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行將就木
  “我……”夏文錦怔了怔。

  她已經兩世為人,生死看得淡了。

  再說,上輩子曾在戰場上殺伐無數,助的卻是皇甫宇軒這樣的惡賊,她研製的毒藥,不知道被皇甫宇軒拿去害了多少人。

  那便是作惡。

  這輩子若能憑醫術救一些人,也算是為上輩子贖罪!

  皇甫景宸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決定。他淡淡地道:“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你為我好我也知道。不過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做的決定,我自己會負責。我不是為你留下,若是事情真的變得那麽嚴重,多個人在這裏,總能多出一份力!”

  夏文錦想說什麽,不過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現在情況還沒這麽壞,也許並不是呢?

  她道:“行,我不管你,你要留就留吧。”

  “有什麽我能做的,你開口!”

  夏文錦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的!”

  她翻身上馬。

  皇甫景宸道:“你又要去哪裏?”

  夏文錦回頭:“我隨便看看,也看看有沒有草藥可以用。”她笑了笑:“我很快回來,有點餓了,你請鄺大娘幫我準備點吃的吧,我回來吃!”

  皇甫景宸有心跟去,不過聽說她餓了,忙進屋去請鄺大娘準備吃食去了。

  夏文錦一笑,她不是去找草藥,也不是隨便逛逛,今天在張郎中那裏,她拿到了一份名單,是幾天前因這病症去過醫館找過張郎中的,就是這個村子村尾的一位大叔,距看病到今天,已經過了五天。

  但他從最初看過之後,在張郎中那裏拿了藥,就再也沒有去過。

  夏文錦想看看他的情況,若是他好了,那證明是瘴氣之毒。

  但也隻是個例,並不是說所有的人都是這樣,還是要再繼續查證!

  她之前已經打聽了路線,這位劉姓大叔和柱子家相隔不遠。

  村中都是土坯房,門前有樹或是竹,人家之間並不密集,但隔得也並不很遠。雞犬之聲相聞,卻又各自有獨立的空間。

  站在劉大叔門口,夏文錦揚聲道:“請問劉大叔在嗎?”

  屋裏走出個壯漢來,見是個不認識的少年在那裏問,壯漢語氣不太好地道:“你找誰?”

  夏文錦道:“我是張郎中醫館的,過來看看劉大叔的恢複情況!”

  不提張郎中醫館還好,一提,那壯漢頓時氣怒:“好啊,你們還敢來。我爹的病本來沒這麽重,結果被姓張的一治,越發重了。還收那麽多的醫資,黑心腸的東西,給老子滾……”

  夏文錦摸了摸鼻子,這不是為了直入主題嗎?不過那張郎中的確是個欠罵的禍害,不但黑心,收費極高,還很是傲慢,每個來看病的對他陪著笑臉,他愛理不理的,語氣惡劣。那些病人隻能忍心吞聲,後來夏文錦實在看不過去,把他拎進屋去揍了一頓,才老實了。

  早知道就多揍他一頓了。

  這時候,她卻不得不態度極好,姿態極低地道:“你誤會了,不是張郎中派我來的,我在張郎中醫館裏做工。那天劉大叔來看過病後就一直沒再來,我有些擔心,趁著今天休息,就來看看。”

  那壯漢聽了,剛才的氣衝衝模樣頓時變了,搔搔頭,道:“這樣啊,小哥,對不住了,我這暴脾氣,都沒問清楚就衝你發火了。對不住對不住!”

  這時,一個婦人走出門,愁眉苦臉地道:“海哥,爹又咯血了。”

  壯漢忙往屋裏跑,也顧不得夏文錦。夏文錦也急忙跟去。

  靠東邊的屋子裏,一個老人形容枯槁,雙目無光,眼睛卻瞪得老大,布滿了血絲,呼吸急促,好像喉中帶著風箱,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大概是呼吸太過困難,得不張大了嘴。他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床單,攥成一團,黑瘦枯幹如雞爪。

  壯漢推開門,叫一聲爹,立刻到了床前。

  夏文錦心裏咯噔一下,這症狀……

  她上前一步,道:“讓我看看!”

  壯漢剛要說什麽,夏文錦道:“我在醫館裏做工,懂一點!”

  壯漢一聽,和婦人退到床尾,夏文錦攔住他們道:“你們先站到門口去,等我看過了再說。”

  兩人聽話地沒有上前,把整個空間留給夏文錦。

  夏文錦過去翻看了床上枯瘦老人的眼皮,又搭了脈,再把她袖子挽起看了看……

  她看得認真而仔細,整個過程,壯漢一直盯著她,似是生怕她根本不會,反倒把他爹更治壞了一般。

  婦人不時拿眼望著壯漢,不過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隻是抓住壯漢的衣袖,有幾分緊張。

  夏文錦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現在天氣雖不至於炎熱,但也透著幾分鬱燥,可這老人卻是身上發冷,額頭卻熱得燙手,呼吸不暢,口角還有黃色的涎液流出,中間帶著淡淡血絲,不能說話。

  張郎中說過,那劉大叔四五十歲,身子骨還算壯實。是在兒子的陪同下,自己走去醫館的。

  她把壯漢夫妻叫出去,先用清水洗了手,才轉頭問他們:“床上這位,就是……劉大叔!”

  壯漢不悅道:“你不是知道了嗎,還問什麽?”

  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現在看起來卻像六七十歲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才幾天時間啊?

  夏文錦道:“劉大叔的病情已經這般嚴重,為什麽沒有再請郎中過來看看?”

  提到郎中,壯漢頓時氣憤憤地怒道:“我倒是想,可我這破屋子,那姓張的也看不上啊。我都給人跪了,說願意這輩子當牛做馬,還是被轟出來了。”

  這該死的張郎中,真是該千刀萬剮,人命關天,在他眼裏,卻隻是錢的事。

  壯漢大概也知道這話不該在夏文錦麵前說,畢竟看她瘦瘦弱弱的,也隻是個做工的。

  他倒沒怎麽懷疑夏文錦的身份,因為張郎中是整個鎮上衣著最好的人之一,隻是覺得這少年長得忒好看了一些,因此,雖是悲憤之中,說話仍還有幾分顧忌。

  他用緩和的語氣問道:“小兄弟,我爹這病,還能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