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義釋嚴顏(6)
  嚴氏一姓的曆史並不長,是在百年前由莊姓改過來的。

  西周時期,宋國君主宋戴公為莊姓的始祖,戰國時期,楚國一位君王叫侶,死後諡號莊王,楚莊王的子孫便以莊為姓,世代相傳。

  相傳到東漢時,漢明帝叫劉莊,他不讓別人的姓名與他的名字相同,就下令姓莊的人全部改為姓嚴。

  西川嚴氏,傳說是西漢丞相莊青翟的後代。

  莊青翟是武強侯莊不職之孫,漢文帝時襲爵武強侯。曾任禦史大夫、太子少傅,丞相等。

  後來,莊青翟卷入與權臣張湯的爭鬥中,甚至政治鬥爭殘酷的莊青翟為了家族安危,也采用了“狡兔三窟”的對策,讓一部分族人遷入西川避禍。

  莊氏遷入西川以後,畢竟底蘊不凡,漸漸站穩了腳跟,百年前改為嚴氏以後,在西川雖然算不上望族,但在巴郡根基不弱,算是當地有名的官宦人家,長期有人出仕。

  到了嚴顏這一代,年青一代中並沒有特別傑出的人才,嚴顏相貌堂堂,天生神力,很得家族看重,被當做族長繼承人培養。

  但嚴顏讀書的資質平平,雖然不是學渣,但離學霸還差的遠,在家族都屬於靠後的存在,靠讀書基本沒有什麽前途可言。

  好在嚴顏心性不錯,他被家族重點培養,本來就是從小學文習武,練武的基礎打的非常牢實。不成,果斷棄文習武,很快就因為武功高強在當地名聲鶴起。

  但在太平時期,武士身份不高,被讀書人看不起,嚴顏利用家族的餘蔭,好不容易補上了一個馬弓手的職位,但在家族的繼承人身份也岌岌可危。

  當時剛好是漢靈帝寵信十常侍,縱容他們橫征暴斂,賣官鬻爵,他們的父兄子弟遍布天下,橫行鄉裏,禍害百姓,無官敢管。

  嚴家那些讀書文士,別說隻是才華平平,就算是才華過人,如果沒有錢打通十常侍的關節,照樣是無法當官的,因為大家都沒有正經官身,嚴顏好歹還有一個馬弓手的職位,家族這才把另選繼承人的事情擱在一邊。

  孟達之父孟佗,當年就是因為用金錢打通十常侍買了一個官位,弄得傾家蕩產、名聲狼藉。

  嚴家畢竟是名臣之後,不屑用金錢去走歪門邪道,而且他們家族也沒有這個經濟實力,家族的老一輩中,唯一的官員也隻是一個縣令,很快就到了致仕的年齡。

  但下一代還沒有一個人成長起來,更沒有人被舉薦,按照正規程序出仕基本沒有希望。

  嚴家麵臨嚴峻考驗,差點就在仕途上青黃不接,退出官宦世家的行列,如果家族長時間沒有人出仕,很快就會沒落下來。

  好在西川也出現了馬相的黃巾作亂,並不被家族看好,已經取得馬弓手職位的嚴顏,被新來的州牧劉焉征調進入平叛的軍隊。

  因為本身武功高強,嚴顏從馬弓手直接被提拔為百夫長。

  參加了數場平叛的戰鬥,嚴顏在戰鬥中他不僅勇猛異常,而且深通兵法,很快就脫穎而出,連續獲得幾次戰功。

  平叛結束以後,劉焉論功行賞,嚴顏被提拔為縣丞。

  馬弓手是縣丞手下的軍官,似乎他們之間隻相差了一級,但實際上是天差地別!

  因為縣丞是朝廷有編製、有俸祿的正經官身,而馬弓手隻是官差、衙役的身份,就如同現在公務員和協議工之間的差別。

  嚴顏取得正經官身,盡管是最底層的官員,但也算是解除了家族沒落的危機,在家族的名聲大噪,很多後輩弟子都受他的影響,棄文習武。

  但在和平時代,武人本來就不吃香,盡管在西川也有震蕩不安的時候,但嚴顏再沒有撈到立功的機會,在縣尉任上蹉跎了十餘年。

  嚴顏半路出身,棄文從武,取得馬弓手職位時的年齡已經不小了,一轉眼就年近六旬,但還是升遷無路。

  嚴顏盡管職位低微,但作為嚴家唯一的官身,明證言順地接任族長,家族中練武的子弟也增加了不少。

  但嚴顏氣悶之餘,深感武人地位低下,難有出頭之日,並不提倡自家子孫學武,嚴家又恢複了以往的讀書風氣,但因為很多弟子希望走捷徑,從軍中博取功名,反而造成嚴家子弟文不成武不就的局麵。

  正當嚴顏心灰意亂之時,忽然時來運轉,他意外得到了劉璋的賞識。

  嚴顏年老成精、眼光獨到,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劉璋繼位以後,他成功站隊擁護,保住了自己的職位。

  劉璋即位之初,雄心勃勃,他有心立威,就拿處於半自立狀態的張魯開刀。但他踢到了鐵板上,在戰鬥中失利,被張魯反攻巴郡。

  嚴顏作為巴郡的一個縣丞,手下隻有數百兵馬,本來翻不起什麽風浪,但因為他德高望重,得到巴郡很多將領的擁戴。

  因此,他在和張魯軍的戰鬥中表現十分出色,成功擊退了張魯軍,可以說在保衛巴郡的戰鬥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嚴顏的軍事才華,得到了劉璋的肯定,很快就被重用,直接從縣丞提升為巴郡郡丞,這一幹又是十餘年,一轉眼已經年近七旬。

  直到一年前,張魯派馬超進攻葭萌關之時,劉璋因為害怕巴郡有失,也想關鍵時刻啟用嚴顏,就先籠絡嚴顏,直接提拔他為巴郡太守。

  要是文官年近七旬,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提拔為丞相的可能性很大,但武將需要在戰場廝殺,“人老不以益筋骨為能!”超過六旬,就很少有將領再上戰場與敵將廝殺了。

  嚴顏年近七旬,早過了武將致仕的年齡,他還留在巴郡太守這個重要位置上,也是有著他的苦衷。

  一方麵,是因為他武功高強、精力未衰;現在巴郡諸將,包括他們嚴家的子弟,還沒有一個人能夠贏得了他手中那把大刀。

  另一方麵,是因為嚴氏家族還沒有人能夠頂上來,他必須為家族遮風擋雨和培養人才,把家族的幾個可造之材,扶上馬送一程。

  嚴顏在巴郡成為太守不久,聽說劉璋差法正請劉備帶兵入川抵擋張魯,痛心疾首地歎道:

  “此所謂獨坐窮山,引虎自衛者也!”

  後來聽說劉備殺了楊懷和高沛,心中大怒,屢次上書要求提兵前往涪水關與劉備交戰,但都沒有得到劉璋的回應。

  嚴顏雖然名氣不弱,但畢竟已經年近七旬,但凡有別的辦法,劉璋也不想用他出戰。

  而且巴郡可以聯通漢中和荊州,戰略地位很重要,也不敢輕易調走嚴顏,嚴顏自己當然也不敢擅離職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