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槍之意
  第二百二十章槍之意

  又南五百裏曰鳧麗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箴石。有獸焉,其狀如狐,九尾、九首、虎爪,名曰蠪侄,其音如嬰兒,是食人。——《山海經·東山經》

  又鬥了數合,怪獸再次飛撲而上,秦弈然則橫槍阻隔。槍杆與利爪交碰在一起,將它擊退數步。但秦弈然也不好受,這怪獸的力道比狐狸要大上數倍,雖然不及猛虎,卻也差不到哪裏去。而每次撲上,還會發出“呺——”之聲,攪得心煩意亂,內息不穩。

  秦弈然一槍探出,怪獸似乎覷得秦弈然乏力,猛然張口,九張嘴巴中有三張一口咬住槍杆。秦弈然大吃一驚,運勁急拔,那怪獸卻牢牢咬住,一爪抓來。

  如有二死劍在,此怪早已死矣。秦弈然此時隻能默歎,槍大概率是搶不回來了,左手運勁於掌,向著怪獸擊去,而右手則是象征性地一抖槍花。

  果然,雙掌相擊,秦弈然左掌一片血肉模糊,若非有內力護體,掌骨都要斷裂。但那怪獸也嚎了一聲,三張嘴巴略有鬆動,卻是那槍花攪動,擦中了臉頰。秦弈然一怔,心中似乎有所明悟,但此時來不及細想,右手連抖,不斷地攪動長槍。那怪獸頓時忍受不住,“呺”一聲,鬆開了口。

  秦弈然大喜,此時貼身之際,一人一獸相距不到三步。但秦弈然此時僅握著槍杆前端,不斷攪動,速度極快,招招不離怪獸的頭,怪獸無法進攻,慘叫連連。

  一瞬之間,秦弈然已經完全明悟——長槍作為百兵之王,當然主要靠的是一寸長一寸強,但為何棍不行呢?因為棍、長刀、戟等一係列兵器,都是靠揮舞搏鬥,而在近距離的情況之下,沒有足夠的空間揮舞發力。但槍則不然,槍的主要攻擊方式是刺擊,隻要槍頭夠利,哪怕在短距離的情況下,依舊可以有效傷敵,而且攻擊速度更快,這叫“一寸短一寸險”!

  這,就是槍之意,是百兵之王真意!雖然未有情緒,依舊可上感於天。此刻的秦弈然領悟到了此意,整個人的情緒,也完全不同。即便身上的傷勢依舊,整個人卻一下子穩重了很多。而怪獸似乎也被感染,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秦弈然一槍探出,招式與以前並無太大差別,可氣勢卻有很大的不同。一杆槍不斷刺出,每次怪獸撲來,都會被連續刺中幾下,多出幾個血洞。

  再過數分鍾,秦弈然又挨了一爪,但怪獸已經被刺了十多個血洞,它猛然慘嚎一聲,掉頭就跑。秦弈然見它逃跑,卻也不進行追趕。按理來說,這種凶猛的怪獸應該趕盡殺絕,免得再被偷襲。但此時秦弈然也受傷不輕,若進行追擊,不利於療養,怪獸拚死一搏,還會加劇傷勢,這次就窮寇莫追了吧。

  見怪獸跑得再也看不到,秦弈然才坐了下來。若是換了以前,他必會有種劫後餘生的激動與欣喜,但此時的他,依然是一流高手,心境有了很大的變化,愈加趨向於“穩”。而這種心態,對他傷勢的恢複,是極有好處的。

  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進行包紮,而後打坐調息,直到日頭偏西,秦弈然才緩緩睜開了眼。晉升一流高手之後,整個人的目力、耳力等各方麵,都有很大的提升。等自己的傷勢完全恢複後,若是那怪獸再來,最多輕傷,就可以將其擊殺。

  褪去了浮躁的秦弈然,就連給怪獸取名的心思都沒有了。一開始折的樹枝,在戰鬥中已經扔了,再次四處撿了些草和粗壯的樹條,又奮力剝下了一塊木塊,放在麵前,用腳踩著,拿起一根粗細合適的木條,頂在木塊上,雙手迅速戳動。

  練武之人的手速遠比普通人要快,何況是一流高手。很快,木塊便起了煙,秦弈然繼續搓動,煙越來越大,冒出了火星。趕緊將樹皮丟入草和木條中,輕輕吹動,火星變成了火苗,而後越來越大,成為了火焰。

  秦弈然微微一笑,數十天沒見到火,今日終於重新得見了。從包裹裏拿出尖嘴兔的屍體,用一根木棍插著,在火上輕輕烤。秦弈然並不會燒烤,但數十日的茹毛飲血,現在已經不求美味,但求烤熟。

  過了一會兒,一股香味緩緩升起,尖嘴兔已經被烤出了油脂的金黃。秦弈然抽抽鼻子,停止了烤肉,放在嘴邊,一口咬過去直冒油。雖然沒有放鹽,熟的比生的味道還淡,卻又一種獨有的鮮美,有點類似於烤鴨的味道,隻是由於手法原因,肉質烤得有些柴。

  風卷殘雲地吃完了一隻尖嘴兔,秦弈然在旁邊的草皮地上擦了擦手,很久沒有吃到熟食了,都有些不習慣滿手是油。摩擦幹淨了手上的油漬之後,秦弈然吹了吹手上的泥土,拿出了包裹裏,那本書。

  翻開第一頁,紙上隻有中間五個字——作者:左新典。秦弈然有些愣,這居然是“星”親自編寫的武功,而非曆代傳下來的。再往下翻,卻是一招招的招式。

  枯捌槍法正如名字一般,一共有八十八式。從第一式小熊升樹開始,第二式大熊當關、第三式仙後梳妝……一直到最後的巨爵酒空。這八十八式,覆蓋了槍各角度的攻擊與防禦,雖沒有破天槍法繁多,卻更為全麵。秦弈然站起身來,提槍照式而練,直練了三遍,方才勉強貫通。

  仰首透過樹葉,隱約可見星辰。放下槍又烤了一隻尖嘴兔,這次卻隻吃了兩隻後腿,剩下的放回包裹,留待明日再吃。森林不比草原,要調整作息時間,早上趕路,晚上練功休息。

  屏息靜氣,運內力於雙耳,仔細聆聽,半晌確認附近並無大型猛獸,才安心下來。又檢查了一遍背後的樹沒有蛇蠍蟲蟻後,秦弈然猛吸一口氣,將眼前的火堆吹滅,又一頓猛踩,檢查再三確認沒有火星,不會引發森林火災之後,才靠在書上,合上雙眼,運功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