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裏不禁想到南梔的話。

  ——我見到的是一個乞丐，並不知道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慕司寒修長的手指，快要碰到女人擋在臉前淩亂不堪的長發時，女人突然從地上爬起來，趁他沒有反應過來，跑了。

  “站住，你偷我們東西吃，被我們抓住，你就死定了！”後麵幾個乞丐追了上來，慕司寒冷冷看了他們一眼，朝那個乞丐跑掉的方向追去。

  ……

  南梔坐在車裏，雨刮器有節奏的在擋風玻璃上工作著。

  她沒有動彈，眼睜睜看著慕司寒高大挺拔的身影，朝著那個單薄身軀追去。

  自從在小巷子裏遇到那個人之後，她知道，總會有一天再相遇的——

  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南梔低頭看了眼靜靜躺在儲物格裏的那塊手帕，渾身血液被一股寒意侵襲，冷得她瑟瑟發抖。

  纖細的手臂，慢慢的、用力的環住自己胸口，將身子緊緊蜷縮成了一團。

  ……

  慕司寒追了將近兩條巷子。

  原本以他的體力，不用追那麽久，但不知為何，他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跑得並不是很快。

  他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那抹纖薄身影後麵。

  直到她跑不動了，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慕司寒看著倒在雨水裏的女人，他步伐沉重的走上前。盯著她低垂著的腦袋，看了許久，他才蹲下身子。

  女人在他伸手過來的一瞬，下意識躲避。

  但很快，就被他強勢的扣住肩膀。

  臉上淩亂打成結的長發被強行撥開。

  一張青紫斑斕傷得看不出原貌，唯獨隻剩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著濃濃的驚慌和無措，像一隻受驚的麋鹿。

  她很瘦，瘦到幾乎隻剩一把骨頭。

  曾經那個清豔美麗的女孩，已經瘦得脫形，她睜著一雙惶然不安的眸子，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幽靈。

  慕司寒閉了閉眼，腦海裏有那麽幾秒的無聲和空白。

  身側的雙手用力握成拳頭，極力壓製心底騰升出的情緒。

  兩人的眼眸在昏黃的路燈光下對視著。

  一秒，兩秒……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沙啞得不行的聲音仿若從遠處的幽穀傳來，“阿、阿寒？”

  慕司寒身子陡地緊繃，無盡的痛楚和窒息撲天蓋地朝他襲卷而來。

  突然間，他高大的身形猛地晃了一下，看向女人的眼神，多了幾分繾綣與溫柔，“雪兒，你回來了。”

  ……

  南梔將近等了半個小時，原本她可以下車離開的，但她沒有。

  也許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她隻想知道，那個女人，究竟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原本剛開始還抱著一絲僥幸，但隨著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心，也越來越寒，越來越冷。

  明明車裏沒有開冷氣，她卻像是掉進了寒冬臘月的冰湖裏。

  又過了將近十分鍾，就在南梔考慮著要不要自覺離開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

  雨下得還是很大，南梔濃密而纖長的睫毛眨了眨，雙手用力搓絞在一起，纖盈的手背上，青色血管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