲和平底板鞋。頭發及肩,有種難辨雌雄的美。

  宋瓷愣了下,不太確定地開口問道:“鄰居?”

  鄰居說:“你好,我叫江碧,剛搬來不久。”

  聲音是女孩子的。

  “你好,麻煩你了。”

  江碧把門關上,走到電梯口,刷了卡。電梯門打開,宋瓷跟江碧一起走進去。

  宋瓷刷了自己的業主卡,電梯自動往上升。宋瓷把江碧帶回了家,她跟江碧說:“我愛人有些重,你幫我抬著他的腿,隻要別讓他摔了就行。”

  江碧盯著韓湛的體型看了看,她說:“我來背吧。”

  宋瓷吃了一驚,她下意識說:“他有一百六七十斤,你背不動的。”新鄰居看著也挺清瘦的,宋瓷不覺得她背得動韓湛。

  “沒事,我力氣大。”江碧在沙發前彎下腰,對宋瓷說:“你把他扶起來。”

  宋瓷趕緊將韓湛扶了起來。江碧抓住韓湛的雙臂,真的將他整個人背了起來。

  背起韓湛後,江碧走路時,步態竟不見吃力。宋瓷吃了一驚,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還挺瘦的一個姑娘,力氣還挺大。

  在江碧的幫助下,宋瓷和她一起把韓湛塞進了車裏。宋瓷坐在駕駛座上,對江碧說:“江小姐,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江碧搖頭,“沒事。”

  江碧轉身就走了。

  宋瓷開車往醫院趕,心想,這個新鄰居好高冷。

  -

  韓湛這種多年不感冒的人,一感冒就特別嚴重。醫生直接給韓湛開了住院單,讓他住院治療,盡快打針退燒。

  韓湛醒來時,手背上插著針管,倒是不見宋瓷。

  龍雨見韓湛醒了,他趕緊走到床邊來。知道韓先生是在找什麽,龍雨告訴韓湛:“夫人去樓下給你買洗漱用品去了,沒走。”

  韓湛這才安了心。

  他的手機在充電,讓龍雨給他拿過來。

  韓湛打開手機,看見有許多未接來電,他一個個地回撥過去。最後,他給黎離和北戰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裏,韓湛用虛弱的聲音告訴他們:“我重感冒了,已經引起了肺部感染,需要住院治療,年前這幾天,就麻煩你們兩位多辛苦一些”

  韓湛那虛弱沙啞的嗓子,直接把對麵那兩個人給嚇到了。北戰忙說:“韓先生好好養病,公司的事你就別擔心了,我跟黎離會將所有事都安排好。”

  “那就辛苦你們了”

  掛了電話,韓湛把手機往床頭櫃上一丟,掀開被子就站了起來,哪裏還有剛才打電話時的半分虛弱。龍雨眼神有點兒複雜,心想北戰跟黎離可真是善良好騙。

  韓湛在房間裏走了會兒,琢磨著宋瓷應該快回來了,這才在床上躺下。

  宋瓷拎著東西回來時,見韓湛醒了過來,隻是看著病懨懨的特別可憐。宋瓷把東西放下,她告訴韓湛說:“你發燒驚厥,是樓下的鄰居把你背下樓的。”

  韓湛有氣無力地問道:“樓下鄰居?江碧麽?”

  “你認識?”

  韓湛說:“我們這棟樓業主的身份跟模樣,我都記得。樓下的鄰居叫江碧,是江家剛的孩子。”

  “江家?”望東城有幾個江家,就是不知道江碧是哪個江家的人。宋瓷好奇問了一句:“哪個江家?”

  韓湛說:“美好製藥集團那個江家。”

  宋瓷認識那個江家,她說:“那個江董隻有一個女兒跟十三歲大的養子吧,這江碧是怎麽回事?”

  韓湛先喝了一口水,這才語速緩慢地講道:“18年前,美好製藥集團創始人江偉民的一對年僅十二歲的龍鳳胎被人綁架失蹤,下落不明。這麽多年,江家的人一直都在找那兩個孩子,終於在去年找到了孩子,不幸的是,江董的兒子已經去世了”

  “所以江碧就是江家去年才從外麵找回來的那個女兒?”

  “對。江碧跟她哥哥是江偉民和前妻生育的孩子,孩子們失蹤後,江夫人鬱鬱寡歡,在十年前去世了。江家現在的那個女兒,是江董五年前跟第二任妻子生的。”

  “原來是這樣,我竟然不知道。”

  想到江碧那身力氣,宋瓷有些羨慕。“咱們鄰居力氣可真大,真的,你這麽重一個男人,她竟然一個人就把你背了起來。一路下樓,都沒有歇口氣。”

  “是麽?”韓湛記得江碧是個看著身形很纖細的姑娘,他說:“有些人看著瘦,其實勁很大,這也不稀奇。”

  “等你出院,我們再好好的去感謝一下她,不是江碧幫忙的話,你可能就燒成了傻子。”

  “是該去謝謝人家。”

  兩人心平氣和的說了一會兒話,都不談昨晚的那場爭吵,好像不主動提起那件事,那件事就不曾發生過一樣。韓湛在醫院裏住了兩天,等燒退下來,精神恢複得差不多了,就回家了。

  回家那天是臘月二十六。

  宋瓷去高檔水果店買了一些精品水果,和韓湛一起給江碧送了去。宋瓷按了門鈴,等了一會兒,門從裏麵被打開。

  打開門,看見門外的宋瓷,韓旺旺瞪大了眼睛。“小表嬸,怎麽是你啊?”

  宋瓷比韓旺旺更驚訝,“旺旺,你怎麽在江碧家裏?”站在宋瓷身後的韓湛也問韓旺旺:“快過年了,你怎麽還沒回舜臣?”

  韓旺旺解釋道:“我明天早上的飛機,江碧是我同學,我今晚來她家住。”

  “你們是同學?”宋瓷記得韓旺旺是法學院的學生,“江碧也是法學院的學生?”

  “嗯。”

  這時,江碧走了過來,她仍是寬鬆休閑的打扮,表情冷冰冰的。見韓旺旺跟宋瓷他們聊起了天,江碧問韓旺旺:“你認識我樓上的鄰居?”

  韓旺旺點了點頭,她指著韓湛,告訴江碧:“這是我小表叔,這位大美女是我小表嬸。”

  江碧點了點頭,看了眼韓湛,說:“韓先生,韓夫人,請進。”

  兩口子拎著水果進了江碧的家。

  江碧的房子是精裝房,也是複式樓層,裝修成了輕奢風格。江碧話不多,她招呼宋瓷和韓湛坐下後,給他們分泡了一杯茶,就沒話說了。

  韓旺旺儼然已經把江碧的家當成了自己的家,她坐在江碧家的地毯上,抱著江碧的腰,人靠在江碧的肩膀上,跟宋瓷說:“江碧人可好了,小表嬸,都是鄰居,以後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可得記著我的小江江。”

  江碧被‘小江江’這個稱呼給雷到了。

  韓湛盯著韓旺旺那坐姿,不悅地皺起眉頭,數落她:“你沒長骨頭?就不能坐好,總趴人家身上,像什麽樣子。”

  被韓湛責備了,韓旺旺趕緊坐直了。

  宋瓷對江碧說:“江碧啊,上次那事真是謝謝你了,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你盡管開口提。”宋瓷說著就拿出手機,跟江碧說:“我們加個微信,鄰居好照應。”

  江碧還在猶豫,韓旺旺就把江碧的手機抽走,直接跟宋瓷掃了好友。將手機還給江碧,韓旺旺對江碧說:“你有事盡管找我小表嬸,我小表嬸不僅人美還心善。”

  江碧這才點了點頭,“好。”

  兩人在江碧家坐了一會兒就回自己家了。回家後宋瓷跟韓湛說:“旺旺跟江碧感情真好。”

  韓湛擰著眉頭,他說:“我怎麽覺得那兩人好的有些怪怪的?”哪裏怪,韓湛又說不出來。

  宋瓷腦洞大開,她問韓湛:“旺旺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韓湛:“”

  他被宋瓷這個問題,嚇出了一身冷汗。

  ------題外話------

  看到有人說女主本來就是利用男主,沒資格打男主。

  但是寶寶們,宋瓷利用男主,是明白說清楚的,坦坦蕩蕩。可韓湛利用宋瓷,卻是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