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被動
  皇甫景宸也有些擔心,他擔心夏文錦的猜測萬一要成了真的呢?

  地方郡守為了政績,若是采取極端手段,那望山鎮的幾千條人命,染病的,無辜的,還有他們征集來的那麽多大夫,甚至包括尚景望,包括他與夏文錦,隻怕都要變成一個殘酷的數字,成為地方郡守政績上的一筆。

  可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現在解疫之方已經研出,但是因為這疫情的複雜性,得再等幾天方能看見成果。這時候被大軍壓境,著實不容樂觀。

  他們沒有能拿得出手的讓人一眼就能信服的東西。

  還有,他是答應了尚景望,隻要他肯出手,會為他鋪開一條路,讓真正能為民的官員有被皇爺爺看到的機會。

  他這麽說的,也這麽做了。

  在尚景望寫奏折送上京時,他也寫了信,叫江寧派人送往了京城。

  隻是京城相距遙遠,如今完全不知道那邊的情形,而這邊,卻已經被包圍。

  皇甫景宸眉心微擰,他道:“我出去一下。”

  他一直在隔離區,他去看看可有什麽消息到了。

  鎮長王伯勞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隻是一個小小的鎮長,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府台大人親臨望山鎮坐鎮也就罷了,竟然連郡守大人都要來。

  他這望山鎮到底是風水好,還是風水不好?

  要是換在平時,有這麽多的大官來臨,他就得去祖宗墳頭上燒高香,小小的望山鎮能得那麽多大人的青眼。

  可現在,是因為疫症。

  而且,郡守大人,護軍都統大人,這可都是四品官,比府尹大人還大。本來王伯勞還想著他這個鎮長府太過簡陋,不知道會不會得罪那幾位大人。

  但他們連鎮子都不進,這已經不是得罪不得罪的問題了。

  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那種要大禍臨頭般的預感。

  聽見管家報說皇甫景宸來了,他腳下就像踩了火,急忙迎了出去,趕到府門,見到皇甫景宸,他也無心轉彎拐角,急忙道:“黃公子,聽說郡守大人都到了,就在鎮外。”他搓著手,有些無措地道:“你看就咱們就一個小小的疫症,怎麽就驚動了那麽多位大人呢?不會有什麽事吧?”

  之前他是沒把皇甫景宸夏文錦放在眼裏,畢竟,他也是一鎮之長,而皇甫景宸兩人隻是外鄉人。

  但是後來見府尹大人對皇甫景宸和夏文錦的看重,他就知道他錯了。

  麵前這位雖然年輕,身份肯定不簡單,就衝著府尹大人都對他客客氣氣的,自己就得好生供著。

  何況皇甫景宸也並沒有為難他,更不需要他好生供著,還跑前跑後地為了望山鎮的事忙碌。

  皇甫景宸看了他一眼,道:“有我的信件嗎?”

  他之前囑江寧若有消息,直接傳到鎮長府。

  王伯勞一聽,急忙道:“昨天一早,有一封給公子的信,公子一直在隔離區,那兒不讓進。我估摸著公子定會回來拿,就沒派人送去。”

  “拿來給我!”這王伯勞,有他的信件,竟然都不通知他。要是平時,信件當然不重要,可現在他的信件,可不是普通的信件。

  王伯勞急忙吩咐管家:“快,把我書房裏公子的信件拿來!”他這時候可顧不得皇甫景宸的態度和語氣。

  管家急忙去了,王伯勞陪著皇甫景宸進來,他有心想問一些情況,不過知道皇甫景宸人在隔離區,比他消息還不靈通,想必也問不出什麽來。

  他隻希望那些個大官們不是衝著望山鎮來的,不是衝著這疫情來的,過兩天就會離開。

  管家一溜小跑地去拿了信,在書房門口時,皇甫景宸也到了。

  他接過信,當即拆開。

  信是晏南傳來的,晏南在信中說,北郡郡守庾世奎接到懷南府尹尚景望呈遞的奏折後,並沒有上報州牧,而是第一時間與護軍都統商議,立時調了駐軍,趕赴望山鎮。

  晏南用的是極風樓的傳信渠道。

  這極風樓的前身是個鏢局,在整個南夏都挺有名,他們為人們傳遞信件財物,隻要出得起價錢,他們便會用最快速度把物件送到目的地。

  若是金銀財寶,需要沿途護送,自是慢一些,但信件這類輕便物件,千裏之內兩天能到,五百裏之內一天能到,不過收費也貴得驚人就是了。

  從晏南落款的日期看,這信是三天前傳出,昨天一早到,路上沒有耽擱。

  今天北郡的駐軍已經到了望山鎮,這護軍都統聞皓是帶著駐軍急行軍。

  若是他昨天一早看到這封信,也能有所準備,現在望山鎮都被包圍了,這封信的意義已經不大了。他們已經處於被動了。

  他冷冽的眼神盯了王伯勞一眼,心中著實有些惱。

  身為一鎮之長,做事這麽拎不清。

  可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皇甫景宸拿了信,立刻就往隔離區跑。

  現在北郡護軍都統聞皓連尚景望都不見,顯然也是因為這邊疫症的原因,另外,不知道他和庾世奎的計劃是怎麽樣。

  既然見不著人,那當然是先去和尚景望那邊透透氣。

  拿到這封信,得知昨天就送到,卻延宕了送到皇甫景宸手上的時間,夏文錦也很無語。

  她一直就擔心上輩子的悲劇重演,除了全身心地撲入治疫之中外,也在關心著外間的事,但王伯勞這一延宕,便把時機給耽誤了。

  或者尚景望和皇甫景宸都沒有覺得這時間耽誤到底嚴重到什麽程度,但夏文錦知道且焦急。

  現在已經被圍,卻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尚景望把皇甫景宸夏文錦叫到一邊,他神色凝重地道:“景公子,小夏大夫,情況隻怕不太妙,本府身為地方官,責無旁貸,兩位卻僅是路過,這裏的事本應與你們無關。如今小夏大夫已經病好,兩位尋個機會,自己走吧!”

  夏文錦道:“尚大人覺得現在我們還走得了?”

  且不要說她曾染疫症,就是沒有這回事,隻要身在望山鎮,哪怕與疫症遠不靠邊,隻怕現在都別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