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指桑罵槐
  皇甫錦宣心裏也很無奈,他就是一皇侄孫,可誰料到在這裏竟然還遇上正兒八經的皇孫了?

  當時皇叔祖大壽,藩王之子接旨進京,宮中宴請數回,他不能把所有的堂兄弟們記全,但是其中出類拔萃的幾位,還是印象深刻的。

  他也算是明白皇甫景宸為什麽之前要蒙麵,走到他麵前才揭開了。

  若不是他把臉蒙著,從他走出人群那一刻開始,隻怕自己就已經失態。

  他當著自己的麵說叫黃錚,那他就隻能叫他黃錚啊。

  這身份皇甫景宸不想揭穿,他當然也不會傻到揭開。

  誠王叔的封地在雲州,皇甫景宸出現在嘉州,這是個什麽情況?還是給父王去封信吧,問問他此事如何處理。

  看著皇甫錦宣詭異地改變了態度,那邊的聞皓不由深深地看了夏文錦一眼。

  這兩少年年紀不大,但給他的感覺怎麽這麽深不可測?

  這就是尚景望和他們攪在一起的原因?

  連欽差,這位康王府的二公子都對那叫黃錚的少年客客氣氣,可他之前,卻對著庾世奎一口一個倒馬桶的,極盡輕蔑之能事。這位二公子對待兩人不同的態度,豈不是說明,黃錚比庾世奎的地位還高?或者說,身份還特殊?

  聞皓瞬間在心裏做了個決定。

  他大步走到之前射殺的孫洪海身前,孫洪海被一箭穿心,當時事出突然,他的箭支又一直指著這邊,誰也沒有妄動。

  後來欽差大人又到了,在冒名頂替這件事上,庾世奎想借刀殺人,注意力便集中在皇甫錦宣身上,以至於誰都忘了令符還在孫洪海手中捏著這回事。

  聞皓把令符拿在手中,又轉身走向皇甫錦宣,在離皇甫錦宣皇甫景宸一丈遠的位置,他單膝跪地,一手舉著令符,聲音鏗鏘:“末將聞皓,北郡護軍都統,見過欽差大人。自此刻起,末將與麾下五千將士,皆聽命於欽差大人!”

  皇甫錦宣打量了聞皓一眼,眼高於頂的他又沒忍住嘲笑起來:“你這個護軍都統有意思啊,這些駐軍明明應該聽命於你,可本欽差來的時候,見到的卻是你與他們對峙,劍拔弩張的,你們這是幹什麽?鬧內訌?”

  聞皓麵紅耳赤,身為護軍都統,和自己的屬下對峙,這的確是一件丟人的事。

  但這件事他怎麽說?

  他既不能欺騙欽差,說出來又很丟人。

  倒是皇甫景宸淡淡一笑,道:“都是誤會,這位聞都統有個信任的慕僚,趁著昨天晚上我請聞都統去隔離區做客,盜走他的令符,又假傳他的命令。聞都統血性,哪堪受辱,這不,將背叛的陰險小人射殺!你過來看到的可不就是這一幕嗎?”

  皇甫錦宣點頭道:“還真是這麽回事!”他搖著折扇走過去,折扇一收,拍拍聞皓的肩膀,笑道:“被自己器重信任的人背叛,你也夠衰的,不過能親手除掉,這份魄力,我喜歡!”

  聞皓受寵若驚,感激地看了皇甫景宸一眼。

  皇甫錦宣又用扇子在他肩上拍了拍,道:“先退下吧,有用得著你的時候,本公子自會找你!”他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圍繞著隔離區密密麻麻的駐軍,道:“你們又不是醫者,這麽多人混在這裏幹什麽?聞皓是吧?你留下五百人,歸這位錦公子直接指揮,剩下的人你直接帶走,該幹嘛幹嘛去!這裏是疫症發源地,看你們一個個的都往這裏鑽,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有金子呢!”

  聞皓有些著急,不在欽差麵前露臉,哪來的立功機會?他正想用什麽辦法讓欽差收回成命,讓他留下,眼神亂躥中,正好和那邊夏文錦的目光相對,他眉眼一動,頓時明白了之前她低聲對他說的那番話的意思。

  他立刻抱拳道:“謹遵欽差之命!”

  他這不拖泥帶水的性子,讓皇甫錦宣倒是高看了一眼,皇甫錦宣雖仍是吊兒郎當的語氣,說話卻好聽多了:“這才是武將的樣子!本公子就不喜歡跟那些唧唧歪歪的文人打交道!渾身散發著倒馬桶的酸臭味!”

  這分明是指桑罵槐。

  聽懂是在罵自己的庾世奎:“……”

  安寧侯和康王府有些小齟齬不合,他知道,可他沒想到連皇甫錦宣這個紈絝,在北郡他的地盤上,還這麽羞辱他。

  聞皓留下了一個參將和五百兵卒。

  他留下的不是之前的劉參將王參將李參將,而是另一個,那人在之前孫洪海叫囂著要把他殺掉,要把整個隔離區的人處死時,眉頭緊鎖,並不怎麽積極的一個人,沒什麽人注意他,不過聞皓手拉長弓,利箭箭頭所向,每個人都在他眼中過了一遍。

  他令這叫周木的參將之後一應事宜都聽從皇甫景宸之後,便利落地帶著所有駐軍準備離開。

  本來顯得很是擁擠,劍拔弩張,殺氣騰騰有如戰場的局麵,隨著駐軍一隊隊離開,變得鬆散清爽起來。

  周木過來先向皇甫錦宣見了禮,又向皇甫景宸見禮。都統說讓他一切聽這位景公子的,他當然得以錦公子之命是從。

  皇甫錦宣在一邊看著,折扇已收,在手心輕輕拍著,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皇甫景宸,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皇甫景宸也不矯情,對周木吩咐道:“之前懷南府的府兵在外圍維持秩序,不許人員進出,不過人手有限。如今是疫症治理關鍵時候,這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周木應道:“末將遵命!”他執行力極強,這邊答應過後,立刻行動。

  皇甫錦宣吊兒郎當地道:“錦公子,這遊山玩水好玩嗎?”

  皇甫景宸道:“還不錯!”

  他和皇甫錦宣之間隻有幾麵之緣,也並不熟,不過皇甫錦宣在京城裏的那些事,他也有所耳聞。

  他的態度不冷不熱,皇甫錦宣倒沒在意,畢竟麵前這位哪怕是藩王的兒子,那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孫,他卻隻是皇侄孫,他還沒有去信回京問過父王,現在先交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