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準備好了嗎
  江湖中的夏文錦,和夏宅中的夏文錦,就像兩個人。

  夏文錦獨自一個人住在夏宅,夏世恩夫妻對這個侄女兒十分關照,時常就請她過府去住,夏瀟澤兄弟對這個妹妹也十分盡心。

  在他們麵前,夏文錦也是乖巧的模樣。

  一個人的夏宅,不再像之前,皇甫景宸再來的時候,就少了許多阻礙,雖然兩個人者很忙,但皇甫景宸還是每天到夏宅來一趟,兩人一起喝杯茶或者聊聊天,有時候也一起吃頓了飯,日子忙碌但很快樂!

  夏文錦沒有問過皇甫景宸在忙什麽,皇甫景宸也沒有問過夏文錦在忙什麽!

  皇甫宇軒也來過幾次,夏文錦自然不會假以辭色,隻以父兄皆不在,不便招待男客為由,沒讓他登門。

  皇甫宇軒的臉色沉如鍋底。

  不招待男客?嗬嗬!

  皇甫景宸什麽時候成了女的?

  現在皇甫景宸滑得像猴,莊王被他算計去對付皇甫景宸,被皇甫景宸破解之後,表麵上這件事沒有掀起什麽波瀾,但他莫名其妙遇上好幾件事不順,莊王的禁足在生辰時蒙皇恩解了,前幾天就樂極生悲,從馬上掉下摔斷了腿。

  要說他和莊王的不順和倒黴與皇甫景宸無關,誰都不信。可這件事皇甫景宸做得隱秘,簡直是全無痕跡。

  他抓不住把柄,隻能暗中恨得牙癢癢卻無計可施。

  不過牙癢歸牙癢,他心中仍是鄙夷,這皇甫景宸也就會這些小聰明!

  這樣的小聰明有什麽用?

  胸無大誌的夜郎小醜!

  皇甫景宸可不知道他已經被皇甫宇軒打上這樣的標簽,不過即使知道,也隻會一笑置之。

  在他心裏,沒有什麽比和心愛的姑娘在一起更重要。

  但是,愛一個人就得有能力給她安全感,他愛上的姑娘那麽能幹,所以,他也得讓自己變得強大。

  夏文錦也沒想這麽多,她隻是在想,按上輩子的時間算,再過一年,便是戰亂,朝局亂,南夏亂,最苦的是百姓。

  上輩子她成為讓百姓陷入流離失所的幫凶,雖然那些戰亂與她無關,那些苦難的百姓與她無關,但是,她在皇甫宇軒身邊,皇甫宇軒踩著千千萬萬的枯骨踏上那條路,她幫了他,便與她有關!

  這輩子,她想盡力彌補。

  兩個人都沒有想到,他們會第二次在別人家又一次遇上。

  這次,皇甫景宸仍是參加宴會的皇孫,而夏文錦,卻是京城的貴女之一。

  這得從夏世恩說起,夏夫人對這個侄女著實疼愛,和一些貴夫人們聚在一起,別人誇女兒,她免不得也不自禁地誇侄女。

  以前知道夏夫人有個侄女的人不多。

  但架不住每次夏夫人都誇,而且,隨著和夏文錦接觸越多,這誇起來也就越發的收不住。

  誰家有這麽個漂亮溫婉率直可愛清華脫俗的女孩子,能不顯擺呀?

  這麽一來,夏文錦不知不覺間,竟然在貴女中有了名了。

  這不,寧王府裏的禾葉郡主舉辦一場春遊宴,就給這個見麵多於聞名的夏文錦下了一份帖子,雖然帖子還是下在夏丞相府,但仍然第一時間到了夏文錦的手中。

  周嬤嬤又被派到夏文錦的身邊。

  夏文錦好笑,周嬤嬤也笑,姑娘哪裏需要她來提點什麽?

  上次公主辦的賞花會,姑娘可是一鳴驚人呢,她們是不知道,現在京城好多大家閨秀在家裏悄悄的學劍舞。

  這可不就是姑娘引領起的風潮嗎?

  不過,那些大家閨秀的劍舞當然是沒辦法和姑娘相比的。

  夏夫人更加重視,大概是因為,雖然上次的賞花會是公主辦的,但是卻是在外麵辦的,而這次寧王府的宴會,卻是在寧王府中。

  這位寧王,是當今皇上的叔叔,皇室宗親。

  寧王府是當今皇上的爺爺賜的老宅子,據說小橋流水,園林精致,平時也極少邀請外人前往。這不,寧王家的禾葉郡主長大了,終於決定在自己府裏也辦一個。

  一個聚會要辦得體麵且麵麵俱到不容易,不過越是豪門府邸,越是更多經驗。

  這樣的聚會不是自己做到好就好了,還得來參與的人有身份,還得眾人給麵子。

  寧王妃性子好,八麵玲瓏,寧王卻一向低調謹慎,這次的宴會,也是小兒女之間的交遊,即使如此,寧王還特意去向皇上請了旨。

  膽小怯懦循規蹈矩的皇叔不過是辦一場聚會,就這麽謹小慎微,這讓皇上很滿意,還讓十七公主也參加。

  寧王大喜,他本來有些擔心禾葉一片熱情,萬一到時候帖子發了出去,來的人少,那可就丟臉了。

  有十七公主來參加,一定就會有更多的貴女來參加的,這下他的女兒不會丟臉了。

  有皇上的這個態度,他也放心地將帖子發了出去,那些在京城的皇孫們,肯定是要發的,至於他們給不給麵子,那是以後的事,總之他不能失禮。

  那些貴女們,其實大多數禾葉郡主並不認識,不過這也沒什麽,年輕人的聚會,一回生兩回熟。

  帶著這樣的想法,寧王府發出去近百份帖子。

  皇上笑著跟皇後說起此事,皇後也來了興致,還派了宮裏的嬤嬤去幫忙。

  皇後還對寧王妃開玩笑,她的孫兒還沒有訂下親事,這次說不準還得借寧王府的喜氣呢!

  皇後生的嫡長子被廢為梁王的時候,皇後大病一場,不過之後就好像已經看開了。

  她所說的孫兒,便是皇甫宇軒。

  寧王妃聽到這話頭,難不成梁王府二公子現在想相看貴女了?如果真的在她家的宴會上相中了人,那她家的宴會也增光呀!

  那位二公子可是神仙般的俊逸人物,皇孫這一輩,京城裏提起皇孫這兩個字,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既然二公子想要在貴女中選一位訂親,寧王妃又加緊製了一批燙金的帖子,專門邀請那些原本沒準備邀請的貴女們。

  萬一哪位成了,那也是他們寧王府的榮光。

  當然,如果別的公子小姐們看對了眼,那也一樣是樁美事!

  為了不將宴會弄成二公子選美這麽突兀且赤果,寧王府的宴會不僅和十七公主地點不一樣,方式也不一樣,不隻有禾葉郡主這一輩的朋友,寧王妃還請了不少貴夫人。

  寧王府的花廳,像個三棱,正好一邊坐著那些尊貴氣派的貴夫人,一邊是那些風y流俊逸的貴公子,一邊是那些美貌可愛的貴女。

  夏夫人本來邀了夏文錦同坐一輛馬車,不過,夏文錦表示她可以自己從夏宅去。

  夏夫人便也沒勉強,隻是交代兩個兒子,可得照看好妹妹,要是妹妹被人欺負了去,有他們好受的。

  皇甫宇軒還在書房裏,他的對麵,是臉如苦瓜一樣的梁王。

  梁王正在寫字。

  具體的說,是在寫奏折。

  他一筆一劃,似乎每個字都特別艱難,皇甫宇軒負的站在桌案前,唇角揚起,毫不掩飾自己的笑意。

  寫完最後一個字,梁王的臉色黑如鍋底,那種極不情願卻不得不為,明明想拒絕,卻又怯懦的樣子,真是讓他又鄙夷又不屑又惱怒。

  他的笑意慢慢收了,眼神慢慢冷下去:“怎麽,父王,這份奏折讓你這般為難?”

  梁王眼睛直直地盯著奏折,低聲地,底氣不足地道:“你明知道成功的機會隻有五成,你皇祖父不會同意,為什麽還要試?”

  “你怎麽知道皇祖父不會同意?”皇甫宇軒冷冷一笑:“再說,不是還有五成嗎?”

  梁王道:“你沒有成親!”

  “很快就會成親了!”

  “成親又不是兒戲!”梁王喊了出來,這個逆子,上次喜歡一個山匪的女兒,竟然還逼著他去下聘。他堂堂王爺,去給一個山匪下聘,那山匪還拿架子並沒有答應。

  隻要想起這件事,他就覺得太丟臉!

  他本來想用什麽辦法讓那山匪付出代價,不過,他想來想去沒有想到好辦法。

  那山匪不是已經離開京城了嗎?莫非他還惦記著人家的女兒?

  皇甫宇軒勾起唇角:“不管兒戲還是正式,隻要成功就好,管那麽多呢?”

  梁王有些幸災樂禍:“那個女子不是不要你嗎?”

  說出這句話,他很暢快,他這個父王,早就不像個父王了,被逼著去下聘,被逼著不許立世子,被逼著立他不想立的人為世子!

  這分明是一頭狼!

  皇甫宇軒臉色一沉,不要他?

  從來隻有他不要別人,誰還能不要他?

  他淡淡地道:“父王,宮門落鎖還早呢,夠你將這份請封折子呈送到皇祖父麵前的了!”

  梁王心中恨啊,可是,麵對皇甫宇軒警告的眼神,冰冷的沒有溫度的目光,他又慫了,他道:“本王知道!”

  說完,拿起折子,便衝出了書房!

  皇甫宇軒站在書房門口看著梁王遠去,麵無表情。

  崔淮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拱手道:“恭喜公子……哦,不,恭喜世子爺!”

  皇甫宇軒唇角挑了挑,世子,有什麽值得恭喜的?

  崔淮道:“殿下會送去宮中嗎?”

  皇甫宇軒掃他一眼,道:“你覺得呢?”

  崔淮笑了,整個梁王府都在公子的手中,上次梁王想悄眯眯地請封長子皇甫鴻翼,結果被公子爺知道,一番警告恐嚇,梁王嚇得自己撕掉了。

  這次,他還敢撕掉嗎?

  自然不能。

  公子又不是大公子那樣的草包,公子敢讓他這麽寫,就篤定他翻不了天!

  皇甫宇軒側頭,對崔淮道:“都安排好了?”

  崔淮立刻道:“已經安排好了,公子定能很快定親,這消息說不準會和請封書前後腳的到宮中!”

  皇甫宇軒唇角揚起,他已經不耐煩什麽上策中策下策了。

  因為上策中策全都落空了,下策他又不想用。

  那就用他的辦法,達成他的心願。

  而今天,寧王府的宴會,正好給了他這個契機!

  實在是沒有想到啊,夏丞相府,夏家,和夏文錦有這樣的關係!

  錦上添花,花團錦簇啊!

  他道:“既然都已經準備好了,還等什麽?備車,去寧王府!”

  寧王府裏已經一片熱鬧,來了不少貴女。

  皇後這句話雖是對寧王妃說的,但是當時在場的還有別人,這話便悄悄地傳了出去,雖然傳得不多,但也足夠好些個貴女們聞風而來了。

  雖是以禾葉郡主之名舉辦的宴會,可是不少貴女是擺明了要喧賓奪主,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梁王府二公子,拋開皇孫的身份不說,那也是京城三公子之一。

  人品風y流,長相俊雅,出身富貴,那種骨子裏透出的清貴和雍容,足以迷倒一大幫閨中女子了。

  幾個貴夫人坐在東廳,寧王妃身為主人,倒沒有王妃的架子,畢竟,一個閑爵寧王,可沒有朝中重臣們那麽吃香。

  那些貴夫人在外麵的麵子,比寧王妃要大得多。

  見寧王妃一雙眼睛盡往南麵廳裏瞄,有個貴夫人好奇地道:“王妃是看見熟人了嗎?”

  寧王妃搖頭笑道:“熟人是沒有看見,不過,看見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夏夫人看一眼熏香爐裏嫋嫋的煙,那沁人的香氣還真好聞,她笑道:“王妃年輕時候可了不得,琴韻高妙,當時京城評選琴棋書畫,王妃獨得一個琴字!如今回想,還真少有人能蓋過你的風華!”

  寧王妃頗為得意,以琴音在京城女子中占據一席之地,她這個父親僅隻六品的女子,硬是成為王妃。

  就算閑爵王妃又怎麽樣?那也是王妃,也不是她一個六品家世可以比擬的。

  寧王妃心中頗有幾分矜傲,她若年輕二十年,南廳的風華,她一個人就能獨占了。

  說起來,到底是歲月不饒人啊。

  她看夏夫人:“幾次聽夫人說起你那侄女,說是傾城之貌,空靈之質,蕙蘭之心,她怎麽還沒過來?”

  她這話頭一提,另幾位貴夫人也道:“可不是,一會兒夏夫人可得帶我們見見!”雖是熱情,語氣中卻有揶揄之色。

  若是夏丞相府裏出來的女兒,她們當然是誇讚還來不及,可不是聽說隻是一個認回來的侄女兒。偏還把一個侄女兒誇到天上去了,她們也想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麽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