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摘出去
  魯王世子睜大眼睛,看著帳頂,他身子很虛弱,大大小小的傷處,還沒有愈合,動一動就疼痛入骨,在提醒著他當時的情形是多麽的凶險。

  如果讓他知道是誰,他定要將那人碎屍萬段,以消心頭之恨!

  魯王世子既傷心於父王的死,又恨那幕後之人毀了屬於他的一切。父王如果當上太子,以後就是皇上,他這個世子,以後就是太子。

  他們這一脈,以後將尊榮無限,福延子孫千秋萬代。

  然而,現在再想起來,卻隻覺得不甘和恚怒。

  在這個京城,他和父王屬於外來者,雖然這些年,父王一直派人在經營這邊,但既不能做得明顯,也不能大張旗鼓,因此根基不牢。

  因為根基不牢,才會受製於人,才會有今日的殺身之禍。

  根基牢的,是哪些人?

  魯王世子血紅的眼睛瞪起來,那還真不少,梁王,莊王,籬王……

  就是他們中誰害的父王,這個仇,一定要報!

  不,不僅隻是他們,朝中眾臣心知肚明,這次的太子之位,必是在魯王,信王,籬王之中產生。

  籬王既然有嫌疑,那信王又豈會沒有?

  他們父子遇刺的時候,信王府有惡毒下人投毒不遂?

  若真是有人動了手,又豈會不遂?不過是掩人耳目,把自己摘出去罷了。

  魯王世子才動一動,就疼得皺起了眉。

  皇祖父派了最好的禦醫,但是,醫者再好,救不活父王的命!

  他定要讓那個幕後之人,他日也遭受他今日之痛!

  “來人!”魯王世子大聲喝一聲。

  立刻有隨侍過來道:“世子!”

  魯王世子目光陰沉中透著深深的恨意,道:“我父王停靈在府,如今有哪些人過來吊唁過了?”

  這一夜半天過去,整個京城幾乎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隨侍道:“幾位王爺府上都派了人過來,還有一些重臣府,也派了人過來。”

  隻是派了人過來。

  魯王世子目光沉沉,臉上再無一絲表情,淡淡地道:“拿我的名帖,請莊王,籬王,信王,梁……算了,就請他們三位前來!”

  那隨侍微微一怔,魯王世子隻是侄子,人家可未必會來。不過,看著世子眼睛裏都是血絲,那樣的陰沉冷鬱,似乎要擇人而噬,他趕緊答應一聲便去辦了。

  接到魯王世子的名帖時,信王眯著眼睛,叫過信王世子,道:“你怎麽看?”

  信王世子沉吟道:“父王,看來他是不信咱們府中投毒之事。魯王遇刺身亡,堂兄必然心神大亂,此時他就如同一隻瘋狗,逮誰咬誰,咱們不能去!”

  在外人麵前,他一副衝動魯莽的做派,事事都以魯王世子為先,對他言聽計從的,但其實,能成為世子,又豈會真的是這樣的性格?

  信王道:“不可,若是我們真的不去,那小子還真把這個黑鍋安在我們頭上了。”

  信王世子道:“如今魯王已死,他一個世子,能成什麽事?”

  信王看他一眼:“正因為他不能成什麽事,但是你不要小看,他也能讓別人成不了什麽事。你不是說了嗎,他如同一隻瘋狗,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信王世子這才不吭聲了。

  莊王接到名帖的時候大怒,他剛剛從皇宮出來,父皇疑他,這混賬東西,竟然也敢疑他?他氣得將名帖扔在地上。

  莊王妃過來撿起,柔聲道:“王爺莫要氣壞了身子,若你不想去,便不去,他不過一個晚輩,還能要挾你一個長輩什麽?”

  莊王自己氣了一回,從王妃手中拿過名帖,歎氣道:“去看看吧,本王若不去,那些去的人可會把什麽黑鍋都往本王頭上甩。誰叫本王有前科呢?”

  籬王拈著名帖,神色頗為複雜,他豈能不知道魯王世子的用意?

  明明是長輩,還要被小輩拿捏,這種感覺真不好。

  不過他很快又高興起來。

  老四老六加上他,這三個最有力的競爭人選如今去了一個,如今希望由三成變成五成,隻看花落他家還是老六家了。

  老四以生命為代價失敗了,不管是誰下的手,他都算是受益者。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魯王世子在府裏設下了鴻門宴,當著魯王的靈柩,和幾位王叔撕破了臉,鬧得極為難看,畢竟,這些都是天潢貴胄,平時一個比一個更注重形象,現在卻一個個氣衝牛鬥,誰也顧不上這些了。

  這動靜還驚動了皇上,派人前來斥責,眾人方才悻悻而散。

  此時,燕州南境,五百騎護衛隊護送著一行馬車向南麵的官道行走。馬車精致,其中一輛馬車更顯奢華,流蘇垂墜而下,花梨木的車身,精鐵打造的車輪,四馬並綹,處處透著不凡。

  有宮裝打扮的婆子丫鬟隨護在馬車四周行走,那些人衣飾精致,哪怕是步行,仍能看出曾受過嚴訓,一舉一動皆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護衛隊甲胄在身,肅重寂然,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官道上行人不多,車隊行走速度卻並不快。

  甲胄護衛之後,還有四個便裝男子騎馬相隨。

  忽然一隻鴿子咕咕叫著,停在了車隊後麵一個騎馬的灰衣人肩頭。

  這灰衣人穿著常服,沒有甲胄,和那裝備嚴明的軍士比起來,顯得頗為隨意。伸手捉住鴿子,他熟門熟路地從鴿子腳上拿下一個小小的紙卷。

  展開後,他立刻催馬上前。

  在整齊的車馬隊伍行進途中,他這樣的運作很是打眼,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朝這邊看一眼,那些軍士們訓練有素,目不斜視。

  這灰衣人一直催馬路過了那最豪華的馬車,在後麵一輛馬車前停下,靠近車窗,低低地道:“公子,有京中的最新消息!”

  “拿來!”馬車裏一個年輕慵懶且隨意的聲音淡淡傳來,隨著這聲音,車窗打開,露出一張英俊的臉來,那人臉容白皙,目光隻是淡淡掃過來,眼裏帶著幾分陰寒和冷漠,讓人不敢直視。

  不是此次東唐和親的送親使皇甫宇軒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