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暖意
  夏文錦想也不想地向一側讓開,還好她反應快速,讓得及時。就在她剛才站的地方,一個拳頭呼地過去了。

  來人一拳落空,下一招又使了出來,招式綿密。

  天氣不是很好,上弦月本不明亮,還被烏雲遮住,隻能隱隱看見對方的身形輪廓,窗前的花樹陰影交錯,更顯昏暗。

  對方也用蒙麵巾遮住了口鼻,他身形挺拔,出手極快。

  這裏是郡守府,難道王婉兒還在外麵安排了人?

  又或者,是巡守經過這裏,發現了她?

  夏文錦心裏生了幾分戾氣,要是被抓住,那她裝病裝弱可就要暴露了。

  想到這裏,夏文錦下手也不再留力。

  兩人拳來腳往,打在一處。

  對方的拳風勁,招式狠決。顯然功底深厚,若真被打中,怕是吃不消。

  夏文錦的拳風綿裏藏針,鋼柔相濟,既有力,又有巧勁。

  一時倒是鬥了個棋鼓相當。

  從她到窗下,到對方出手,兩人的招式都極快,快到幾乎沒有什麽反應時間,而且,都是要把對方置入死地的打法。

  夏文錦不想暴露自己的本事,用的隻是市井常見的普通招式。

  對方也是,招式簡單,同樣也是市井常見的普通招式,不過加上對方的內勁,簡單的招式威力也極強。

  一晃眼就對了七八招,夏文錦覺得不對。

  如果是巡守,根本不必要有任何顧忌,直接叫人,把她圍住,她就插翅難逃了。可對方隻想置她於死地,動作勁狠,卻顯然不想驚動別人。這是存著滅口的心啊。

  巡守不是抓活的更能領功嗎?肯定不會殺人滅口!

  還有,“虛弱”這回事,沒有人比她清楚。她和黃錚都是裝的,黃錚會武功,耳目理應靈敏,可就在窗外打了這麽久,屋子裏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很不對。

  夏文錦心中一動,突地低聲道:“黃錚!”

  那人一拳被夏文錦避開,趁著夏文錦分神的功夫,看到她露出的空門,立刻把握時機,化拳為指,雙指並如戟,戳向夏文錦的腰下,這一指戳向的是氣海穴。

  夏文錦嚇了一跳,急忙把她打包的蹄膀饅頭油包擋過去。

  那人的指尖點在油包上,指尖之力凝了內力,油紙包哪裏撐得住,當場爆開,他蹭了滿指油,而夏文錦吐出的兩個字也正好落入他耳中,他手下一頓,連手指上的油膩也忘了,猛地退後一步。

  剛才一切幾乎都是同時發生,兩人以快打快,反應都是神速,夏文錦兩個字叫出口時,正是那人戳向她氣海穴時。

  這反應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了。

  夏文錦一把抹下蒙麵巾,惱道:“真的是你?你竟要殺我滅口?”

  皇甫景宸指尖蹭油,正不自在,正好把蒙麵巾扯下來擦手,難得地解釋一句:“我不知道是你!”

  油紙包一破,裏麵的東西掉落,要不是她反應快,還抓著個饅頭,那些東西就都全軍覆沒了。

  夏文錦更氣了,尤其是看她辛辛苦苦包好的東西都掉在地上,她舉著唯一的那個饅頭,怒道:“好你個恩將仇報的黃錚,我想著你肯定餓了,還給你包了吃的,給你送過來,你竟然悄眯眯的要殺我滅口!”

  皇甫景宸很意外,夏文錦沒撒謊,地上掉的的確是吃的,她是來給自己送吃食的。

  雖看不見夏文錦的臉,仍然能感覺到她生氣的樣子,皇甫景宸無奈地解釋:“我以為是巧喜!”

  “巧喜?什麽意思?”夏文錦愕然,那不是王婉兒身邊的丫環嗎?

  皇甫景宸很不情願,但還是不自在地解釋:“巧喜……會武功,你知道吧?”

  夏文錦知道,不過,巧喜會的隻是一些粗淺拳腳,還不夠看。她不解:“這與巧喜會不會武功有什麽關係?”

  皇甫景宸臉都黑了,好在月光昏暗,也看不清他的臉黑沉如鍋底的樣子,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字道:“昨夜,她潛進了我的房間,想……想……”

  “想要非禮你?”

  “哼!”

  這是默認!

  夏文錦噗哧笑噴了,她實在忍不住。

  這一笑出口,就感覺到皇甫景宸惱羞成怒的目光如刀般劈來。

  夏文錦忙忍笑道:“對不住,對不住,一時沒忍住。看不出呀,這巧喜的膽子還真大,要非禮你。這人俊是非多,你的確長得太不安全了。不過想想也是,男子又不像女子,被人非禮了也就非禮了,而且你這麽好麵子,而且不愛理人,即使被非禮,肯定也是不會聲張的,她也就不怕她家小姐知道。”

  皇甫景宸臉上都快結冰了,漲紅了臉,惱怒地低喝:“你能不說這兩個字嗎?”

  看到皇甫景宸氣惱羞怒的臉,夏文錦適可而止,果然不再說這兩個字了,不過她還是很好奇,忍著笑問道:“那她後來……得手了?”

  皇甫景宸:“……”

  這臭小子就是來氣他的吧?一定是的!

  她是當他聽不見聲音裏壓抑的笑意,還是當他看不見她臉上那忍笑忍到扭曲的表情?

  尤其是那雙即使蒙昧月光之下,仍然可以看見亮如星辰般的雙眸,那眸子裏閃著尋幽探秘的光和看戲的模樣,當他瞎?

  好氣!

  可他還不能不解釋,他咬牙道:“我假作翻身,推倒了床邊的凳子。她是偷跑過來,怕響聲驚動別人,嚇走了。”

  夏文錦好笑,昨天晚上,王婉兒守在她的床邊,她雖閉著眼睛裝睡,但好幾次聽見王婉兒吞口水的聲音,也惡心到不行。

  還好王婉兒隻是看著沒有動手。

  那巧喜大概也是見色心喜,知道王婉兒在這裏,就想去皇甫景宸那裏占占便宜。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婢!

  夏文錦下定論道:“你剛才動了殺心?”

  皇甫景宸沒有解釋,他剛才是動了殺心。若真是巧喜又來,他可不想再被惡心一次,再說這樣的惡奴,跟著她家主子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也是死有餘辜!

  可他萬沒想到,竟是夏文錦給他送東西來吃。

  既然解釋清楚了,夏文錦也不是得理不讓人的人,再說,剛才這情形,黃錚想要殺人滅口,她又何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