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人生導師
   晚上七時,火車站附近,某烤鴨房。

   “來來來,顧師傅坐。”

   董寧熱情的招呼聲打了顧雲一個措手不及,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男性,一身花格子西裝,說是時尚款,其實兩三年前就過了潮流。

   他本以為基金會的S級雇員都是性格孤僻,不喜與人交流之輩,然而董寧的出現卻顛覆了他的刻板印象。

   若是沈月不介紹,顧雲恐怕會自己麵對的是個生意人。

   “我來之前就聽說過不少關於顧師傅的傳聞,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你聽說過我?”

   “那可不是?本部都穿白主管在X市的行動受到了不少你的關照,她重傷的那段時間,你出色地完成了本部的工作。”

   “董寧哥,這麽多年沒見了,你怎麽還這樣?”

   沈月哼了一聲,說道,“大人就是虛偽。”

   “哎,這怎麽是虛偽呢?此行一路凶險,大家都是同僚,臨行前還是得彼此了解,多互幫互助才是。”

   放在飯桌上,叫做聯絡感情,用好聽點的詞來形容,那就叫團建了。

   一路凶險?

   顧雲頭頂上又冒出了三個問號。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次行動是將一批貨物乘坐火車秘密押送至A市,全過程都是在戰線後方完成,哪來的什麽凶險?

   依他看,沈月一個人完成這次押運都綽綽有餘了。

   “別人我不知道,可你董寧哥在想什麽我還能不清楚麽?”

   “那你倒說說,我在想些什麽?”

   “還能是什麽,當然是出工不出力唄。”

   在諸多S級雇員之中,除了教官和白渺學姐之外,就數董寧留給她的印象最深了。

   教官和白渺學姐是因為訓練營的關係,董寧則完全是他的性格。

   “你看你這叫什麽話。”

   董寧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我這能叫出工不出力麽?這叫一分錢一分貨!”

   這句話說得理直氣壯,擲地有聲。

   沈月覺得,能把偷懶這事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的,恐怕也就隻有董寧一個了。

   而且吧,董寧這人其實還不能叫偷懶,他那是明著演,人到了,魂沒到,除非敵人快戳到他鼻子上了,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沈月,你聽我給你分析啊。”

   入座後,董寧便迫不及待地為自己辯護道,“就單說這次,陳江負責人給你加班費了麽?”

   這個直擊靈魂的問題讓沈月先是一愣,緊接著木訥地搖了搖頭。

   董寧這麽一說還真是。

   如今情況十萬火急,陳江叔被遠征軍和大征兵的事弄得焦頭爛額,給她下達了指令之後便顧不上管這邊了,加班費和報酬的事自然是隻字未提。

   “沒有吧。”

   沈月的反應全在董寧的意料之中,他繼續說道,“從X市到A市,一共得兩天多,我今天一早接到任務就乘飛機趕來了,這些本來都應該是我的休息時間,休息時間想占用就占用,還不給加班費,你說我能拚命幫他們幹活麽?”

   他人是來了。

   不過也就是給本部一個麵子,湊個S級雇員的人頭數鎮鎮場子罷了。

   董寧頭頭是道把顧雲給逗樂了,他不禁想起來自己剛見到沈月的時候,不過和董寧比起來,沈月偷懶的段位似乎明顯低了許多。

   “沈月準是跟你學的。”

   “顧師傅這你就冤枉我了,其實我和沈月她在本部也沒見過幾麵,當時這丫頭擰巴著呢,根本聽不進勸。”

   董寧擺了擺手,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表情。

   沈月一聽,便也來了勁,轉頭看向顧雲,“顧雲哥,你來評評理,我們那時候培訓剛剛結束,畢業班在被分配到不同城市前可以先跟隨常駐本部的S級前輩們學習幾天,可是你猜,董寧哥他都教了我些什麽?”

   “教了你什麽?”

   “別的前輩都要麽叫我們一些實際的除靈經驗,要麽談一談為共同的視野奉獻的精神和理想,可到了董寧哥這裏,他讓我去了X市以後先把五險一金、工傷賠償還有加班費這些事給問清楚,沒事的時候多出去找同學朋友吃吃喝喝,搞搞團建,別一天泡在分部悶頭工作。”

   當時的沈月還沒有被遊戲和漫畫影響,她就和同期的畢業生一樣一腔熱血,滿懷理想地要為當地飽受超自然事件困擾的人們做出一番事業,自然是聽不進去董寧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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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此,她還頂撞了董寧許多次。

   不過每次被她頂撞時,董寧也不生氣,反倒是樂嗬嗬地等她撒完氣。

   “沈月啊,我和那些人可不一樣,我教你的都是自己這麽多年來的真實感悟,好不容易爬到了現在的地位,多享受享受生活不好麽?何必一天苦大仇深,打打殺殺的?”

   “這就不對了,如果大家都這麽想,那惡靈隻會越來越猖獗,超自然事件層出不窮,人們每天都得生活在妖魔鬼怪的陰影中。”

   雖然吧,沈月這些年來自己已經踐行了董寧的建議,可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忍不住頂了回去。

   畢竟,這就是她和董寧以前相處的方式。

   她覺得董寧這個人沒什麽思想覺悟,畢竟也不是科班出身,而是以征兵的方式被招來了基金會。

   “嘿,不錯啊,培訓時教你的那一套到現在還記得?”

   “我記性可好著呢。”

   沈月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以前一般說到這裏,董寧便多半不再言語了。

   然而這一次,董寧卻開口了,“我可不是在誇你,你這小丫頭當時分不清,現在還弄不明白呢?”

   “明白什麽?”

   “就說這次押送的東西,從哪裏來,做什麽的,為什麽要在這種節骨眼上拍來這麽多人興師動眾地運回本部?”

   “這……這要是告訴了我們,還能是機密麽?”

   “是啊,都是機密。”

   董寧罕見地感歎了一句,“可是以我這些年的眼界,扯得上機密的東西,多半和培訓營裏讓你保護的那些民眾沒啥關係。”

   當年這些話他和滿腦子理想主義的沈月講不清楚,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再遲鈍的人也都能明白了。

   能指派給S級雇員的活,除了事情鬧大了實在受不了場的時候,其他多半都和培訓營灌輸的那一套理念不沾邊。

   基金會當初是富人們搞出來的機構,這麽些年過去了本質上也沒有變過。

   “我這人就是這麽現實。”

   董寧笑嗬嗬地說道,“為了理想或許可以拚那麽一下,但如果是為了私心,那就得明算賬了……來來來,別扯這些有的沒得了,再不吃菜就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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