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和談
  大軍撤退後,在南昌城以北約20公裏處一塊空曠的坪地處安營紮寨,暫時安頓了下來。

  翌日一早,朱聿鍵在李定國的陪同下去俘虜營裏看望鼇拜和其他被抓的清軍俘虜。

  鼇拜與十幾名滿州軍官一起關在一個木柵欄裏,周圍布滿了木刺和荊棘,十幾個人分別被雙手反綁在一個木樁上,朱聿鍵剛一走進去,一股濃烈的狐臭味隻熏得他頭暈目眩。

  李定國見狀連忙攙扶住他道:“唐王殿下,您平時在王府裏享福慣了,應該是受不得這種場麵的,還是交給我來審問鼇拜吧。”

  朱聿鍵搖搖頭道:“李將軍切莫小看人啊,我唐王也是蹲過大牢上過戰場的人,可不要把我跟其他那些養尊處優的藩王相比,可能是前晚征戰太勞累了,沒事的,鼇拜我一定要親自審問,他在哪裏?”

  李定國身邊的一名看守回道:“稟唐王殿下,裏麵靠在木樁上熟睡的穿黑袍的韃子便是。”

  朱聿鍵順著守衛的指示走過去看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鼇拜,隻見他膚色黝黑,身材壯碩,他的衣服在征戰時已有不同程度的損壞,半截袖子被扯掉了,露出了粗壯的胳膊,上麵有深淺不一的幾條疤痕,很明顯是刀劍留下的,下巴上隻有不長的一撮胡子,並不是像影視劇裏那種滿臉濃密的大胡子又留著一字濃眉的凶惡形象。可能是這時的鼇拜還很年輕的緣故吧,朱聿鍵心裏笑道。

  一旁的守衛正要上前把他叫醒,朱聿鍵連忙阻止他並用手指了指麵前的鼇拜道:“幫這些清兵處理一下傷口,擦洗下身體,換些幹淨衣服,好生照看,把這個人送到我的大營裏,我有話要跟他說。”

  “是,唐王殿下!”說罷那名看守叫了些人來,開始打理這些清兵。

  過了一個時辰,鼇拜被帶到了朱聿鍵的營房裏,隻見他被麻繩五花大綁的站在朱聿鍵的麵前,並已經換上了明軍的服裝,腦袋高高地揚起,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似乎是在向朱聿鍵示威。

  朱聿鍵端詳了他一會兒決定讓他吃點苦頭好殺殺他的銳氣,並沒有命令士兵解開繩索,就讓他這麽一直站在那裏。

  過了一會兒,鼇拜見朱聿鍵遲遲不說話,心裏有點發慌,頭也抬得有點酸了,便低下頭左右搖了搖舒展一下筋骨後對朱聿鍵說道:“你就是明賊的首領嗎?”

  朱聿鍵用低沉的聲音回道:“是的,我是大明唐王朱聿鍵,特奉旨前來剿滅你們這幫入侵中原的韃子。”

  “哈哈哈哈哈,我當是誰,原來就是那個被我大清鐵騎追殺得到處逃竄的朱聿鍵啊,我聽說你已死在汀州了,如今怎麽又在這裏,還成了唐王,你不是皇帝嗎?想必又是哪個偽明藩王冒牌的吧。”

  “嗬嗬,鼇拜,你此時已為我階下囚還有什麽好猖狂的,我實話告訴你,你們很快就會有危險了,不隻是你還有你的主子豪格,而且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的人也不是我們大明的人。”

  鼇拜有些麵露怯色不免好奇地問道:“聽你這麽一說你貌似知道什麽秘密?不管怎樣你嚇不倒我,反正我鼇拜今日落入你手,要殺要剮隨你便,我若吭一聲就不是我大清的巴圖魯!”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大清巴圖魯,鼇拜你放心,我今天之所以叫你來就沒有殺你的打算,而是我想和你談一筆交易,而且你不是很好奇我剛才說的那個秘密嗎?我也會告訴你的,隻要你願意配合我。”

  “哼,看你說話陰陽怪氣的不像個漢子,你們漢人都這麽娘娘腔嗎?你到底要怎樣快說吧!”

  “好,那你聽好,我們的一員大將現在想必應該在你家主子那裏關押著,我想帶你去跟你家主子商談交換人質的事情,而且那個秘密也跟你們現在的攝政王有關。”

  “你說多爾袞?他會對我們不利?哈

  哈哈,別以為這麽膚淺的伎倆就想離間我大清勇士,我們可不像你們漢人那麽多疑。不過你若好生待我送我回去,我會跟我家主子說多寬限你們些時日獻城投降!”

  “鼇拜你可以不信我,但有些事實你不得不承認,你不是想靠著你家主子豪格出人投地嗎,那就好好的聽你主子的話多幫幫他,總之我今天下午就送你回去,來人那!”

  門外兩名士兵走了進來道:“唐王,有何吩咐?”

  “把這名清將帶下去吧。”朱聿鍵命令道。

  沒等鼇拜緩過神就被兩名士兵押出了大帳。

  清軍大營這邊,靳統武被綁在演武場上從前一天晚上到第二天黃昏,滴水未進,承受著烈日的烘烤,身上的皮膚已經被曬得開始爆皮,又渴又餓的他仍然憑借著堅韌的毅力強撐著精神,盡量不讓自己昏死過去。

  這時,一名清兵一手拿著雞腿一手拿著水袋走了過來對他說:“你這明賊,骨頭倒是很硬,我們大貝勒說了,隻要你對我們家大貝勒跪地求饒,並且答應歸順大清做奴才,這雞腿和水就是你的,隻要大貝勒高興封你做他的綠營總兵官也是沒問題的,怎麽樣啊?”

  靳統武對這名清兵吐了口唾沫罵道:“呸,清狗,別妄想了,我大明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對你們這些蠻子卑躬屈膝,簡直是笑話,有種就給老子來個痛快的,少廢話!”

  被吐了一臉口水讓這名清兵惱羞成怒,他扔掉雞腿和水袋正要拔刀砍向靳統武的時候隻聽後麵一聲:“慢!”

  那名清兵回頭一看,聲音正是出自固山額真都類,他緊急叫停了那名清兵並吩咐手下給靳統武鬆綁後帶到了大營門外。

  此時朱聿鍵正和十幾個親兵護衛等在清軍大營門口,都類帶著靳統武走了過來對朱聿鍵說道:“怎麽樣唐王殿下,這就是你要交換的人質吧?”

  由於此時天色漸暗,靳統武又灰頭土臉的看不清楚,他叫人點了火把靠近一看問旁邊的靳統武一名手下道:“你看,他就是靳統武嗎?”

  那人連聲點頭道:“是的,唐王殿下,他就是靳統武。”

  朱聿鍵見靳統武渾身是傷又髒又臭的樣子非常不滿的對都類道:“你看,我把你們的鼇拜照顧的多好,吃好穿好,可是你們竟然這樣對待我的人,是不是有失王師風範啊?這樣的一支軍隊如何能讓天下百姓甘心歸順與你們?”

  都類聽後有些羞怯地回避了朱聿鍵的眼睛說道:“這。。。。。。唐王殿下,都是下麵人不懂禮數慢待了這位將軍,我會狠狠責罰他的,請不要見怪,我們大貝勒在大帳中正恭候您的大駕呢,咱們進去說話如何?”

  說罷都類示意兩邊侍衛上前邀請朱聿鍵和手下親兵卸下武器進賬議事,朱聿鍵淡定地吩咐幾個人先送靳統武回營療傷,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隨都類走入豪格的軍營。

  朱聿鍵一行進入主將大帳,隻見豪格端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下麵一邊坐著他手下的主要將領,羅洛渾,尼堪,星訥,吳三桂,吳三輔等人。另一邊的座位就是留給朱聿鍵一行人的。

  待眾人全部落座後,豪格舉起手中的酒杯對朱聿鍵說道:“今日有幸得見大明朝的唐王殿下,我豪格榮幸之至啊,此杯是我敬唐王殿下的,請殿下務必賞臉。”說罷他一口氣喝掉了杯中的酒水並把杯口衝向朱聿鍵以示他已喝光了杯中酒。

  朱聿鍵也毫不猶豫的喝掉了杯裏的酒後說道:“感謝和碩肅親王的盛情款待。”

  豪格聽後苦笑著擺了擺手道:“唉,殿下恐怕對我們大清的情況還不太了解,我早已不是什麽和碩肅親王,如今我官拜靖遠大將軍奉命出使江南平定殘明勢力,叫我大貝勒就好。”

  “為何,這和碩肅親王乃是你父皇所封,何人如此大膽敢撤銷你父

  所封爵位?”朱聿鍵佯裝不懂反問道。

  豪格被朱聿鍵問得滿臉通紅,手中的酒杯被握得咯咯作響,半天也說不上話來。

  羅洛渾站起來指著朱聿鍵大怒道:“你這明賊好是大膽,我們大貝勒好生款待與你你竟出言不遜,是找死不成?”

  羅洛渾這一吼嚇得朱聿鍵打了個寒戰,手中的酒杯頓時掉在桌上,坐在朱聿鍵旁邊的侍衛們也怒視著羅洛渾,似乎一場惡戰即將發生。

  豪格見狀急忙打圓場道:“羅洛渾你喝多了吧,切莫造次,唐王今日駕臨本帥大營實乃本帥榮幸,殿下您不必拘禮,大可暢所欲言,有我在他們不敢造次。”

  朱聿鍵平複了下心情道:“好,豪格兄果然爽快,那本王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當然,本王此次親自前來你這裏,一來當然是為了交換人質,二來嘛,也是想與大貝勒您講和,如今我大明朝可謂是兵強馬壯,並非兩年前的弘光朝廷可比,佟養甲,李成棟,博洛的南侵大軍僅在短短一年時間內紛紛敗亡,再加上我軍已經收複了湖南,江西,福建等南方各省,浙江大半以及中都鳳陽和南都應天,另天下大明臣民無不歡欣雀躍紛紛倒戈到我軍陣營,如此局麵大貝勒豈能視而不見?如若再與我軍硬拚,那結局我想你也能看得出來吧。”

  豪格皺了皺眉頭有所不滿但還是隱忍不發繼續說道:“殿下所言不無道理,我也聽聞你們明軍這兩年的戰況確實值得稱道,你們的永曆皇帝果然是一代明君啊,可是我身負王命前來平定你們,如果你們不投降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麽很好的議和辦法。”

  朱聿鍵笑了笑說道:“大貝勒,你所謂奉王命想必是奉你的叔父多爾袞之命吧,但你們大清的皇帝應該是順治才對啊,多爾袞在當年爭奪汗位的時候就對你各種打壓還剝奪了你的爵位,對這種人你不思如何反擊卻還唯命是從,你還是你父皇的長子嗎?殊不知現在正因為有我們,他多爾袞才不得不重用你,一旦你消滅了我們班師回朝,沒有了後顧之憂的多爾袞會如何對你簡直用屁股都想得出來,你居然還沒有覺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聽到這裏,對麵的羅洛渾等人再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要衝向朱聿鍵他們,豪格在這關鍵時刻大吼一聲:“住手!”

  眾人不解紛紛質問豪格道:“大貝勒,豈能讓此明賊在這裏信口雌黃大放厥詞,幹脆殺了他們,然後打到廣州生擒朱由榔!”

  “不,你們都退下,不得無禮!”豪格命令道。

  羅洛渾非常不滿,質問道:“為何要我們退下?大貝勒,你怕什麽,讓我們把他們都殺了吧!”

  豪格大怒道:“羅洛渾,你若再不聽我命令,我先斬你,速速退出這裏!”

  羅洛渾聽後不敢再多言,跟隨其他將領一同退出帳外。朱聿鍵看豪格屏退他的手下,也識趣的屏退了自己的侍衛,最後帳中就剩下這兩人。

  豪格見眾人都退了出去,急忙從座位起身走向朱聿鍵握住他的手道:“今日聞聽殿下一席話使我如夢初醒啊,不知殿下有何妙計可助我奪回汗位?”

  朱聿鍵眼看計劃成功甚是得意,他絞盡腦汁回想自己所知不多的南明曆史後想到,這段時期中國北方也不太平,也有前明官員反水占領城池的現象,但他怎麽也想不起來那個人叫什麽名字,似乎是在山西大同,於是對豪格說道:“大貝勒,其實很簡單,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所以切忌與我軍交戰消耗無謂的兵力,我建議你立即率部退回湖北等待時機,北方形勢並不太平,我得知我們的一名投降將領近日即將在山西大同起兵歸明,你們的多數大將都已派來南征,北方必然空虛,到時多爾袞因無將可派必親征大同,那時就是你的機會,你隻需帶兵趁機入駐北京攻取紫禁城則大事可成!”

  (本章完)