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欠著
  先逼拿解藥,拿不到,也要讓這女子受盡折磨。

  明慶這時候性命攸關,倒是把心中最齷齪的念頭壓了下去。

  夏文錦推開了窗子。

  眾僧一怔,這是要跳窗自盡嗎?

  明慶急道:“拿下,別讓她跳!”

  正雞飛狗跳之時,院門忽地被砰地一聲被踢開了,一群人湧了進來。

  一人厲聲道:“住手!”

  夏文錦半個身子都已經出了窗外,聽見這個聲音,倒是意外,又把身子縮了回來,隻見住持明成大師帶著堂主明宣,還有七八位僧人一起進來。

  後麵一人,悠哉遊哉地跟進來,驚異道:“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求子禪院連看也不許看嗎?怎麽地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大和尚?”

  夏文錦揚聲道:“石安寺僧人借求子為名,壞女子清白。哪有什麽菩薩送子,不過是他們毀人貞節的淫氵樂之所!這房間裏有密室,半夜的時候,便有多名僧人前來。可憐那些女子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隻能淪為他們的玩物!”

  這話一出,簡直石破天驚。

  此刻的夏文錦,形容狼狽,身上有傷,發髻已亂,青絲半垂,手中的短匕緊握,不用多看,也知道是個受害之人。

  明成枯瘦如同骷髏的臉上頓時沉了下來,怒氣鋪滿,他目光掃過屋中眾僧,厲聲道:“佛門清淨之地,豈容爾等肆意妄為,褻瀆菩薩?”

  明慶怨毒的眸子盯著夏文錦,這個惡毒的女子,竟然在蠟燭之中下了藥,讓他們師兄弟三人這時候都不能動武。

  不然,就算明成來了又怎麽樣?

  不過即使現在,他們也並不怕。

  明慶盯了夏文錦一眼,便看向明成,道:“住持師兄來了!”

  這一聲,很平淡,既無尊敬,也無招呼的意思。

  明成目光如炬,逼視著明慶:“是否真如這位女施主所說,你們在做的是喪盡天良的事?”

  明慶借了明則的力站起來,此刻雖然三人無法動內力,但三人都站了起身,呈三角形站立,明則明晰拱衛著明慶,身邊是執著各種武器的十八僧人,倒是氣勢不弱。

  明慶看了明成一眼,道:“住持師兄何必生氣?我們做的不是傷天害理的事,相反,我們讓無子之人得子,讓一對對夫妻因為那些孩子而維係了感情,這是大功德呀!”

  明成氣得身子顫抖,他本來就瘦,身子抖如秋風中的落葉,讓人覺得,他一把骨頭隨時會散架一般,不禁讓人捏一把冷汗!

  明成厲聲道:“看來,壞人貞節,毀人清白,是真有此事?”

  他原本是在山洞中修苦禪,放簽會一過,再沒有大事,即使寺中有事,也有首座明慶處理,這次苦禪,便可以連修半年。

  然而才兩天,空禪大師就出現在他修居的禪洞中。

  禪洞雖是洞,卻並不小,也有兩間禪室大小,裏麵隻有簡陋的床椅桌凳,因此顯得空間很大。空禪打量了一眼,就說寺中出事了。

  明成這個一心隻讀經書,兩耳不聞萬事的人,看了空禪一眼,竟然什麽都沒問,就隨著空禪出了關。

  空禪叫他多叫些人,他便叫了明宣,讓明宣帶些人來。

  一路上,他沒有問,明宣也沒有問。空禪很是意外,見兩人麵色平靜,他反倒先忍不住:“你們知道出什麽事了嗎?”

  明成單手舉起行禮,道:“大師來自菩提寺,佛法高深,清靜空明。無事不會驚動修禪之人,既入老衲苦修禪室,必有大事。至於什麽大事,一看便知!”

  空禪看明宣,明宣也是修苦禪的,看起來同樣瘦得皮包骨,眼裏精光明顯,明明一把骨頭的人,腳下卻很輕捷,精神也很好。

  和明成的沉穩寧和不同,明宣顯得銳利得多。

  就這樣,兩人一直到了這送子禪院外,看見院門大開,裏麵燈光明亮,明成不由得就皺了皺眉。

  明宣是堂主,他雖修苦禪,更多的是主管著法壇會的講經事宜,對於寺中的事,也有更多消息來源,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又見這麽大陣仗,首先就變了臉色。

  及至夏文錦的聲音傳來,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

  空禪對著夏文錦喊道:“你沒事吧?”

  夏文錦道:“暫時沒事!”

  空禪賣功地道:“我要不來,你抵擋得住嗎?”

  夏文錦道:“抵擋不了,你沒看到我都要跳崖了嗎?”

  空禪喜笑顏開地道:“那你欠我一條命!”

  夏文錦敷衍地道:“是是是,欠呢,先欠著!”

  在明成與明慶劍拔弩張的時候,空禪這話實在太過讓人無語,但他是菩提寺來的高僧,誰也沒有覺得不正常。尤其是明成明宣,還露出敬佩之意。

  天下人都知道,菩提寺的高僧越是修得正果,越是時常沒有正形,六百多年前的住持虛雲大師的事跡,天下誰人不知?

  明慶對明成的質問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冷笑一聲:“明成師兄,整個寺裏的人都可以對我問罪,獨你不能!”

  明成道:“為何?”

  明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說說看,五年前,石安寺是什麽樣子的?”

  明成緩緩道:“佛殿一間,偏殿兩座,僧廬數處!”

  “香火如何?”

  “香火微薄!”

  “僧眾如何?”

  “不到五十人!”

  明慶昂然道:“如今如何?”

  明成老實回答:“佛殿一間,菩薩重塑金身。偏殿十座,禪院無數,僧眾增了十倍,香火鼎盛!”

  明慶冷笑一聲,更添幾分傲然,逼視著明成:“你身為住持,憑心而論,這是你的功勞嗎?”

  明成皺眉:“並不是!”

  明慶咄咄逼人地道:“若不是我,石安寺能到今天規模?能擁有這麽多信眾?能有這麽多香火嗎?”

  明成皺眉:“不能!”

  “你身為住持,任由佛寺凋敝,菩薩蒙塵,香火微薄,入不敷出,僧人都快走光了。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明成傲然:“你除了苦修,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如今你是既得利益者,你竟然指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