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柳家生態(上)
  柳同家裏一共5口人。

  母親名叫李姣,是海京漁灣街的老土著出身,典型的漁家妹子,因為家風的關係,從小就在船上廝混。

  隻是因為生而是女人,沒混上漁民‘掌舵、操帆、撒網’的三大主職,單卻是殺魚領域的佼佼者。

  小時候便被鄉民稱做‘殺魚李伢’,年輕時名號改成了更響亮的‘殺魚姣’,現在則被尊稱為‘李佬媽’。

  在漁灣3街的魚市碼頭頗受尊重,算是民間話事者之一,等於是內地的鄉紳人物了。

  而柳同父親柳卓文卻是個家境貧寒,從外地考入海京的大學生,按照漁灣一帶的土話說法就是個‘窮光腚的學生仔’。

  可不知怎麽,這一窮二白的學生仔就被當時貌美如花的殺魚姣給看上了,倒貼著嫁了過去,不知讓多少漁灣街的土著小夥扼腕歎息。

  如今兩人已經結婚20餘年,生了兩女一男3個孩子仍然夫妻恩愛,但脾氣秉性卻都沒太改變,李佬媽在魚市碼頭擺攤買魚。

  劉學生則成了高中語文老師,教出了一個醫學博士的女兒、一個考進大周‘帝都軍校’的兒子,也算是光耀了門第。

  就是身為家裏小女兒的柳同混的差的些,隻考上警專,不過現在也是堂堂正正的國家公職人員,人民的保姆、社會秩序的保障。

  租屋裏,麵對張角的調侃,這位惱羞成怒的‘保姆’果斷的采取暴力手段,鎮壓了大放厥詞的‘人民’,維持了社會的倫理秩序後,抖抖手腕道:“再胡說八道的話,姐姐會把你‘打屎’哦,打的屎都出來。

  現在跟我去吃飯。”

  “把那啥和吃飯連接在一起,你也不覺得惡心。”張角惡心巴拉的道:“我剛吃過自助餐,都快吐了,您就放我在家裏睡覺吧,大王。”

  柳同麵無表情的伸手擰住張角的耳朵道:“就算真吐了也得繼續吃。

  你今天在平安避難所外麵跑了那麽多路,得好好補充、補充營養才行。

  我專門讓我媽留了條3米多長的鮮帶魚給你,浪費了可不行。”

  硬拉著他出門而去。

  柳家主宅和張角租住的民房不是一處,但相距不過10幾米遠。

  宅子四四方方,三間堂屋,兩間廂房,外加一個青磚鋪地的院子,格局完全不像周圍那些專門拿來出租的房子般局促。

  由此可見柳家一不缺房產,家境比較富裕,而這也是老海京土著的常態;

  二時這家人為人處世,最起碼在經濟方麵豁達、大度,不會見錢眼開,這就比較少見了。

  皓月當空灑向大地,映在柳家院子西牆下放著的,缸口超過兩米半,高度接近四尺的大水缸裏,照得波光粼粼。

  院子其他地方則被葡萄架遮住,生長茂盛的藤蔓像傘蓋一樣盤在人頭頂,垂下一串串魚丸大小的深紫色葡萄。

  張角跟在柳同身邊走進小院,手裏馬上被塞了兩大串葡萄。

  “去,到水管那好好洗洗,池子裏有塑料筐,這就是咱們的飯後水果了。”柳同指使他道。

  張角老老實實的去洗葡萄,隨口問道:“鐵鐵姐今天回來嗎?”

  “她這個大醫生忙得要死,哪有時間回家吃飯。”柳同酸溜溜的道。

  昏暗裏張角邊把洗好的葡萄裝進塑料筐,邊說道:“姐,你能不能別一提起鐵鐵姐就用哪種語氣說話。

  腦子笨學不好習是天生的,但涵養可是能後天培養的。

  從小到大都對自己親姐這麽羨慕妒忌恨真的好嗎。”

  之後不等柳同發怒,張角端著葡萄飛跑著躥進了屋,大聲喊道:“姣姨,我又來蹭飯吃了,有什麽活幹嘛?”

  柳家三間堂屋裏都有通趟的大門。

  又黑又瘦卻身姿矯健,麵盤風韻猶存的李姣,正在充當廚房兼飯廳的西堂屋裏忙活著。

  聽到張角的話,她一麵用刀如風,一劃將半截一米來長的帶魚鱗片刮得幹幹淨淨,一麵頭也不回的道:“角子來了啊。

  你這孩子還在劇團裏瞎混吧,你說你長得又不好看,說醜吧還算不上。

  沒顏值、沒特色,能成明星的話,太陽得打西邊出來,還不如好好學門手藝…”

  “姣姨,我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張角一臉悲痛的插話道:“說這些都是為我好,但這麽實話實說,真是太紮心了。”

  “就是紮心你才得聽啊,”李姣毫不客氣的道:“姣姨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話糙理不糙,聽了不吃虧。”

  張角苦著臉無言以對,幸好這時柳同走進屋來,及時解圍道:“媽,都快吃飯了,我爸又去哪了?”

  “在書房呢,”李姣道:“有學生向他求字,一直在那醞釀著呢。

  說吃飯也別叫他,他寫完了字自己過來。

  好了,這截帶魚我做刺身,其他菜也差不多了,你們去洗手吧,咱們先吃。”

  “嗯。”柳同應了一聲,拉著張角的胳膊重新回了院子洗手。

  剛出門她就小聲說道:“剛才忘了交代你。

  你今天救我的事,我沒跟爸媽說,你也別露了口風。”

  “這麽行呢,這麽光偉正的事情必須得廣為流傳啊,”張角義正言辭的道:“尤其是你父母,得讓他們知道我沒白吃你們家那麽多飯,是懂得報恩。”

  柳同似笑非笑的道:“你是狸貓嗎,還懂得報恩,

  行吧,你說好了,順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小飛象勇救女巡警’,這個題目怎麽樣。

  到時候讓我爸寫封感謝信寄給《海京日報》,刊在副版的感謝狀欄目裏,讓你的事跡廣為流傳了。”

  張角投降道:“姐我是開玩笑的,你怎麽當真了呢。

  我明白,姣姨知道你剛當巡警就差點沒命,說不定就得硬逼你辭職,跟她去殺魚。

  我呢暴露了小飛象的身份,一定會被為人師表的柳伯當成是變態,直接從出租屋裏趕出去,從此流離失所,浪跡街頭。

  所以還是守口如瓶,什麽都不說的好。”

  “你明白就行。”柳同聞言滿意的拍拍張角的腦袋,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