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迎接
  京城。

  太子將回的消息早就到了。

  太子年到四十四,終於長進,主動申請賑災,而且還把事情辦好了,這讓皇上也很高興。

  他春秋已高,六十花甲之壽已過,時日無多,太子若是一直這麽昏瞆下去,把南夏交給他,不放心;可不交給他,看諸子爭嫡,這也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皇上早在聽說太子將回時,就已經著禮部負責歡迎儀程。

  不過是賑災,這是太子的份內本份,皇上就已經高興成這樣子,好像他辦成的不是賑災,而是戰場上凱旋歸來。

  由此可見,之前的太子有多不成器,在皇上的眼裏,僅僅是辦成份內本份的事,就已經是喜出望外了。對他的期望著實不高。

  禮部尚書知曉皇上的心意,也著意辦理此事。

  然而,這件事,到昨天為止。

  緊趕慢趕,終於趕到預計太子回京的日子到了京城,城門口,皇甫宇軒道:“繞到西門。我要親自迎接父王!”

  費梁道:“公子,皇上收到太子殿下的折子後,十分高興,已著令禮部好生辦理迎接事宜,隻怕多數朝臣都到西門迎接著了,咱們得早點去占個好位置。”

  這話說得皇甫宇軒很高興,沒錯,他就是要早點去占個好位置,所以他不進城,直接往西門那邊繞。父王辦成此事,意義重大。隻要他接下來不犯大錯,不引皇祖父震怒,這太子位就算穩了。至於鬥雞走馬,花天酒地,這些都是小事。

  駿馬飛馳,隻用了兩刻鍾,皇甫宇軒兩人就趕到了西城門。

  西城門大開著,有迎接功臣極尊貴儀式的旌旗在飄揚,紅的綠的黃的橙的……迎風招展,分外好看。

  但是,原本應該站著迎接的朝臣們的地方,卻有些空曠,因為那裏沒有人。

  連禮部的人都沒有。

  哪怕最低規格的迎接儀式,禮部也得有人過來。

  就算禮部尚書段鴻宇沒來,但左右侍郎竟然也都沒到。

  皇甫宇軒眼眸深沉,目光變得陰鷙而森冷。英俊的眉眼因為這份陰鷙而變得有些扭曲,怒火在他眼裏燃燒。

  這幫人,好大的狗膽,就算就普通朝臣,辦成這樣的差事,禮部都會出迎,何況父王是太子?

  難不成,這些人見父王近來愈發不得皇祖父的聖心,而皇祖父更看重莊王和籬王,也捧高踩低不成?

  此刻,費梁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是皇甫宇軒府上的二管家,主要負責收集京城中的消息,以及處理一些瑣事,身份明朗。他知道公子另有更看重的人處理更重要的事,不過那些人在暗麵上,需要出麵的地方,才用得上他。

  他離京的時候,京城裏一派喜氣,皆是因為太子賑災的差事辦得漂亮,聖心大悅,當時明明傳出的是隆重迎接,為什麽現在隻見旌旗隆重,卻沒有一個人?

  中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可是,他離京去了幾天,甚至這次回來,和公子一起,也沒來得及去過問。這幾天發生的事,他無從知道。

  看著皇甫宇軒陰沉的臉色,他心裏惴惴不安。終於還是低聲道:“公子,事情有些反常,要不待小人先去打探一下消息?”

  “等等!”皇甫宇軒麵無表情。

  不用費梁說,他當然也知道是發生了變故,費梁不敢撒謊,更不會誇大。可現在卻和他說的完全不一樣,借禮部幾個膽子,禮部敢對聖意陽奉陰違嗎?

  費梁不敢再說,隻能陪著皇甫宇軒站在城門口等。

  隨著日影偏移,遠遠的,看見了太子車駕的影子。

  費梁迎著光,用手擋了眼前,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喜悅地道:“公子,太子殿下的車駕到了!”

  皇甫宇軒聽如不聞,臉色陰沉。

  到了又怎麽樣?無人出迎,連禮部官員都沒有,這事,必然不小。可他現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連應變的辦法都沒有。

  他太相信父王,沒有派人跟著,這是他最後悔的事。

  太子的車駕排場很大,一切按著太子的規製的最高規格。光是這一點,就讓皇甫宇軒心裏想罵人。

  父王是怎麽活到四十多歲的,一把年齡都長在狗身上了嗎?就算賑災有功,但為何要這般張揚?謙虛慎行,他永遠學不會。越有功,越應低調。這樣大張旗鼓,耀武揚威,幸好沒有朝臣迎接,不然,便是此事,也夠禦史台參他幾本的。

  他怎麽會有這樣蠢的父王?

  皇甫宇軒臉色鐵青,眼裏散發著陰鷙森寒的光,連周圍的空氣也變得冷了幾分。

  車駕漸近,太子的馬車是四馬拉的大車,便將本來很寬的路擠得逼仄了幾分,太子隨行侍從看見了皇甫宇軒,湊近太子馬車窗低聲說了句什麽。

  太子車簾掀開,露出一張白淨圓潤的臉。養尊處優的太子臉上毫無趕路的風y塵仆仆之色。也是,這麽寬大的馬車,馬車裏有美酒有好茶,有食物有點心,鋪有錦緞,車壁上都墊軟軟的墊子,不論是坐是靠,是倚是躺,都極盡舒服。

  這哪裏是馬車?這分明是一個移動的行宮。

  更讓皇甫宇軒幾乎咬碎牙的是,車簾微開的瞬間,他看見裏麵竟然還有一個美女倚在太子的膝頭。

  太子好y色,這在朝中都不是什麽秘密。

  為此,皇祖父也不知道訓斥了多少回。

  但這是他好y色的時候嗎?他是去賑災!

  皇甫宇軒的心中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燒,但是,禮不可廢,他翻身下馬,走到馬車近前,拱手彎腰行禮:“孩兒恭迎父親!父親賑災辦差,一路辛苦了!”

  費梁早就在一邊跪下麵。

  太子懶懶隨意的聲音傳來:“軒兒,是你?怎麽隻有你啊?”

  皇甫宇軒這才想起,是隻有他,連兄長皇甫鴻翼都沒有來。

  皇甫鴻翼秉承了太子的一切,好y色貪玩,好酒貪杯,他沒來,皇甫宇軒其實並不意外,隻怕他醉倒在哪裏,連父王今日回京也不知道。

  但是,結合所有朝臣都沒到,皇甫鴻翼的缺席,是不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