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不想離開
  這原本就是籬王心中的痛。

  父皇在醉後說的話,又在腦中回響,如同洪鍾巨鼓,震得他發暈。

  他仔細揣摩一番,是了,老三既然已經製定了一應計劃,自然也會防患於未然。當初父皇壽辰,讓諸皇孫回京賀壽,雖然並沒有明說,可其意明顯。

  經綸當初深得父皇的讚賞,若是大皇兄出了事,有經綸在,父皇考慮的是他。經綸不在了,父皇才把太子之位給了老三。

  原來這一切,是老三的詭計!

  可他竟然還以為是自己大兒子和三兒子為了世子之位的爭鬥,真是冤死老大了。

  不過,籬王心思轉了幾轉,又升起幾分懷疑。

  這一切,隻是推測而已。

  他看向皇甫宇軒,臉色已經平淡,道:“經綸之死,是九叔心中之痛,九叔定要尋出是誰所為,以慰他在天之靈!”

  皇甫宇軒笑道:“九叔不信,這在我的意料之中。不過九叔可以留意一下,當初九叔可是在京的,你覺得除了經綸,還有誰也是出類拔萃?”

  籬王想了想,在心裏過濾來過濾去,才道:“誠王世子?”

  皇甫宇軒眼底深處劃過一抹幽暗,看來,不止他覺得皇甫景宸當初讓人注目,籬王一樣注意到了。他表麵卻是雲淡風輕地道:“的確,他是很出色,但是他沒有機會,因為誠王叔執意娶誠王嬸,皇祖父不喜歡誠王叔,這並不是秘密。天下人都知道!”

  “那還有誰?”

  皇甫宇軒拈杯笑道:“九叔真是性急,侄兒要說的,還是誠王世子。半個多月前,侄兒從影閣拿到消息,三叔已經把他身邊的暗衛派出去,去往梁州方向,去殺一個人。”

  “殺誰?”

  “誠王世子!”

  籬王笑了,他邊笑邊搖頭,端杯喝茶,緩聲道:“你不是說了嗎?天下人都知道,你皇祖父不喜歡誠王叔,所以誠王世子再出類拔萃也沒有用。”

  皇甫宇軒也笑了,道:“籬王叔,我隻是從側麵印證一下我的推測而已。連誠王世子這個不可能的人,都要除去,那經綸堂弟遭遇橫禍,天人兩隔,還有什麽不可能?九叔若不信,不如也留意一下,便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籬王的臉色又變了。

  是啊,如果從側麵印證,豈不正說明問題?

  老三心機深沉,是早已未雨綢繆,經綸死得不明不白!現在大勢已定,他還能做什麽?他一直以為是世子之爭,原來是太子之爭。他畢竟還是太天真了,竟沒有想到老三身上去。

  皇甫宇軒說消息來自影閣,籬王便無懷疑,畢竟,影閣出來的消息,沒有假消息。

  皇甫宇軒看著籬王的臉色不斷變化,也不心急。

  籬王道:“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皇甫宇軒笑道:“一來,不想九叔蒙在鼓裏;二來,京城這麽繁華的地方,我不想離開!”

  “什麽意思?”

  “我父王如今是梁王,在京的藩王!三叔若是把九叔趕出京城後,下一個,想必就輪到了我父王。所以,我才出手,助九叔一臂之力。”

  這話很直白,也很坦誠,籬王思索一下,覺得這是實話,

  他眯了眯眼:“當初你父王犯事,首告之人是我的人護送他到京的!你還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皇甫宇軒淡淡地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九叔是為莊王叔所用,辦事盡心盡力,我能理解!但如今九叔已是莊王叔的眼中之釘,你與我父王同命相憐!若九叔與我父王爭個兩敗俱傷,豈非漁翁得利?彼時,隻怕你們都得去藩地,再無留在京城的機會。我想這也不是九叔想看到的!”

  這話直說到籬王的心坎上了,雖然他當時不是為莊王所用,而是為自己籌謀,不過他是斷不會當著皇甫宇軒承認,糾正他分析錯誤的。

  籬王歎了口氣,道:“宇軒,你九叔之前做過錯事,你能不計前嫌,我很歡喜。不過你知道,你九叔本事有限,除了琴棋書畫這些,對別的東西懂的也少。這才被人牽著鼻子,耍得團團轉。其實我一直以來的願望,隻想與琴棋為友,詩書為伴,有美酒美景,能盡孝於父皇膝前,於願已足。今日之事,我不會透露半分。宇軒,你是個有眼光有毅力的好孩子,你放心,九叔絕不會扯你後腿!”

  這是要把自己摘出去了。

  皇甫宇軒眼底掠過一抹冷意,有淡淡的譏誚浮起,他道:“九叔果然是個聰明人,你不想得罪三叔,我是理解的。就不知道三叔在得知九叔之前所做的一切時,會不會理解九叔?”

  “你……什麽意思?”

  皇甫宇軒淡淡笑道:“身為皇子,覬覦那個位置,這多正常?九叔有這個想法,這才是人之常情!但九叔當著別人這麽藏著掖著也就算了!在小侄麵前,九叔不用這麽謹慎!畢竟,那處礦山的事,九叔心裏明白,小侄心裏也明白!”

  那處礦山,籬王府並非不知情,相反,這件事籬王早就知道,甚至已經采得差不多了。為了事情隱秘,他沒讓府兵插手,而是另派了心腹,隱藏了身份,又裝模作樣地在外圍找了些百姓和商人采挖。所以在處理的時候,才能這麽輕易的甩鍋。

  這件事,籬王以為隻有他和他的心腹們知道。

  不錯,連他的長子皇甫經緯也不知道。

  可是,皇甫宇軒的暗示這麽明顯,他知道!

  不但知道,還在威脅,紅果果的威脅!

  籬王心中大震,再次打量皇甫宇軒,這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因為其父兄皆無能,所以他一直低估了。

  這是個人精啊。

  他既然能及時地送信過去讓經緯處理礦山的事,趕在三皇兄的前麵,使他免受一劫,很顯然,他對三皇兄和寧州他的藩地的事了如指掌。

  礦山的事,是解危不錯,可同時,也是拿到了他的把柄!

  此時若沒個結果,隻怕這把柄,很快就會到父皇的案前。到時候,他將比被三皇兄對付更加慘。

  這樣的人,不可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