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牙牙學語
  三天的滿月酒宴終於結束!除開那倒黴催的天使之外,可謂是十分圓滿。瀏陽縣也回歸到了往日的平靜。

  尚是奶娃子的鄧嘉則是每天努力的學習著說話。起初他是瞪著雙眼,聽著母親與下人說話和下人們互相的聊天,但就像是後世的人看了一個月不帶字幕的美劇一樣,收效甚微。

  直到昨天,酒宴結束後。母親開始一手抱著他,一手捧著本《百家姓》,拿她那頗有王熙鳳風範的嗓音開始忽高忽低,抑揚頓挫的朗讀起來。對外宣傳是鄧家也是詩書世家,要對兒子從小進行文化熏陶,也不知道她是受到了什麽刺激。

  雖然鄧嘉對於這種“文化熏陶”很是不以為然,他認為與其對一個才滿月的奶娃子瞎比叨叨的念書,還不如讓他聽點音樂來得實在。

  但是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奶娃子,他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奶娃子,他是一個有著二十一世紀新思想,有追求,有夢想的奶娃子。他有一個小目標:我先掙。。。。。不對,是我先學會說話,然後長大,成年,當上地主家的少爺,迎娶幾房姨太太,走向人生巔峰。所以在母親對他進行文化熏陶的時候,他特別的認真。

  認真歸認真,不過這文化熏陶的滋味,的確是不太好受。宛如是上英語課,英語老師拿著書照本宣科一直念,你還沒有辦法暫停與提問。但好歹宋朝的文字和現代的繁體字八九不離十,所以他勉勉強強還是能跟上母親的語速。至於他為什麽能看懂繁體字,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天賦吧!

  又是過了一個月,每天母親都抱著鄧嘉至少要進行兩個時辰的“文化熏陶”,母親也發現鄧嘉似乎對此特別感興趣,也不哭也不鬧。每次都睜大著雙眼認真的盯著她手中的《百家姓》,嘴裏也是咿咿呀呀的跟著她念。

  於是母親抓住這一點到處去炫耀,說我兒子肯定是文奎星轉世,將來一定考狀元的料!然後自顧自的就把十五年後的狀元給預定了。

  而鄧嘉在這一個月裏最大的收獲就是,他終於可以大致聽懂別人說話了。除開下人們有時語速快的驚人,而且混雜著各種鄉村俚語的土話之外。

  為此他差點大哭一場,真是不容易啊!老天爺不公啊!為毛別人穿越不是金手指就是白胡子老爺爺,我為了說話這麽個簡單的事,就如此的艱難!難道是因為我不是正規起點穿越者學校畢業的,就被區別對待了?

  自從可以聽懂別人說話以後,鄧嘉這才開始慢慢的真正了解這個世界,以及他身邊的一切。比如,他終於知道自己母親祖籍四川,好像和蘇軾家裏還沾親帶故的,叫做劉蓮,這名字一聽就有一股水果王者的氣息。

  他還有一個五歲的姐姐,喚作永樂。鄧嘉不是很喜歡她,因為她精力十分旺盛,總是在他睡著後,偷偷溜進房,來掐他現在肉嘟嘟的小臉。母親雖然為此沒少責罰她,但是她屢教不改,爺爺又特別寵她,所以也拿她沒什麽辦法。

  至於他到現在還從未見過的父親,聽說是自己出生的時候太高興,自個掉進池塘裏染上了風寒,家裏特意從四川請了一個姓唐的大夫在給他治病,目前處於隔離狀態。

  奶奶姓張名合,原本是瀏陽本地一個做茶葉生意的大戶人家的大小姐,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結果被當時還是放牛娃的爺爺幾句花言巧語給騙的團團亂轉。奶奶家當時肯定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的,於是十六歲的她便跟著爺爺私奔到了汴京。

  後來爺爺發跡,請仁宗皇帝保媒,她才正式嫁給爺爺。正是患難夫妻百日恩嘛,爺爺也對得起她,至今未有第二個女人。

  而爺爺的事,家裏人談起的不多!鄧嘉隻知道他在自己滿月酒宴上作了一首相當牛B,連蘇軾都自歎不如的好詞,但詞的具體內容鄧嘉沒去了解。以及他給自己取了個叫做石三兒的小名和他短短三十年的時間,白手起家將鄧家家業發展得超級大,但到底有多大還不清楚。不過旁人言語之中皆是敬仰,讚歎之情!

  “石三兒,我的兒!醒了呀,那正好咱們去給奶奶請安!”母親劉蓮溫柔的聲音傳來。說著,芊手如雲,輕輕的將鄧嘉抱了起來。鄧嘉看著這張充滿溫馨與慈愛的臉龐,嘴角不由得揚起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吾兒笑得真好看!這小鼻子,小眼睛越發的好看了,也不知道以後哪家的姑娘有這麽好的命嫁給我兒!”劉蓮抱著鄧嘉,高興地說道還俯下身子,在鄧嘉稚嫩的肥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鄧嘉也不知怎麽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就覺得她和後世的母親的形象開始慢慢重疊在了一起,他眼角開始滲出了淚花,忍不住的喊了一聲:“姆媽!”

  頓時,劉蓮愣住了!她又有些不敢置信,嗓音都有些顫抖:“我的兒,你,你剛剛叫我什麽?”

  “姆媽!”鄧嘉又響亮的叫了她一聲。

  這一聲姆媽,讓劉蓮徹底激動了!她高興的說不話了,抱著鄧嘉開心的轉,嘴裏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好一陣子,她才平複下了激動的內心。騰出一隻手來擦了擦眼角高興的淚水,說道:“今個真是好日子,難怪今早院子裏飛來了幾隻喜鵲在叫!原來是特意飛來祝賀我兒會喊姆媽了!好,好啊!”

  “慧兒,去取些稻米來!喂喂院子裏的那幾隻喜鵲!”劉蓮高興地對丫鬟說道。

  “好的,夫人!”丫鬟答應後,轉身出了房間拿米喂喜鵲去了。

  劉蓮一臉寵溺的看著鄧嘉,溫柔地說道:“好兒子,走!咱們去給奶奶請安去!”說罷,她抱著鄧嘉走出房門,臉上洋溢著如芙蓉花般豔麗的笑容。

  鄧家不愧是豪門大族,鄧嘉覺得跟紅樓夢裏的賈寶玉他家差不多,繁華似錦啊。

  一出房門,便有一股淡雅芬芳的清香撲麵而來,順著花香望去就見到佳木蘢蔥,奇花閃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出,好一片桃花林!

  再向前數步,往向北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奇石為欄,環繞碧水池塘,池麵點點金光閃爍。仔細瞧去,原來是數朵金蓮花苞,隨風搖曳。池上以廊為橋,雕梁畫棟,曲折蜿蜒,貫通南北。

  轉廊過池,一路行來。穿花度柳,或清堂,或亭台,或堆石為垣,或編花為門,或長廊曲洞,看得鄧嘉是頻頻咂舌,心中嘀咕道:“北京故宮都沒這麽繞啊!”

  “往日裏倒不怎麽覺得,今日也許是抱著我兒,行至此處竟然有些腿酸腳軟!得在這西花苑裏歇息歇息了!”劉蓮說著便一徑引入,穿過月亮門,到前麵一所庭院來。

  這庭院可不一般,上下左右都被巨大的平板玻璃給封了起來,院子裏開滿了海棠花,四季如春,其勢若傘,絲垂金縷,葩吐丹砂。

  劉蓮抱著鄧嘉,進了庭院,鄧嘉隻見院中正房,門上橫匾上書兩個大字:西花。進入房內,鄧嘉就覺得此處收拾的與別處不同,十分的樸素。南邊靠窗戶放了一張木桌,西邊靠牆放了三個書架。房中間擺了一個六七人圍的圓木桌,桌上有個大茶壺,幾隻杯子。東邊牆上掛著一幅字畫!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任何裝飾、擺設。

  鄧嘉環顧四周,最後矚目在東牆上那幅字畫上,那幅字畫就四個字:海棠依舊。但是鄧嘉卻莫名的感到沉重。

  母親劉蓮見懷中的兒子盯著東牆一動也不動,也順勢看去,發現兒子是在盯著牆上那幅字畫,也不管鄧嘉聽不聽得懂,便指著字畫道:“那四個字是你爺爺寫的!這西花苑也是你爺爺親自布置的,雖然不知道為何要布置成這樣,但是這西花苑似乎有種意境,讓人覺得心安!家中樓閣成百上千,我卻最喜歡這裏!”

  鄧嘉聽著母親的話,暗自點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就覺得海棠依舊這四個字很神聖,神聖到隻可遠觀,神聖到不容侵犯。

  母親劉蓮讓隨行的丫鬟給自己倒了杯水,歇息了片刻後,便又起身抱著鄧嘉繼續前行。不過多遠,則見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青鬆拂簷,玉蘭繞砌;金輝獸麵,彩煥螭頭。

  “這便到了!”母親對懷中的鄧嘉說道。

  “母親,媳婦帶孫兒給您請安來了!”還未進屋門,劉蓮便開口喊道。說罷,便推門而入。

  進了屋內,就見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坐在堂前,手上正織著毛衣,丫鬟們則伺候在身邊,有的在幫忙領著毛線團,有的在給老太太捏腰捶腿。

  老太太連忙放下毛衣,從劉蓮懷中接過鄧嘉,抱在自個懷裏,親昵起來。弄得鄧嘉癢癢的,不由得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母親真是偏心,我這剛進門,您就把您孫子接過去逗他玩,把我晾在一邊也不管。真是有了孫兒,忘了媳婦。”劉蓮故作吃味的說道。

  老太太還在逗弄著鄧嘉,頭也不抬的笑道:“你呀,我天天見!早就膩味了,當然是和我孫子玩比較重要!”

  劉蓮自顧自的找了個凳子坐下,端起桌上的碗茶喝了一口,道:“母親,石三兒會說話了!”

  “會說話啦?”老太太楞了一下,看了看劉蓮,隨即回過頭來又看著懷中的鄧嘉:“兩個月大的孩兒就會說話了?”

  “嘿,今早上喊了我兩聲姆媽呢!好兒子,再喊一聲姆媽給奶奶聽聽!”劉蓮對鄧嘉說道。

  “姆媽!”鄧嘉當然得給母親麵子,當即響亮的喊了一聲。

  老太太一聽也是喜上眉頭,道:“好好好!我孫兒真是聰明!”

  “那是,也不看看他媽是誰!”劉蓮說道。

  “那永樂那丫頭怎麽這麽皮呢?”老太太反問道。

  劉蓮頓時語窮,說不出話來,半天才嘀咕道:“男,男女不一樣嘛!”

  老太太不搭理劉蓮,對懷中的鄧嘉和藹的說道:“好孫兒,乖孫兒!叫一句奶奶聽聽,叫一句奶奶!”

  “奶奶!”對於鄧嘉來說都喊過姆媽了,再喊奶奶也就沒什麽大不了得了,馬上就張口喊道。

  “好喲!我滴乖孫兒!我滴好孫兒!我滴心肝兒肉哦!”老太太可是高興壞了,抱緊了鄧嘉,猛地朝他的小臉上親了好幾口。

  老太太又親昵了鄧嘉好一會兒後,轉過頭來對劉蓮說:“我之前讓人備下了飯菜,今個中午就在我這吃了吧!”

  “那就在母親這兒吃吧!”劉蓮笑眯眯的說道。

  “蘇軾先生從四川請來的那位唐大夫,醫術的確是高超。平兒的風寒已經日漸好轉!吃過飯,我們帶著石三兒去見見他。可憐哦,孩子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父親的麵呢!”老太太說道。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