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自由的心和身體
  被強製委托請假的劉鬆猜到張角的想法,麵色難看的歎了口氣,朝柳同苦笑了一下,招呼道:“柳同姐,這兩天辛苦了。”

  “葵花也在啊。”柳同笑著道:“我辛苦也是應該的,誰讓自己選擇當警察呢。

  不過角子今天是怎麽了,感覺神經兮兮的不太正常。”

  劉鬆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道:“他什麽時候正常過,隻不過今天特別出格罷了。”

  柳同從劉鬆古怪的話鋒裏聽出了點什麽,心生升起一個念頭,瞪大眼睛,壓低聲音道:“你是說那小子要,要,要在這裏搞那種事!

  哎,不會吧,就算他要發瘋,也不會在現在這個時間、地點發吧。”

  “他發瘋的時候在意過時間、地點嗎。”劉鬆又歎了口氣輕聲道,隱晦的確認了柳同的猜想。

  這時海京1台的采訪車隊緩緩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劉鬆心裏再也堅持不住,充滿忐忑的閉上了眼睛。

  而這就是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了吧。

  海京1台‘8.3虹橋事件’紀錄片外拍組的導演,是個名叫趙小生的40歲壯漢。

  他攝影記者出身,扛了小半輩子的攝像機,身材魁梧,國字臉、大眼眶,五官粗獷,看起來感覺更像是個憑力氣吃飯的體力勞動者。

  不過實際上趙導演天生便具有極強的鏡頭感,善於在不可控的外景拍攝中捕捉那種一閃即逝卻震撼人心的畫麵。

  而且他還有很高的新聞敏銳性,知道觀眾對什麽最感興趣,因此雖然不是導演專業出身卻是個極為出色的外景導演,曾經得過國家級的大獎。

  來到現場後,趙小生剛跳出采訪車便爬上車頂,鳥瞰全局,尋找中意的拍攝角度。

  剛找到一個好的切入點,正準備布置,他突然看見幾個巨大的氫氣球緩緩升空。

  氣球下麵掛著挽聯似的白底黑字巨型條幅,上麵寫著悼詞: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魯洋赤子當自強不息,莫讓悲劇重演。

  戲劇人大劇院全體同僚向‘8.3虹橋事件’死難同胞默哀,願往生者來世安康富樂。”;

  ”警鍾長鳴,勿忘劫難,魯洋同胞應不忘犧牲,永保鬥誌,誓死保衛家園。

  樂好劇團全員書憤抒悲,永以‘8.3虹橋事件’為紀。”…

  趙小生楞了一下,隨後意識到了什麽,滿臉怒氣的從車頂跳了下來,大聲吼道:“副導演、副導演呢,給我過來。”

  話音落地,另一輛采訪車旁,一個剛剛下車的青年人,滿臉苦色的慌忙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的道:“趙導演,您叫我。”

  “是叫你。”趙小生指著遠處的條幅咬牙切齒的道:“宋清文,那是什麽玩意,你給我解釋一下?”

  年輕人裝傻充愣的看了看,開口道:“那不是來致哀的民眾給‘8.3虹橋事件’死難者敬獻的挽聯嗎。

  別說了還真有創意。”

  “有什麽狗屁創意,”趙小生怒吼道:“你當我是傻子嗎。

  外景拍攝日期突然調整到今天,地點非要定在平安區的避難所,裏麵有什麽狗屁道道我不是猜不到。

  不過社會生活嗎,有人情、有事故,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也都得這麽繼續過下去,我能忍。

  但這是什麽,這是什麽!

  咱們是在拍紀錄片,不是拍廣告,電影置入都沒這麽過分的,人情能這麽用嗎,人脈是這麽維持的嗎。

  你是怎麽和部門溝通的我不管,但我是導演,我得為自己拍的片子負責…”

  他正說著突然聽到馬甲內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有心不接,但摸出來一看是直管紀錄片部門的副台長來電,趙小生隻能接通。

  手機聽筒裏頓時傳出一個爽朗的聲音,“趙導演你好,我是徐聰。”

  “徐副台你好,請問有什麽指示?”趙小生壓著火道。

  “指示談不上,”徐聰在電話裏笑嗬嗬的說:“你是咱們台裏的王牌外景導演。

  鏡頭取得數一數二,對觀眾口味也掌握的異常準確,能把紀錄片拍出大電影的感覺,我這個老家夥是自愧不如啊,能有什麽指示。

  就是咱們海京藝術街樂好劇團的馬團長,是我在海大戲劇學院晚3屆的學弟,和咱們電視台的趙鑫楠總監也很熟。

  這不今天他們劇團剛好也組織去‘8.3虹橋事件’現在祭奠,我想介紹你們認識一下,晚上一起吃個飯,讓他待我好好慰勞慰勞你。

  說起來馬團長對你也是久仰大名了,一直想請你當他們團的名譽顧問就是沒有機會認識…”

  趙小生聽到這裏已經怒極而笑,可麵對執掌著自己職場生殺大權的頂頭上司又隻能忍耐。

  心裏默念著,“我還有老婆、孩子,而且還是4個孩子。

  最大的馬上要上大學,最小的才3歲,處處都需要錢,決不能失業,決不能失業。”

  他耳朵裏已經聽不清徐聰在說什麽,隻是用嘴巴不停的應著,“是,是,是。”、“好、好、好。”。

  通話結束,趙小生臉色鐵青的咬著牙,沉澱了一下情緒,不再責怪宋清文,歎了口氣道:“宋副導演,咱們開始吧。

  你先把機位布置一下,拍攝的切入點我已經選好了幾個…”

  正說著,突然趙小生看到一個赤身裸體,臉上畫著油彩,隻穿了一條騷紅色,前檔印著立體的大象腦袋圖案遊泳短褲的人影,從眼前飛奔著掠過。

  這一瞬間,他心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真是瘋了,被這些該死的官僚都氣出幻覺了。”,閉上眼睛,用力搖了搖腦袋。

  可當趙小生睜開眼睛,那騷紅色的短褲男並未消失,又反方向的從他眼前再次閃過。

  “這他媽是什麽情況,”一再出現的意外讓趙小生再也壓抑不住怒火,高聲咆哮道:“哪來的個瘋子!”

  一旁的宋清文看起來對‘小飛象’的大名有所了解,一邊摸出手機搜索出‘小飛象’的過往新聞,遞給趙小生看。

  一邊解釋道:“導演,那家夥是經常在海京大街上裸體抗議的變態。

  善於打擦邊球,警察都治不了他,碰上了算咱們倒黴,要不然等他走了咱再開始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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