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選擇
  黎寧安完全沒有被人發現後的惱羞成怒和窘迫,而是像隻貓一樣慵懶的半靠在西語身上:“看吧,西語你也說了習慣啊。”想了想,又說,“我也明白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我了,現在的我不需要時刻繃著緊張的神經注意周圍的一切,可是啊……畢竟過了十多年這樣的生活,我還不能做到馬上回到現在的生活中。”

  看著西語放鬆了神情,黎寧安無奈的笑笑,笑她安心得太早了,如果無法將手上的刻印去除的話……她將不得不再次踏入那個被她所舍棄的曾經的家,以及麵對那些麵容已經模糊的戰友們。

  安心什麽的,黎寧安覺得指的並不是西語,而是她自己單方麵的認為。

  看看這幾天就知道,隻要她一回頭,就看隱約看見一個粉色的身影,隻要她所在的地方,就必然有著那個穿著粉色衣裙女孩的影子。

  黎寧安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她可不希望西語小小年紀就養成這種跟蹤狂的惡習。

  於是,這天她結束了手上的事情,喚來了西語。

  西語一臉不解的望著她:“少爺?”

  “這幾天,為什麽跟蹤我?”知道眼前這個女孩是直腸子,黎寧安也就沒有在話題上繞圈子,而是直截了當的問。

  “我擔心少爺。”

  “?”

  “少爺一定沒有發現,您雖然回來了,不過您的眼中倒映的似乎依舊不是黎家。”

  在無數個夜晚,獨自一人的時候,她的主人眼中流露出的落寞和悲傷,她沒有主人那種坎坷複雜的過去,或許一輩子都無法理解那樣的心情,可是她希望已經有了歸屬地的主人能夠快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什麽都隻是一種責任感驅使的態度。

  和她住在一起的幾個小丫頭嘲笑她,會不會是因為外表看起來是青年就真的把她當男的看待,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

  她不懂喜歡是什麽、愛情又是什麽,她隻知道黎寧安是她要侍奉的主人是她家人一般的存在,她不希望她人回來了,心卻一直留在過去。

  黎寧安苦笑:“真是個聰慧的女孩。”她不否認,西語的話是對的,她始終還是覺得,她還是那個為淩青奉獻一切的米安。每個清晨,她都會用很長一段時間來認清現實。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有相當重要的一部分遺落在了過去。不過我正準備將它給拾起,你……會幫我的對嗎,西語。”

  西語莞爾一笑:“那是必須的!”

  看著女孩明媚的笑容,黎寧安越發覺得,要盡快想辦法處理掉手上這個能夠代表她身份的刻印了。

  手掌刻印的事情,是黎寧安最需要處理卻又是保密的,因此在派人查探消息的時候她留了個心眼,選擇了一個完全不知道薄暮事情的家丁。

  黎家財大業大,辦事效率也格外高,沒多久她就收到了反饋。

  翻著手中的紙張,盯著那個不靠譜的職業看了許久,黎寧安才重新抬眸,語氣略帶調笑:“小雨,你惡作劇的習慣要改一改了。”

  被點名,小雨急忙抬手,一副“我有話要說”的著急樣。

  黎寧安一手撐著下顎:“行,你說。”眼眸中的笑意明顯不相信眼前這個少女的話。

  “少爺,這個預言師算得很準的。”見青年那無所謂的神情,小雨急忙道,“這是真的。之前有一個火拚的組織去找他,他給了對方一句話,結果——”

  微微挑眉,黎寧安打了個嗬欠:“發生了什麽?”

  “那個組織真的如他所說那樣一步不差的打敗了另外一個比他強大的組織,有人也有像少爺你這樣不信邪的,事實卻是每個人詢問的事情真的和那個說得沒有兩樣。”

  說到這裏,她小心翼翼的望了眼書桌旁邊的青年,他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正用手按著太陽穴。

  思考了好一會兒,黎寧安抬眸。

  “小雨,那個人在哪裏?”

  聽到少爺這麽問,小雨很積極:“少爺,我帶您去,就在附近。”

  “附近啊……”黎寧安蹙眉,離得這麽近又傳得這麽神,難道真的隻是巧合?

  用手輕輕敲擊著桌麵,黎寧安站起身:“走吧。”

  小雨一愣:“現在?”

  “嗯。”

  **

  在抵達了那間小屋後,黎寧安讓小雨待在門口,而她自己則帶著一肚子疑惑走進了這間小屋,她想要解決的問題……這個預言師真的有辦法?

  並不是黎寧安不相信這樣的人物存在,就拿她自己來說,身上的事情本身也是不符合常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覺得沒有什麽是絕對的。

  她懷疑的隻是那個預言師的能力,會不會太過誇大其詞?

  剛剛走出通道,不等她見到那個預言師,就聽到房間裏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聲音:“既然來了,怎麽不進來一次,薄暮原本的首領夫人。”

  這個人知道?

  驚疑不定中,她推開了那扇門。

  門內,一個穿著簡陋的青年朝她笑了笑:“真是讓人意外,薄暮的首領居然放棄你選擇另外一個人,你說呢?”

  “你是誰?”她並沒有被對方的話題給帶過去,既不否認也不承認,而是以一種十分沉穩的口吻道,“聽說你的預言很準。”

  青年微笑:“也未必。”

  “?”

  “米安小姐您的未來……”他兩手一攤,麵露遺憾,“我可看不到。”

  看不到未來代表什麽?

  她想,或許是她不存在於未來。

  當她想到這,才發現她似乎有些淡定過頭了,畢竟牽扯到她自己的生死,怎麽就這麽無動於衷?

  不等她想明白,青年摘下帽子把玩著,慢悠悠的開口說:“看不到未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不知道您……是否聽說過?”

  “願聞其詳。”

  “我將一個未來說出口,它就成為既定的了。”青年的聲音無比低沉,仿若帶著某些魔力,“您的未來我之所以看不到,卻是因為它一直在改變,或許是您,又或許是薄暮的首領做了什麽,導致您所在的未來沒有一刻不在變化著。”

  似是聽出了弦外之音,黎寧安不解:“先生既然能夠預知到那些,自然也能夠知曉我來這裏做什麽,以及……我並沒有打算再次回到薄暮的事情。”

  “小姐是不是覺得去除了刻印,從此便可高枕無憂?”

  對於預言師的話,黎寧安沒有否認,就她來看,隻要手中能夠代表她過去身份的東西給去除,她和薄暮……將不再有任何交集可言。

  “那我隻能說,您太天真了。”預言師握起桌上的小木棍,輕輕敲打,黎寧安和他眼前的世界就變了。

  那人走到一座墓前,轉過身看著她:“黎小姐,過來看看。”

  黎寧安沒有去深究對方這是什麽法術,慢慢走到了墓前,當她看到墓碑上的名字的時候整個人一呆,說不出一句話。

  空空蕩蕩的棺木中,隻有幾縷落下的發絲掉落在花瓣中,而棺木中本來沉睡的人卻全然沒有蹤影。

  “先生,是想借此告訴我什麽?”

  青年再度輕敲棺木,他們眼前的一切又恢複了原樣,他笑道:“讓小姐見笑了,這是我的能力,我既是預言師,同時也是幻術師。”

  “剛剛那些是幻術?”

  “不錯。”

  沉思了一會兒,黎寧安評價:“太真實了。”

  “黎小姐,您的話是對我能力的最大肯定。”預言師兼幻術師的青年臉上有著被人肯定的笑容。

  “你的能力我已經看到了,那麽先生你是否能夠說明下你想表達什麽?”

  “首先,我想問小姐一件事。”

  “你說便是。”

  “您回到黎家後,是否考慮過用他人的屍骨替換您自己的?”

  對此,黎寧安搖頭道:“未曾考慮過,我覺得並沒有那個必要。”

  “那麽,如果有一天有人讓薄暮的首領開館,到了那個時候,您覺得發現了真相的他會放過尋找您的機會?”

  “我想……應該不會。”

  在她“死”後沒有多久,他就有了新的未婚妻,就算知道她還活著,又能怎樣?

  至少,黎寧安覺得,淩青不會做蠢事。

  “先生的意思是——?”

  “黎小姐,我給您的建議就是——以黎家繼承人的身份回到薄暮。”見對麵的女性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勾起嘴角,“對您來說,這個辦法比您想方設法去除刻印要容易得多。”

  “我看不見得,我重新回到薄暮這件事本身就沒有意義。”

  “以新的陪伴者的身份取得您手中的這個刻印,那麽到時候就算您真的帶著這個刻印到處走,哪怕東窗事發您的墓被人發現是空墓,也不會有人將這件事聯係到您身上。反之,您一邊要隱瞞您的身份,一邊又要努力不被人懷疑。如此想來,究竟哪一種更一勞永逸?”

  聽到這裏,黎寧安笑了:“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說過,你很適合當商人?”

  青年聞言,笑而不語。

  兩個人都明白,這看似是一個選擇題,其實根本不用選。

  作者有話要說: 嗯,妹子要滾回薄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